第二十四章 槍客關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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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河風順著窗樞飄了進來,揚起舫外一片青綠色的落葉,落葉隨著微風緩緩地在舫內打著旋。

當落葉飄落於兩人視線正中之時。

許召南率先出手!

只見他騰空而起,手中藏鋒瞬間出鞘,被內力灌注的利劍發出嗡嗡之聲,劍指華服男子。

劍尖上的寒芒在華服男子眼中逐漸放大。

華服男子飛起一腳,將身前欄杆踢得粉碎,伸手一探間,握住一截欄杆向著許召南劈去。

使的,正是習槍之人都練過的一招,力劈華山!

兩人在半空中相遇,利劍與斷木在空中相擊。

“鏘……”

欄杆雖然是紅木所制,頗為結實,可藏鋒畢竟非同凡品,此時,卻在華服男子的內力灌注之下,居然與藏鋒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足以見得華服男子的內力深厚,還在許召南之上!

“好鋒利的劍!”

華服男子落在地上,把手中欄杆一扔,稱讚道。

藏鋒畢竟是藏鋒,華服男子畢竟也沒到達一品高手之境,紅木欄杆還是被許召南所持藏鋒砍出了半刃長的口子,眼看著下一次相擊就會斷裂。

許召南神情凝重,從此人先前對霍春雷的出手中,就已經看出了他的功力必定深厚,所以才決定先發制人。

卻沒想到此人竟然只用隨手撿的一根破欄杆,就能攔住自己手持藏鋒的全力一擊。

“不錯不錯,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華服男子見獵心喜,對著許召南低喝一聲,縱身而起,在一旁的圓桌上腳尖一點,借力飛上二樓包間之中。

許召南自然知道他要幹什麼,習武之人向來都是器不離身,這華服男子功力高深,不可能被自己一擊驚走,肯定是覺得赤手空拳打的不過癮,反身回去取兵刃了。

許召南也不是個乘人之危的人,見他回去拿兵器,未做阻攔,只是持劍立在原地屏氣凝神。

不多時,華服男子猛然衝出包間,在破碎的欄杆處一躍而下,站定在許召南對面。

只見他手中倒提著一杆銀白色的丈八長槍,槍身長約一丈,似用鑌鐵點鋼打造,異常厚重,槍頭用烏金所鑄,在四周燭火照耀下,泛著閃閃寒光。

華服男子將手中銀槍往地上重重一頓,砸得地板崩裂,開口介紹道:“此槍乃我十八歲那年,修為晉升二品之時,父親所贈,槍名白蛟,跟隨我兩年之久,從不離身,與人對戰數十場,未嘗一敗,來!我們再來比劃!”

許召南心中雖然早就猜測此人怕是入了二品,此時得到華服男子親口證實,還是忍不住地心中大驚。

兩年前十八歲,也就是說這華服男子如今剛滿二十,二十歲的二品高手實在是世間少有。

不,他剛剛說是十八歲那年晉升的二品高手!

若真是如此,兩年時間已經足夠他穩固境界,並非尚在三品的許召南所能比擬。

可事已至此,唯有用劍說話!

“看槍!”

華服男子斷喝一聲,率先出手,將手中長槍舞成圓圈,向著許召南旋削過去,帶起一片破空之聲。

許召南心知自己功力不如對方,剛剛只是借了兵器之力稍站上風,此刻也不硬接,一招《劍經》所載的“截劍式”被他輕巧地用了出來。

此招雖然是破敵劍招之用,可天下功法,一法通便通百法。“截劍式”本就是以巧勁破敵的招數,被他用來抵擋華服男子的剛猛槍勢正是相得益彰。

華服男子一槍掃來,卻被許召南用巧勁將槍尖帶向了身後,空著的左手並掌揮出,直擊華服男子面門。

掌風掀起了華服男子耳旁的幾縷髮絲。

華服男子偏頭躲過,也不回槍,只是提膝抬腿,衝著許召南的下盤猛然一踢!

許召南立刻抬腿擋住攻勢,兩人對了一招後,擦身而過。

穩住身形的許召南輕輕晃了晃有些發抖的小腿,看這華服男子的槍勢應是走的剛猛路線,自己本就打算以巧破力,不與他拼蠻力,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一擊之下,震得許召南小腿發麻,那些輕巧的身法怕是不好再用了。

卻不知華服男子此時也是有苦難言,本以為眼前這人功力不如自己,還想仗著身法來取勝,將計就計地騙他前來與自己硬拼一招後才發現,這人身體強壯之程度竟然絲毫不亞於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堂堂二品高手!

