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還會是妻子。”陸科再一次鞏固資訊。想不到離別了十年，陸科還是可悲地發現，自己還是那麼討厭陳墨。陰影，有種隱形的陰影再一次在陸科的周圍產生，然後一點點地擴張。

“是嗎？那真好，真要恭喜了。”陳墨的語速很慢，別人說兩三句話，他卻才慢慢地說出了一句話。陸科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的雙眉再一次皺了起來。他討厭陳墨的那種說話方式，那種語氣，還有那種眼神，自信滿滿，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恭喜？是真的恭喜嗎？不盡然吧！男人看男人，往往更加的透徹，陸科早就敏感地發現了，陳墨看著蘇白的眼神有些古怪。那種透著專注，那種帶著深思和研究，並不尋常。

“進去吧。”蘇白已經轉過了臉，對陸科說。

陸科嚇了一跳，他幾乎驚愕地反問道：“蘇蘇，你確定還要進去？我們還是走吧，我就說你肚子不舒服。”

雖然陳墨就在旁邊，雖然他依舊保持著一副研究的態度，但是蘇白的心情要高於一切，陸科不想要蘇白難過，不想她帶著這樣困惑的心再去接受來自自己母親關愛芬的挑戰。對蘇白而言，這太殘忍了。

蘇白卻溫柔地笑了。“說什麼傻話呢？定了那麼高檔的地方，客人要是缺席，主人家該有多尷尬呀。而且，你不是想要我和你媽見面嗎？”

“可是——”陸科看了看門裡面一臉狐疑的人，還有門外面一臉深思表情的陳墨，這真是前有“虎”後有“狼”了。“我怕你——”

“我是誰呀？你忘記了嗎？我是上海灘最後一個真男人了。”彷彿是為了給陸科安心，又或者是為了緩和一下現在緊張氣氛，蘇白只是說了一句那樣的話。但是說出之後，卻馬上就後悔了。

因為，這句話，這句屬於過去的話，曾經多少次被面前那個離她只有一步距離的男人當做笑談。

陳墨研究的眼神，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變了。原本是暗沉的黑色天空，然而在那一刻卻變得鮮活起來。彷彿是被蒸騰起來的海水，水面之上紅色帶著火焰的氣泡在不停地冒出。陳墨迅速地下了頭，從蘇白的角度卻可以看到他嘴角微微的揚起。

彼時肆無忌憚的說著那句話的時候，他和她都還是青春的不知道憂愁的時候，總是那樣的笑著，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看得眼紅。想不到，這一晃眼，就已經十年了。

陸科也不是傻瓜，他豈能不知道蘇白又開始打馬虎眼了。這個女人從來都是這樣的，為了維持某種外表的平和，她是寧可打碎自己的牙齒往肚子裡面吞嚥。這種個性，也是陸科最最擔憂的，看著就讓人心痛。

“算了吧。”陸科的手已經包住了蘇白的手，“我們回家去，反正媽媽這次也不是為了——”

可是，陸科沒有說完，因為那個始終個性堅強，堅強的讓人心軟心痛的女人只是一把甩來了他的手，用力地推來了那道門。

金光璀璨，她的臉在金色的光芒之中，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來。

***

鴻門宴，終究是鴻門宴。

只不過和一般性的婆媳戰爭不太一樣，別人的全都是劍拔弩張，而關愛芬和蘇白之間卻是無聲的硝煙戰。

不對視，不說話，甚至連起碼的介紹動作也免去了。關愛芬是試圖把蘇白當做一個透明空氣樣的存在了。

陸亞明對自己妻子的行為多少有些尷尬，好幾次想要和蘇白攀談，但是每一次只是開了一個頭，絕對會被妻子搶走了話語權。

而陸科看著局面發展到這種樣子，只是好幾次想要拉著蘇白離席，但是每一次都被蘇白拉了回來。

蘇白不喜歡浪費，不喜歡半途而廢，更加不喜歡沒有戰鬥到最後一刻就逃離這樣的事情。所以，至始至終蘇白都保持著最美好的微笑，最優雅的動作。每上一道菜，她就在那裡安靜地吃著，品嚐著。這麼貴，好歹也要吃個夠本了。至於其他的，反正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就讓她去吧。

蘇白可以選擇忍耐，可以選擇無視任何人的目光，不管是挑剔，不管是好奇，不管是研究，不管是深思，她都可以徹底忽略。可是陸科卻不能接受，他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讓蘇白受到這樣的對待。

終於，陸科豁然而起，動作很大，差點把身後的椅子給弄翻了。

“科科，幹什麼，坐下！”關愛芬看著兒子居然比她還先一步發飆，自然生氣了，她摔下了餐具，大聲地喝道，擺出了做母親的威嚴來。

他並不說話，甚至都沒有給他母親一個眼神，他只是低頭，俯視著蘇白，彷彿是在和蘇白較勁。因為陸科的動作，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蘇白身上，原本還只是偷偷地打量，而現在則成了光明正大的注視。對方太固執，眼神太專注，最後蘇白不得不服輸了，她拿起了餐巾擦了擦嘴，起身微微地頷首。

“叔叔，阿姨，可能要先告辭了。”

不等蘇白再繼續說話，陸科只是領著蘇白推門而出，留下一房間側目而視或者狂暴如雷的人。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什麼人呢！”關愛芬對著魏琳，一陣喝罵，“一點規矩都沒有。”

“也不會呀，我覺得蠻好的。”陸亞明嘆口氣，今天這場合，那個女孩子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不容易了。他早就看出來了，陸科幾次要帶她離開，都是那個女孩子阻止了，可見個人修養非常的好。

魏琳和他的老公陳峰雖然都沒有表態，但是眼神決定一切，他們也是認同了陸亞明的觀點。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到底哪裡沒有滿足關愛芬的條件，但是關愛芬今天的舉動確實算是過分了點，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對方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容易了。

“好什麼好！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扭，一天到晚幫著外人。”關愛芬顯然不滿意老公的說辭，而且還是當著魏琳的面，這不是讓她下不來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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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外人嗎？那是你兒子。”陸亞明搖頭嘆氣。就知道一定會是這個結果的，兒子的脾氣從來都是固執的不得了，用這種方式只會是激化矛盾，更何況那個叫做蘇白的女孩除了年紀大點，除了家庭背景差了點，其他還真的蠻好的。一言一行可觀其素質，這頓鴻門宴下來，陸亞明更加認可了兒子的眼光，不為世俗所擾。

“兒子！兒子！現在兒子都向著別人了！簡直成了現代版的梁山伯了。”關愛芬又怒又怨，可是如今兒子都摔門而去，她還能有什麼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