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三百六十四章 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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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陸盱書房內。

面對著自己的父親,陸垚沒有選擇隱瞞,他將自己心中的話全都告訴給了父親。起初,他確實是十分喜歡韓韞玉,要說是一見鍾情的程度也不為過,不然他也不會在已經悔婚之後重新和韓家訂立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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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韓韞玉的表現也是讓陸垚滿意的,她作為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可以拋頭露面,直接當著曹家人的面跟陸垚表明心意。那個時候,可以說陸垚是最愛韓韞玉的。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陸垚漸漸發現這韓韞玉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二人甚至於可以說是漸行漸遠。陸垚越來越覺得,她喜歡的並不是自己這個人,而是自己寫出來的石頭記。至於那石頭記寫的到底是什麼,陸垚再清楚不過。或許是上天想要讓陸垚看清楚這韓韞玉對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所以安排了一出棠溪故意將文稿給送錯的事情,後來的結果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韓韞玉對著陸垚原創的小說大加指責,說這東西她根本就看不進去,更是直接不相信這種小說會是陸垚寫出來了,這可是著實傷透了陸垚的心。為了確定韓韞玉的心,陸垚親自去跟她見上了一面,並且詢問韓韞玉,到底是出於何種理由才嫁給的自己。而從韓韞玉那裡的出來的結論,更是讓陸垚有些大失所望。原來,韓韞玉喜歡的只不過是自己的文采罷了,並非是自己這個人。既然她不喜歡自己,自己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於是,韓韞玉也就漸漸淡出了自己的視野。

與此同時,曹菡的身影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陸垚的視線當中,她有著和現代女子一樣的愛情觀念,認為嫁人就是要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然婚姻是不會幸福的,所以,她是不會隨便聽從父親曹國舅的命令嫁給一個陌生人的。而且曹菡性格直爽,比起韓韞玉的小家碧玉,陸垚覺得婚後發生矛盾的機率,和曹菡會小許多,因為曹菡什麼事情都喜歡說出來,不藏著掖著,這樣就算是發生了爭吵,二人拌嘴幾句,事情過後誰都不會記得。但是韓韞玉就不一樣了,女人心海底針,這六個字型現在韓韞玉身上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本來陸垚是以為韓韞玉非常喜歡自己,他也感到十分開心,可是當真正詢問她意思的時候,陸垚才知道,韓韞玉不過是對於父母的決定順水推舟罷了,就算陸垚寫不出石頭記這種驚世駭俗的文章,韓韞玉還是會聽韓永合的話,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陸垚,這是讓陸垚非常失望的原因。

雖說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在西周時期,婚姻成立的前提條件,也就是能夠締結婚姻的實質要件有三個,或者說是古代婚姻制度的三原則。“一夫一妻多妾制”、“同姓不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為婚姻締結的法定構成要件,在古代婚姻關系的建立上必不可少。

《禮記昏義》說:“婚禮者,將合兩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古代人認為婚姻締結的目的,除了綿延子孫,世代傳承以外,還具有“合兩姓之好”的功能。也就是說,婚姻不僅是男女之間的私事,同時還涉及兩個家族之間聯合。當時人們很重視“附遠厚別”的擇偶標準,透過與其他家族聯姻的方式,從而實現與其他家族結盟,有利於本宗族壯大和發展。歷史上很多朝代都有公主外聘他國的“和親”例子,其原因就在於此。

《詩經》曰:“娶妻如之何,必告知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禮記》中也有記載:"男女無媒不交。"意思是說,娶妻必須經過父母同意,並且經過媒人介紹,否則就是違法行為。《孟子.滕文公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意思是說在古代,如果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擅自成婚的,會遭到到父母及他人的鄙視和唾棄。西周以後的朝代一般都透過立法加以規範,比如《唐律疏議》規定:“為婚之法,必有行媒”。《大明律》也規定:“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無者,從親主婚,其夫亡攜女適人者,其女從母主婚。”這些法律規定說明整個封建社會都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原則的。