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孫婆婆那兩年間每晚不間斷的藥浴,雖然說是在為許召南排解白日裡的毒素殘留,可也悄悄改變著他的體質,不光使得他百毒不侵,更是強壯異於常人,不然也不可能僅憑藉著一本《凝神決》就在短短的兩年內打通了奇經八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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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此刻的許召南自然是不知情的。

“再來!”

華服男子面色一怒,咬了咬牙,狂吼一聲,舉槍直劈。

許召南腿上的痠麻之感還未消減,自知難以閃避,一抖手,藏鋒向著華服男子胸前刺去,赫然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華服男子自持身份尊貴,當然不願與他換命,回身持槍一擋。

當的一聲,槍劍相交,華服男子竟被逼得後退一步,怒喝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許召南淡淡道:“搏命的劍法。”

華服男子大怒,正要舉槍再攻之時,畫舫內,琴聲驟停。

“兩位公子,何事不可坐下來慢慢商量,非要大動干戈,將我這彩蝶舫打得四處破損,叫奴家今後如何再做生意。”婉轉動聽的嘆息聲,取代了畫舫最裡端的琴音。

兩人將目光移向聲音傳來處,只見層層紗幔前站著一位紫衣少女,面覆輕紗,眉若春山含黛,眸似秋水含情,一雙妙目隔空望著二人。

雖然相隔甚遠,可許召南依然能夠感受到她眼中的柔媚之色,猶如春風無痕撫過他的心間。

拼命按下將之與師姐對比的念頭,許召南淡淡一笑,等著紫衣少女接下來的話。

華服男子像是認得這女子一般,撇撇嘴,靜靜看著紫衣少女走進前來。

“二位公子,可否給奴家個薄面?”

紫衣少女蓮步輕移間,已是來到二人近前,說話時檀口吐出的氣息將輕紗掀起,露出削尖的下巴,光滑無暇。

許召南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紫衣少女道:“奴家姓孔,方孔圓錢的孔,這彩蝶舫便是奴家家中產業。”

“原來是孔姑娘,在下失禮了。”

許召南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彩蝶舫的東家。

華服男子眼見孔姑娘出面,心道這架怕是打不起來了,傲然道:“廢話少說,舫中損壞,我賠你便是。”

許召南連忙道:“不用,此間事情本就是因我二人而起,自然應該是我們來賠。”

坐在一旁調息的霍春雷也是接話道:“算了算了,你點點損失多少,都記在我賬上。”

華服男子也不爭搶,只是看向許召南,滿是有趣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日後有機會,我們再比劃。”

許召南答道:“在下許召南,言字許,國風召南的召南,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我叫……”

華服男子差點衝口而出,不知為何卻又住口不語,眨了眨眼睛,狡黠道:“在下關商,關關雎鳩的關,士農工商的商。”

聞言,孔姑娘面上輕紗搖動,似乎動了動紅唇,不過被面紗遮擋,也未引起場間眾人的注意。

許召南拱手道:“原來是關兄,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日後有緣再見。”

關商點點頭,說了句後會有期,便提身而起,從洞開的大門中一躍而出,消失在夜空裡。

遠處躲著的香蝶,見事情平息,立刻跑了過來,將霍春雷從地上扶起。

這位可是彩蝶舫的財神爺,雖然今日得罪了,可還是要將功補過啊,該討好的還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霍春雷四下看看自己一時激憤而引起的這一切,有些悔不當初,好在許召南安然無恙,不然自己以後可沒臉見他了。

孔姑娘看了看霍春雷,對著香蝶吩咐道:“將霍公子送回府歇著吧。”

“是。”

香蝶應聲道,扶著霍春雷就向外走去。

許召南沒有跟著離去,站在原地抓了抓腦袋,遲疑道:“那賠償,孔姑娘說個數吧。”

孔姑娘捂著嘴,格格笑道:“剛剛奴家說笑的呢,還望許公子勿怪,賠償之說,公子切勿再提。”

“那怎麼行!”

不得不說,許召南有些時候格外的執著。

“那……”

孔姑娘拖長了語調,那嬌媚的聲音直把許召南聽的有些臉色發紅,才道:“就一兩銀子吧。”

“一兩銀子?”

