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垚的菜園，從地理位置來說，是在汴梁內城區的邊緣地帶，說起來，倒是離陳晨在內城區購置的那一套房子的位置比較近。這裡地點比較偏僻，所以才能有這麼大的地方弄出兩塊空地來給陸垚用於種植。要說此地距離內城區繁華地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就更不用說樊樓了，此地距離樊樓，就算是用馬車來運輸，也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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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起這位置偏僻的菜園，潘元武更看中的，還是陸垚手中擁有的西紅柿、土豆、辣椒等稀有食材的種子更加划算。相比起其他的常規食材，自己都是從趙虎那裡採購，有專人送過來不同，這兩個菜園，其實潘元武是要自己經營才可以的。

雖說陸垚之前就已經跟自己談妥了，這菜園歸屬於陸垚，而自己需要供給給陸垚他所需要的這些食材，就當是給到陸垚這兩塊菜地的租金的，看上去，潘元武是比較賺的。但是作為大商人的潘元武，自然也知道陸垚這麼做的用意，就算是自己已經花了幾萬貫，將種子收購了過來，陸垚也不會把這些食材再賣給別人，但是畢竟這種植是在陸家的菜園上種植，也就是說，陸垚是在隨時關注著這個菜園的經營情況的。潘元武倒是不認為陸垚會用這個菜園做什麼文章，更多可能性，是陸垚在變相監視自己，保證潘元武不會講這些種子交給其他人，這倒也是無可厚非。

棠溪這邊從陸府之中拿了種子，從陸垚的房間裡也拿了配方，駕著馬車到了菜園內。

因為東西比較多，這一趟棠溪除了給陸垚每個食材留下了一些之外，其他的存貨包括種子都帶到了菜園內，他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於是，他叫來了陸府內的一個幫手跟自己一同，現在從車上把東西往下搬。

看到棠溪來了，潘元武立刻迎了上去，陸垚也是跟在潘元武身邊，說道：“潘老闆，我記得，你之前應該是沒有做過這種食材方面的運營的吧。”

潘元武心說，你果然是有所謀劃的，不過自己既然已經想到了，就知道怎麼回答陸垚，於是潘元武笑著說道：“嗯，我從商以來基本上都是在經營樊樓，食材方面都是從趙虎趙老闆那裡引進，所以對於食材種植這方面，我倒是不怎麼精通。”

陸垚點頭，說道：“對於這一點潘老闆不用擔心，我寫的秘方的文稿上面，已經說明了這每一季度適合種植什麼樣的食材，成熟期是多久，而且我也針對這個菜園做了一些具體細節上的設計，應該能夠幫助到潘老闆。”

潘元武此時已經走到了棠溪的身邊，他不急著去檢視種子和秘方，倒是繼續跟陸垚聊著。

潘元武說道：“如此一來，就多謝小陸大人了。”

陸垚說道：“只是，這菜園之中，種植的人，一定要是非常可靠的人，我可不想有人將這些食材給偷偷拿出去販賣。只是不知道，潘老闆那邊，可有什麼合適的，適合做這件事情的人？”

這話一說出口，潘元武雖然知道陸垚心裡在想著什麼，一定是要派他的人借種植的名義來看著自己，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手下倒是真一時間沒有這麼多人手拍到菜園當中來進行種植。像潘元武這麼精明的商人，手下的人基本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是不會有多餘的人員的，所以，樊樓的人員正好處在一個飽和的狀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潘元武想了想，心說倒不如先聽聽陸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說道:“不瞞小陸大人，我這邊一時間倒是找不到合適的種植人選，不知道你有什麼高見？”

潘元武心中想的，陸垚怎麼可能想不到，不過潘元武真的是想多了，陸垚的確是為這些種植人員在謀劃，但是，他倒是真的沒有要監視潘元武的意思，他只是想，這些在菜園幹事情的人，一定要是可靠的人，想問問潘元武手下有沒有罷了。

現在一看，潘元武這邊人手不足，陸垚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想要為百姓謀些福利和出路的想法， 於是說道：“其實，潘老闆你手下是有這樣的一幫人的，只不過你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們罷了。而且您也不用擔心，我跟這些人也不熟悉，我之前說過了，您只要保證給我個人的食材供給，多一分錢的租金我都不會要您的。”

潘元武聽到陸垚這麼說，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不過接著他就清醒過來，說道：“哦？我怎麼不知道，我手下還有一幫這樣的人能夠來到這菜園幹活？”

陸垚說道：“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不過您一直沒有注意過他們罷了，當然，他們現在也沒有時間來到這裡，還是需要等上一段時間的。”

潘元武瞬間明白了陸垚說的是哪一幫人，於是說道：“你的意思，是等到他們參加完這一次新蹴鞠大賽之後，就讓所有的樊樓隊的隊員來到這菜園做種植工作？”