西周時期,官府還專門建立了媒氏機構,據主《周禮》記載:"媒氏,掌萬民之判。"媒氏的重要職能就是處理民間的婚姻問題。到了南宋,甚至還出現了“官媒”,專門為皇室辦理婚姻事宜。而在元代,媒人制度進一步規範,開始向專業化方向發展。媒人在當時社會中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工作,朝廷非常重視,元朝官府對從事媒氏工作主體資格、業務能力以及職業規範都做出了詳細要求,而且還組織官方培訓。到了明清時期,媒人除了負責媒妁工作之外,還具有了衙役身份,承擔起看管和押送女囚犯的工作。

正是因為這種封建傳統思想根深蒂固,所以陸垚才會更加欣賞在這個時候十分崇尚自由戀愛,想要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嫁了的曹菡。在曹菡看來,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這個男人是第一位的,還有就是兩個人會不會有共同的愛好和話題,這也十分重要。湊巧,陸垚身上具備很多話題,二人都喜歡武功,對於在女子當中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曹菡,陸垚是第一個讓她吃虧的人,所以就開始對陸垚印象深刻。可能一開始的時候是討厭,但是你每天都去想一個你討厭的人,想著想著,這種討厭也就變成了喜歡,曹菡從一開始覺得陸垚是一個欺負女子的人,後來變成覺得陸垚是一個功夫比較厲害的武術家,這就是一種明顯的轉變。從那之後,曹菡跟陸垚的交集開始變多了,她願意為了陸垚去改變自己,穿起裙子,留起長髮,不得不說,陸垚雖說到了古代,但是他的審美觀點還是沒有變,曹菡之前一直將頭髮盤起來,不過唯獨就是那天,她穿了一席白色的裙子,將頭髮散開,陸垚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長髮及腰的女子真的是沒什麼抵抗力,而且那種打扮的曹菡,舉手投足之間絲毫不遜色於韓韞玉,甚至於當天晚上的夢中,陸垚都出現了那樣的曹菡。

曹菡那是特意為了陸垚打扮的,陸垚心中清楚的很,所以對曹菡的愧疚也就更多了。而二人之間另外一個共同話題,就是小說了,和韓韞玉那種性格不一樣,曹菡是不太喜歡看石頭記這種小說的,偏偏她對陸垚自己寫出來的小說大加讚賞,甚至已經到了催更的程度,這一點讓陸垚十分開心,這可是自己穿越到這裡之後開始創作的第一本小說,而到現在為止,其實除了曹菡,陸垚也有將自己原創的小說拿給身邊人看看,他本想著如果大家都覺得這文稿還過得去,在自己的石頭記完結之後,讓印刷廠開始刊印自己現在的這個原創小說。

陸垚將文稿先後給潘文、曹誘、陳晨、蘇軾、蘇轍、還有韓文遠都看過,不過這些人,不管是沒什麼文化的潘文,還是說大才子蘇軾,或者是為官的曹誘,都覺得這陸垚原創出來的小說實在是沒什麼營養,要麼就是看不懂,要麼就是不看好它發表之後的銷量。而唯獨只有曹菡,每一章節都看得津津有味,到了後來曹誘每次見到陸垚得時候說的第一句話都是,我妹妹又讓你快點更新小說。

所謂愛屋及烏,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如此這樣一對比,曹菡和韓韞玉之間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因為曹菡喜歡陸垚,所以陸垚寫出來的這個小說她也會喜歡,而因為石頭記才對陸垚有些仰慕的韓韞玉,說到底也只是仰慕,不會因為這種情感而喜歡陸垚創作出來的其他的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這就是本質上的區別。那麼到底是要選擇一個仰慕自己的韓韞玉,還是說陸垚和對方都對彼此有感覺的女子呢?這個答案十分顯而易見。

陸垚將自己與韓韞玉還有曹菡的故事挑著能說的,都告訴給了陸盱,陸垚表示,自己這一段日子以來,第一次感到非常悲傷和無助,就是因為曹菡,所以,自己已經認定了和曹菡之間的感情,這次比武招親大會,是絕對要參加的。

一口氣說完了所有感受的陸垚長舒了一口氣。在來到書房的路上,陸垚思考過無數種說辭,當自己跟陸盱攤牌之後要怎麼樣取得父親的同意和幫助。但是到了真正面對自己父親的時候,陸垚卻覺得自己的大腦開始陷入了一片空白的情況覺,後來,陸垚也就決定不再去想什麼說辭了,就將自己這段時間跟這兩個女子之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給陸盱,然後等待陸盱的回覆就好了。