許召南難以置信,兩人一番爭鬥,雖未過上幾招,可也拆了四五張桌子,打壞了一大片欄杆,還將地板戳了幾個窟窿,按照這彩蝶舫裝飾的奢華程度來看,百兩銀子怕是都不夠賠的。

“對啊。”

孔姑娘點點頭,眯著秋水般的眸子,嬌聲道:“就是一兩銀子,許公子可是嫌貴了?”

許召南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覺得有些少了。”

“呵呵呵。”

孔姑娘如同黃鸝鳴啼般格格笑道:“這世上哪有許公子這般討價還價之人。”

聞言,許召南又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自己好像真的不太擅長和女子打交道,上次在江越城中就不知為何惹惱了蘇雨柔,這次可不敢再胡言亂語,免得唐突了佳人。

看著許召南露出的憨態,孔姑娘也不再打趣他,捂著嘴忍住笑,輕聲道:“奴家雖是女子,可說出的話也是算數的呢。說是一兩銀子,就是一兩銀子,多一分都不會要的。”

既然人家老闆娘都這麼說了,許召南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當下,伸手在懷中摸索起來。

摸索間,許召南漸漸瞪大了眼睛,懷中各類毒藥倒是不少,可就是獨獨沒有銀兩在身,此時才突然想到,霍春雷急匆匆地喊自己出門,匆忙之間只帶了兩把配劍,銀兩卻放在行囊裡未曾攜帶。

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賠償,現在卻連一個銅錢都拿不出來,頓時把許召南尷尬得臉色漲紅。

孔姑娘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想到自己走南闖北這些年,還從未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不禁調笑道:“公子慢慢找,奴家不急的。”

“唉……”

許召南嘆了口氣,打算破罐子破摔地說出實情。

忽然,猶如春風拂柳般,孔姑娘上前一步,伸出食指擋在他嘴前,搶先道:“許公子今日若是囊中羞澀,不妨日後再說,反正奴家這幾日都會呆在城內,等公子什麼時候手頭寬裕了,再將銀兩送來便是。”

原來早就被人家看出來了,自己還在那裡裝模作樣的摸索半天,再加上兩人靠的這麼近,許召南甚至能聞到孔姑娘身上散發出的香粉味道,不禁臉色通紅,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尷尬的,還是害羞的。

許召南向後退了一步,離孔姑娘稍遠了些,拱手謝道:“多謝孔姑娘體諒,在下出來的匆忙,竟忘了帶銀兩,等我回府中取了銀兩,立刻就給姑娘送來。”

隨著距離的拉遠,許召南悄悄松了一口氣,就這一瞬間的功夫,自己背後居然汗溼了一片,只覺得與這女子對話竟然比和關商過招還要費力。

孔姑娘見他畏自己如狼虎,也不惱怒,只是更覺此人有趣,挺胸上前一步,那胸前的偉岸差點就撞進許召南的懷裡,嚇得他又往退後了一步。

孔姑娘嬌笑道:“許公子來我這彩蝶舫本就是為了尋歡作樂,為何如此懼怕奴家?莫非……是嫌棄奴家姿色平平,比不上其他姐妹?”

孔姑娘此刻雖然輕紗覆面,但是僅憑那露在外面的眉眼,和方才曇花一現的下巴就可看出,定是一位絕代佳人。

所謂姿色平平,自然是句玩笑話。

許召南本打算擺手,可見二人之間的距離,若是自己抬手,難免碰到孔姑娘身上,只得邊後退邊搖頭道:“霍二哥只說拉我出來喝酒,我也不知道會來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

孔姑娘又上前一步,佯怒道:“許公子覺得我彩蝶舫是哪種地方?”

許召南頓時頭冒冷汗,暗罵自己這張臭嘴,真是口無遮攔,當著人家老闆娘的面說這話,豈不是在指著和尚罵賊禿嗎?

砰地一聲。

許召南撞在身後的桌子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只好硬著頭皮低聲道:“孔姑娘姑娘勿怪,是我說錯話了,我馬上就回去將欠你的銀子送來。”

說罷,施展輕功繞過孔姑娘,向門外逃去,速度居然比方才和關商對敵之時還要快上幾分。

孔姑娘也不追,只是站在原地嬌聲喊道:“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也該打樣了!你要是馬上就送來,我們還要不要休息了呀?”

“那就明日一早!”

許召南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就向著已經走遠的霍春雷二人跑去。

“呵呵呵……這個呆子,有點意思。”

孔姑娘站在原地笑彎了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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