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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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之中。

這是陸垚第一次以如此誠懇和謙卑的態度來向自己的父親陸盱請教,原因是明天的這個時候,自己要去到樊樓赴宴。而名為赴宴,實際上是皇帝趙禎授意范仲淹、晏殊、韓琦等人舉行的一場大臣們的集會。當然,並不是所有臣子都能夠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中,就說陸盱、韓永合、曹佾這三位就沒有被邀請,范仲淹和晏殊邀請大臣的時候,也都是選擇的年輕一輩,有政治頭腦和高智商的人才有資格赴約。雖說陸垚在政壇並沒有做出什麼樣的措施,但是這些日子以來,陸垚在商業、美食業以及蹴鞠大賽中的表現,已經足夠惹人注目了。陸垚其實一直有個疑問,到底是范仲淹等這三個人執意讓自己去赴宴,還是說趙禎指定自己必須到場的呢?

既然已經知道這宴席是皇帝授意舉辦的,陸垚自然要去。但是自己決定要去之後,到了宴席之上如何發言,就又成了個問題。不用陸盱告訴自己,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陸垚此去宴會,是一定要被問到如何看待這次范仲淹和西夏的談判的,而陸垚的發言,可能對於范仲淹此次出使並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後者也不一定會聽從陸垚的建議。但是問題的關鍵點在於,陸垚說出去的話,一定會被其他人聽到,作為馬上要參加殿試,正式進入朝堂之上的陸垚來說,說出去的每一句話都要細細思量,不能讓人抓到把柄。

雖然身為現代人穿越過來,但是陸垚也十分清楚,自己對於古代官場的這一套的瞭解,還是侷限於上學時候老師告訴自己的,但是一旦自己親身進到官場之中,可就遠遠沒有書本上和史書上寫的那麼簡單了。史書上只寫了此人犯了什麼罪,如何深思,說了什麼話,但是它並不會告訴你,說出去的話會造成什麼後果,而這個人的死亡,真的是因為犯了這個罪麼?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這當中的隱情有多少,陸垚已經不想去深究。既然自己是一定要趟這趟混水,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此時,他能夠相信的,也是唯一能幫到他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親,陸盱。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陸垚出現在陸盱的書房當中,向他請教明天的應對之法。

為官多年,見慣了朝堂波詭雲譎的陸盱自然心中也清楚,明天的宴會,說是鴻門宴確實是有些過分,但是只要陸垚一招不慎,便會影響日後的整個仕途。

於是,陸盱多加思索之後,便問道:“你對當下西夏那邊的事情,瞭解多少?”

陸垚一聽,立刻開始從腦海中搜尋起了那段時期的歷史。

天授禮法延祚元年(宋景祐五年,1038年)十月十一日,李元昊在野利仁榮、楊守素等親信大臣的擁戴下,在興慶府南郊築壇,正式登上了皇帝的寶座,國號稱大夏,改元天授禮法延祚。並大封群臣,追諡祖父和父母諡號、廟號、墓號。又封野利氏為憲成皇后,立子寧明為皇太子。諧西涼府祀神。次年正月,李元昊以臣子的身份,遣使到宋給宋仁宗上表,追述和表彰他的祖先同中原皇朝的關係及其功勞,說明其建國稱帝的合法性,要求宋朝正式承認他的皇帝稱號。這也就是之前過年時候發生的事情,得到的回應是可想而知的,宋朝不願承認李元昊的帝位,並且下詔“削奪賜姓官爵”,停止互市。宋朝在宋夏邊境張貼榜文,懸賞重金高官捉拿李元昊,或獻其首級。李元昊在摸清了宋朝的態度之後,頻繁派出細作到邊境刺探軍情,煽誘宋朝境內的党項人和漢人附夏。公開斷絕了西夏同宋朝的使節往來,向宋朝送去“嫚書”,在“嫚書”中指責宋朝背信棄義,挖苦宋軍腐敗無能。又借遼朝的勢力威脅宋朝,最後還表明西夏仍願同宋朝和好之意。元昊向宋朝遞“嫚書”意在激怒宋朝,把圖謀對宋朝發動的戰爭的責任歸於宋朝。夏宋之間的戰爭終於不可避免。