陸垚這麼做,其實也是有過思考的。自己的父親陸盱,這麼多年從來不曾納妾,其實按照現在陸盱的官職,想要納妾還不是非常正常而且容易的事情,之所以沒這麼做,恐怕只有一個原因。陸垚十分瞭解自己的母親言氏,那是一個非常愛陸盱的女人,而且陸垚相信只要陸盱提出要納妾的事情,言氏是一定會同意的。所以,陸盱沒有納妾,就是陸盱自己的意願,既然如此,陸盱不選擇納妾的原因就生下了一種,那就是跟自己的妻子言氏感情深厚。

所以,陸垚打算打感情牌來感動自己的父親,希望以此能夠得到陸盱的支援。他覺得,現在他對曹菡的感情,應該不比父親對母親的感情要差。

話雖如此,陸垚也知道,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到韓家和曹家的事情,陸盱也是要深思熟慮一番。別的不說,這向來納妾基本上是不怎麼走禮儀的,直接弄一個轎子就抬到府上去了。所以單就這一條,曹家就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不單單是陸盱這裡的工作要做,其實陸垚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怎麼樣搞定曹家,就算最後曹家同意了,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搞定韓永合,按照古代的規距,納妾是要經過正室妻子同意的,所以,陸家跟韓家有婚約在先,不管怎麼說,陸垚最後即便是娶了曹菡,那正室的位置依舊是韓韞玉,所以,這件事情必得曹家、韓家兩家都搞定才可以。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陸垚已經讓張牟去請金臺了。好在棠溪找來的這五個人當中,有戳腳大師方莊,從明天開始就要對陸垚進行一對一的武術訓練,比武招親大會開賽在即,陸垚這應該也屬於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了。但是這也是因為陸垚真的是沒有多少時間來準備了。

不過,陸垚倒是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要搞定的事情跟人特別多而感到煩躁,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所以,事情要一件一件來,首先一件,就是要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家裡人的支援是必要的。

而這陸府的主人,自然就是自己的父親,陸盱了。且說陸盱從陸垚對之前韓文遠的到訪並不怎麼在意,就已經看出些許端倪了。按照常理來分析,以陸垚對韓韞玉的情感來說,他應該是恨不得馬上舉行婚禮的那種人,更何況,陸垚這段時間,不管是工廠、還是餐館,甚至於是這次的新蹴鞠大賽,所有事情都是親歷親為,就算最後沒有辦法親自到場去處理所有事情,但是陸垚也會將他們安排的井井有條,陸垚在這方面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

而這結婚的事情,是涉及到陸垚自己終身大事的事情,按理來說他應該十分關心,親歷親為才對,即便是要操心蹴鞠大賽的事情,他也應該派棠溪或者是陳晨全程跟著準備才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所有事情都交給陸盱和言氏去打理才對。所以,那個時候陸盱就已經猜到,陸垚跟韓韞玉之間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只不過在陸盱的印象當中,陸垚跟韓韞玉見面的次數,應該說是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雖說韓府陸垚是沒少去,但是要說能見到韓韞玉可不是那麼一個容易的事情。另外,就是陸垚經常會給韓韞玉寫一些文稿送去,這應該算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交集了。所以,陸盱斷定,這問題或許就出在這文稿上。

今天,聽了陸垚說了之前的那些話,陸盱終於明白了,這問題,果然是出在陸垚寫出來的那些東西上。而陸盱跟其他的父母不同,他本身就是一個重情之人,而不是那種看重人家交往或者說是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的人,其實當官到了陸盱這個年紀,一切都已經看淡了,不然的話,就算之前陸垚再怎麼鬧,他都不會撕毀陸家跟韓家的婚約的,後來又是登門道歉給恢復了婚約,這一切都是為了陸垚考慮,至少當時陸垚是認準了韓韞玉的。