戰爭,從來沒有贏家,宋夏雙方在用盡了所有手段之後,最終還是避免不了一戰,也就是說,其實趙禎此次讓范仲淹出使西夏,也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等到這一批科舉考試的人才進入到朝堂之中後,趙禎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來檢驗一下這些新進入仕途的人,有多少能夠為自己所用,又有多少是真正有真才實學的傢伙。陸垚想著這或許也是為什麼,趙禎遲遲不下令開戰的原因。而陸垚最近要舉辦的新蹴鞠大賽,正好給了趙禎一個拖延時間絕佳的藉口。

面對陸盱的提問,陸垚對答如流,將自己對宋夏局勢的分析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對於自己的父親,陸垚知道自己並不需要隱瞞,畢竟只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去,才能讓陸盱想到辦法給到自己一些建議。

而陸盱聽陸垚的一番分析過後,對陸垚更是刮目相看,對於李元昊,陸盱只不過是聽其他大臣們總是提起此人,但是陸垚竟然知道此人生性暴戾多疑、並且十分喜好殺戮,看來,陸垚確實是為了明天的赴宴做了充分的準備。

於是,陸盱又問道:“我和你想的一樣,既然宋夏之間是不可避免開戰的話,對於這場戰爭,你又覺得我們勝算有幾何呢?或者說,到時候該採用什麼戰術呢?”

陸垚一聽,便繼續回憶起宋夏戰爭的事情。其實,戰爭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正義的一方,殺戮,死亡,流血,這在戰爭當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宋夏戰爭,對於雙方來說的損傷都是巨大的。

從天授禮法延祚三年(宋康定元年,1040年)至五年(宋慶曆二年,1042年),李元昊向宋朝發動了多次進攻,較大規模的戰爭主要有三次:即天授禮法延祚三年正月延州(今陝西延安)附近的

三川口戰役;四年二月,鎮戎軍(今寧夏固原)東南六盤山地區的好水川之戰;天授禮法延祚五年(宋慶曆二年,1042年)秋,鎮戎軍西北的定川寨之戰。三大戰役,都以李元昊大獲全勝告終。故在定川寨大捷之後,李元昊躊躇滿志,有聲稱“朕欲親臨渭水,直據長安。”之語。而當宋軍戰場慘敗的訊息傳到東京時,宰相呂夷簡連連驚呼“一戰不及一戰,可駭也。”李元昊對宋朝的戰爭,雖然取得了勝利,但也給西夏帶來了嚴重的後果:如由於戰爭爆發,宋朝停止了對西夏大宗銀、絹、錢的“歲賜”;關閉了邊境榷場,禁止西夏所產青白鹽入境,使西夏不僅失去了直接的經濟實惠,境內的糧食、絹帛、布匹、茶葉及其他生活日用品奇缺,物價昂貴,“國中為‘十不如’之謠以怨之”。

連年戰爭使西夏民窮財盡,人怨沸騰,階級矛盾與民族.矛盾加劇,境內部族人民紛紛起而反抗,或逃奔宋朝。西夏兵力到戰後已處於“死亡創痍者相半,人困於點集”的境地,李元昊再發動戰爭是十分困難的。同時李元昊也認識到戰勝地廣人眾的宋朝絕非易事。宋朝在戰略上的優勢是西夏望塵莫及的。基於以上原因,李元昊向宋朝試探求和。最終促成宋夏議和的重要原因是這個時期宋、遼、夏三者關係的新變化。李元昊同遼為“甥舅之親”,奉行倚遼抗宋之策;遼則利用宋夏對立,向宋討價還價,從中漁利,甚至以犧牲西夏利益從宋朝得到實惠,這引起了李元昊的不滿。遼夏之間其時又發生爭奪領屬部落的糾紛,導致關系惡化,聯盟開始破裂。李元昊感到處境孤立,為免除兩面受敵,也必須同宋朝媾和。

從夏授禮法延祚六年(宋慶曆三年,1043年)正月到次年六月,夏宋雙方使臣經過了持續一年多的頻繁往來,在“歲賜,割地、不稱臣、弛鹽禁,至京市易、自立年號、更兀卒稱為吾祖,鉅細凡十一事”等問題上,討價還價,終於達成了協議。宋朝用每年25.5萬銀、絹、茶賜西夏,允許恢復榷場,同意西夏使臣在宋京城館驛從事買賣。李元昊以“西夏主”的名義向宋稱臣,然宋朝每遣使到西夏,只准他們居住在宥州(今陝西靖邊),不允許進入西夏都城,以避免西夏用臣禮接待宋使,維護元昊“帝其國中自若也”的形象。

陸垚回憶結束,雖說這次的宋夏戰爭,一共有三場規模比較大的戰役,但是三場戰役都由李元昊一方獲得勝利。然而,西夏國雖說表面上大獲全勝,但是戰爭帶來的消耗對於他們這個剛成立的國家來說也是巨大的,最後也不得不委曲求全選擇苟合。而對陸垚來說,自己現在身為宋朝的官員,已經知道了戰爭結果的他,就必須要從中找到應對的措施。

求和並不是陸垚想要看到的結果,其實宋朝自從建國之後,無論北宋還是南宋,對外戰爭的勝率都不太高,一個國家想要強大,軍事實力是必須的,所以,面對陸盱的提問,陸垚表示,這一場戰爭必須要打,而且一定要大勝才可以,這樣一來,大宋才能在中原樹立威信,讓其他國家不可侵犯。、

當然,面對陸盱的提問,陸垚自然是不能將歷史完全的告訴他,陸垚只是表示,他自己覺得宋朝還是有很大把握取勝的,而對於李元昊這種人來說,只要你選擇委曲求全,答應了他的無理要求,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對於大宋來說無疑於是一種屈辱,所以,不管對方提出什麼條件,和談之上都是不能答應的。

陸盱實在是沒有想到,陸垚對於外交的態度會是如此強硬,不過轉念一想,其實范仲淹、韓琦、晏殊三人對於西夏這次的態度跟陸垚倒是不謀而合,如果陸垚的想法跟他們三個是一樣的話,那至少,其他人並不會覺得陸垚是一個沒有血性的人。

而後,陸垚也是針對邊境一些具體地方提出了一些針對性的建議。陸盱聽陸垚說完自己的觀點之後說道:“你說的這些,其實有一部分並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明天的宴會,最關鍵的,是你的態度。你現在年紀還輕,帶兵打仗或者是當參謀的任務,等到你真的能去到戰場上再說,而且,我之前不是教過你。”

“我明白,不能讓自己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太過搶眼和強大, 要示人以弱才是為官的生存之道,只不過我這不是跟您說說麼。”陸垚笑著說道,他自然知道陸盱之前告訴自己的道理,在這官場上,你太過於厲害,就會遭到其他人的妒忌和陷害,當然,你太過於小透明,就又會被皇帝所棄用,終身什麼事情也成不了。所以,為官,最關鍵的就是拿捏表現自己的這個尺度。

“不錯,”陸盱點頭說道“聽了你說的話,我覺得,明天只要是他們問起你關於這次出使邊境的看法,你就將剛才你熱血高昂的態度表現給他們看。明天赴宴的,我想大多會分成兩個派系,一方是主張透過和談,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但是也不能造成戰爭的主和派,他們最紅肯定是想雙方透過進一步的溝通,各退一步,最後達成一個和解,為此,打幾場小仗顯示一下國力也是可以的。”

陸垚接過話來,說道:“而這第二個派系,應該就是以范仲淹和韓琦為主的主戰派,他們想要透過戰爭的方式,一方面彰顯大宋的實力,讓西夏不敢小瞧我們,另一方面,也要強迫他們向我們大宋稱臣,就應該用一種以戰求和的態度。”

陸盱聽了陸垚如此說完,臉上露出了十分欣賞的表情,說道:“不錯,你分析得十分透徹。而你明天要站在哪一個派系,其實才是最關的事。我想,你現在還不算正式進入官場,所以范仲淹他們應該不會問到你具體的措施

才對。”

“爹,那你覺得,我應該站在主戰派這一方?”陸垚問道。

“不錯,”陸盱說道“其實主戰派和主和派你選擇站在哪一邊,主要還是要看皇上他現在的想法是什麼樣的,他更傾向於哪一邊。”

陸垚點頭,隨後回想了一下歷史,說道:“不用多說,現在的皇上肯定是想要開戰的,大宋的國威是不能讓其他人這麼挑釁的。”

陸盱說道:“不錯,所以,你只要明天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樣一來,主戰派會覺得你是可用的人才,而主和派這邊,也會因為你強硬的態度不敢招惹你。不過你要記住,如果有人問起你關於戰爭的具體決策和想法以及和談細節方面的事情,你就只要裝傻說不知道就可以了,就算是皇上知道你可能心中有主意,但是你面對所有人的提問,就說不知道,這樣一來,你只是在明天的聚會當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沒有留給其他人任何的把柄,更是讓其他人覺得你只不過是個喜歡跟風的人,沒什麼主見,也沒有什麼具體的決策,對你放下戒心,這樣一來,你才可以安全過關。”