而現在,聽了陸垚一番情真意切的表達後,陸盱也相信,自己這個兒子是真的十分喜歡曹菡,畢竟陸垚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不再是之前那個愣頭青,他考慮問題十分全面,剛才那一番言語也十分認真嚴肅,所以,他是認定了曹菡才是他喜歡的人。

只不過,這件事情倒是給陸盱難住了。

陸盱看向陸垚,思考了一下,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韓韞玉也是要娶的,為的是你的仕途和別人的評價,不想壞了你在其他人心中的印象。但是這曹菡,你也是要娶進門的,即便是納妾。”

“不錯。”陸垚點頭說道。

陸盱微微一笑,說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首先,你要贏下這次的比武招親大會,不要以為你帶了個面具就真的能取得比賽的勝利。且不說富弼家的公子富紹隆武藝頗高,就是參加這次大會的其他武術家,你都未必會是他們的對手。”

陸垚說道:“這一點我心中有數,如果贏不下來這次比武招親大會,那一切都是空談,但是,我若僥倖贏了呢,爹,你會支援我迎娶曹菡麼?”

陸盱看著陸垚堅定的眼神,明白自己的兒子不是在開玩笑,這些日子以來,陸盱知道陸垚是一個從來不打五準備的仗的人,他既然這麼有信心,自然已經是開始有行動了。

於是,陸盱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繼續說道:“即便是你能贏下這場比武招親大會,你又如何去說服曹家呢,更關鍵的是,現在你已經在準備婚禮了,到時候韓家真的能同意麼?你要說服的是兩家,而不是一家,別的不說,單就婚禮準備這一塊,你覺得曹家會接受只用一個轎子酒讓曹菡進府的這種做法麼?”

陸盱的問題一陣見血,直接指出了陸垚接下來要面對的困難,陸垚心中想著,路一步一步走,事情一個一個來,於是他依舊目光認真且嚴肅,看著自己的父親是,說道:“這些都不勞煩爹你幫我費心,我現在只是問您一句,如果真的我娶了曹菡,您會同意和支援我麼?如果到時候韓家和曹家想要詢問您的態度,您可以堅定的站在我的立場上麼?”

說實話,陸垚問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什麼底氣。雖說陸盱並不是那種隨波逐流注重政治影響的人,但是怎麼說他在朝堂上的地位也還算是舉足輕重,如果這件事情自己的立場不對,或者說陸垚後續沒能處理好曹家和韓家的關係,再加上富弼這一家,陸盱恐怕再朝堂上就難有立足之地了。

然而,僅僅是幾秒鐘過後,陸盱竟然是點點頭,說道:“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情,我自然是會支援你。我聽了你的話,知道你對那曹家小姐的感情,就與我和你娘一樣,只不過,這人活一世,真的是不能事事順心啊。如果你到時候真的能將曹家和韓家的關係給協調好,將曹菡順利娶進門的話,爹倒是不太在意你納妾的這件事情。至於富弼那邊,他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對我造成什麼威脅,況且你大嫂馬上就要生產了,我看我這個官,再過他個一兩年也就該隱退了,你不必擔心我。”

陸盱給到的態度讓陸垚十分開心,畢竟家人的支援是最重要的,而沒有後顧之憂的陸垚,接下來就要搞定曹家和韓家的事情,只要能夠協調好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門親事就算是成了,而這兩家,在陸垚看來,都不太好搞定。

見到兒子開心的神情後,陸盱擺擺手,說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醜話說在前面,這件事情就你我知道,不能告訴給您娘,她是經不住驚嚇的。另外,一切婚禮籌備事情照舊,不能因為你要參加這個比武招親大會就耽擱了。當你徹底協調好他們兩家關係之前,婚禮的事情還是要按照原來頂下的日程去走。”

陸垚點點頭,本來比武招親的日子就是定在他和韓韞玉婚事之前,時間緊迫,他也一定要儘快搞定才可以。

“嗯,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你要怎麼做也不用跟我說了,我只看結果,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到時候自然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多謝父親。”陸垚作揖,隨後離開了書房。

不管怎麼說,他總算是搞定了陸盱這塊,如果陸盱不支援,就算是曹家和韓家都同意了,最後這件事情也是行不通的。

接下來,就是要好好練武了,陸垚心下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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