不愧是在朝堂上混跡了這麼久的老官。陸垚心中這樣想著,陸盱這一番話,只要陸垚按他說的做了,就可以在明天的宴席當中安全過關,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又不讓自己太過於顯眼,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多謝爹,孩兒受教了。”陸垚站起身來,朝陸盱鞠了一躬。

“好了,去忙你錢莊的事情吧,明天錢莊開業這件事情上,你才是真正的主人。”陸盱說罷,擺擺手就讓陸垚出去,自己則是走到櫃子旁邊拿起一本書讀了起來。

陸垚見狀,也不好多做打擾,便告辭離開了陸盱的書房。和父親的這一番談話,可以說讓陸垚收益匪淺,另外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你是不是穿越者,你擁有多少別人完全不瞭解不清楚的知識和技術,但是在你所處的時代,你就要遵從這個時代的規距來辦事才可以。

回到正廳當中,陸垚坐下休息沒多久,大哥陸皓已經回到了家中,看樣子,他是已經把陸垚交給他的五十份文稿都傳送了出去。

陸垚本以為,陸皓回來的時候臉上應該是帶著輕鬆愉快的神情的,只不過見到現在的陸皓,倒是神情有些緊張,目光有些閃躲的樣子。

陸垚對坐下的陸皓說道:“大哥,文稿都送出去了?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可是過程當中出了什麼事情?”

陸皓看向陸垚,一臉擔憂,說道:“文稿方面倒是沒什麼問題,我找了一些朋友,還有書生們,將文稿都送出去了,如果按照人數來計算,明天應該會有將近百人,是透過我發出去的文稿來錢莊的。”

對於這個數字,陸垚十分滿意,看來陸皓確實是用到了他自己的人脈來給自己做宣傳,要知道,十個當官家庭的人來到錢莊捧場,效果可是要好過一百個書生,對於錢莊知名度的提升可想而知。

然而,既然取得了這麼好的宣傳效果,為何陸皓倒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的樣子。於是陸垚問道:“既然效果這麼好,大哥你為什麼有些神色不寧呢?”

陸皓說道:“那是因為,我在送文稿的途中,發現了唐龍手下的人。”

“唐龍?”陸垚有些沒有想到“你說的唐龍的人是在做什麼?”

陸皓想了想,說道:“我在給幾個朝中朋友送完文稿離開的時候,都看到了那個唐龍的手下。”

陸垚說道:“你的意思是,唐龍一直派人在跟著你?”

“不錯,”陸皓說到這裡有些擔憂,“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唐龍是皇上的心腹,通常一些比較隱秘的事情都是交給唐龍去做的,只是我有些不理解,我最近已經情價不去上朝了,為什麼他們要跟蹤我呢?”

陸垚搖搖頭,說道:“我想,並不是盯上你,而是盯上我了。”

陸皓一聽,也是反應過來,說道:“那你的意思是,皇上是盯上了你錢莊的生意?可是你之前不是說過,對於錢莊的事情,都已經跟皇上說過了麼?”

“說過是說過了,但是不代表陛下不會調查。”陸垚笑了一下,說道“這麼多錢財的錢莊,皇上要調查一下也很關鍵,他知道我的錢莊明天開業,所以想要看看我今天會用什麼手段來進行宣傳,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竟然是透過跟蹤這種方式來實現的。”說到這裡,陸垚停頓了一下。“或許,對我的跟蹤和監視早就開始了,只不過是今天大哥你發現了而已,你面對他們的監視,沒有表現出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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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皓一聽,連忙說道:“這倒是沒有,我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因為當時我以為他們是在監視我,我覺得幫你做事情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所以沒有表現出來。”

“那就好,”陸垚說道“我想,等到明天錢莊一開業,監視應該就能解除了吧。”

陸垚心中想的,趙禎應該是害怕自己利用錢莊籠絡其他人建立關系網,所以才派人盯著自己,看來,自己現在的名聲威望逐漸大了起來,就連皇帝也開始有所防備了,這古代人日子真的是不好過,一點自由都沒有。

“我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爹?”陸皓這邊問道。

陸垚連忙制止,說道:“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告訴爹,家裡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大哥,你就當是今天沒有見過那些監視你的人。”

陸皓仔細思索一番,最終也是同意了陸垚的決定,藉著,為了安慰陸皓,陸垚拿出了一瓶五十度的酒中仙美酒,給陸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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