陸垚點頭，說道:“不錯。樊樓隊的這些隊員，我想您和潘文應該比我更加瞭解，他們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出身，對於種植這種事情應該能夠做的比較好。而他們的為人，應該也都是說得過去的，畢竟是潘文親自選上來成為樊樓隊隊員的人。潘文相信他們，而我相信潘文，所以說我是不擔心這些人能夠做出什麼偷盜食材的事情的。”

潘元武略加思索了一下，說道:“你這麼說倒是有些道理，這些百姓，都是糙漢子，要說他們能生火做飯我是不相信的，所以就算他們真的從這菜園當中拿了什麼食材出去，我估計他們也是不知道怎麼將它們變成食物。”

“不錯，這些人都不會生火做飯，”陸垚接著說道“再加上，這半個多月以來，潘文已經跟樊樓隊的隊員的關係相處的非常融洽，只要您跟潘文好好說

說，我想讓這些隊員們在比賽結束之後到這裡做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再加上潘文跟他們的關係，應該也不會出現偷盜的情況。”

潘元武仔細琢磨了一下陸垚說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這樊樓隊的隊員們，不管最後樊樓隊在新蹴鞠大賽當中能夠取得一個什麼名次，比賽結束之後，他們也都是要各回各家，尋找新的事情去做的。

而這個時候，正是自己能夠給到他們機會做事賺錢的時候，再加上自己是潘文的父親，又是大商人，所以自己說的話還是比較有可信度的。

這樣一來，讓樊樓隊的這十五個隊員都投入到這菜園當中來工作，只要給到他們足夠多的工錢，菜園這方面自己就不用太擔心了。

“多謝小陸大人指點迷津，你說的這十多個人，當真是最適合在這菜園裡做事情的人，只不過要等他們正式比賽結束之後再對他們發出邀請了。”

陸垚擺擺手，說道：“潘老闆不必謝我，潘文在新蹴鞠大賽這件事情上幫了我很多忙，我幫你這一回不算什麼。當然，我也不只是為了幫你們，讓百姓們都有事做，這才是我得心願所致。”

聽到陸垚這麼說，潘元武終於確定下來，這陸垚真的沒有想要監視自己，對於菜園的問題確實是自己想多了。

棠溪這邊此時已經跟著那個家丁將食材和種子都放到了潘文和陸垚來時候的馬車上。因為要等正式比賽結束，樊樓隊的隊員們都能夠到這裡幹活之後，再對菜園進行種植。而且陸垚剛才也說了，文稿上面寫的，每個食材需要種植的週期還有照顧的方法也是不一樣的。

說到文稿，潘元武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跟著陸垚到這菜園，一方面是接收種子看看菜園的規模，另一方面，二人還有件大事情沒有確定下來，那就是，關於菜譜秘方的事情。

對於陸垚將食材跟菜譜分開售賣這件事情，潘元武十分能理解，如果換做是自己，能夠賺兩次錢，他也不會合在一起去進行售賣的。

見棠溪這邊搬運的差不多了，而且秘方那一疊文稿也被他拿在手中，潘元武看向陸垚，換上了招牌的笑臉，說道：“小陸大人，你幫我解決了這個用人問題，對於秘方價格這方面，你儘管開口，只要不是太離譜，潘某都答應下來。”

陸垚看了看潘元武，說道:“既然潘老闆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次的菜譜秘方，因為加上了種植的東西，所以價格方面要貴一些，要五萬貫，最好明日和後日就能給我送來。”

五萬貫？潘元武一時間有些蒙了，這個價格可是有些超過他心理能夠承受的價位了，要知道，他第一次找到陸垚買秘方的時候，也只不過是給了三萬貫的價格，那還是陸垚穿越過來之後賺的第一桶金，沒想到這次陸垚竟然是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了五萬貫。

“五萬貫？”潘元武先是重複了一下陸垚給出的價格，隨後大腦在飛速運轉。

潘元武心想：這陸垚心也太黑了，按道理來說，這尖椒應該就是他最後留著的食材了，他多要些價格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這五萬貫，要一口價直接拿出這麼多錢來，就算是潘元武自己，也有些捨不得。此時，這商人的思維方式再次出現，潘元武覺得，這陸垚之所以要這麼高價，無非就是仗著他幫助自己解決了菜園幹活的人員問題，雖說明面上陸垚口中沒有表示自己幫這個忙要收費，而且剛才那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的。可是這轉過頭來，就為了一個秘方要自己五萬貫，這是明裡暗裡，將剛才幫助自己的那件事情的價格也加進去了吧。果然，自己還是把陸垚想的太善良了。

“潘老闆，潘老闆？”陸垚這邊倒是沒想這麼多，他看潘元武眼睛不停的在打轉，知道這傢伙肯定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連忙叫了他兩聲。

潘元武回過神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這秘方，他今天一定是會給自己的，那倒不如直接將話說開了，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高的價格。

潘元武看向陸垚，也是收起了標誌性的假笑，說道：“小陸大人，我記得你的第一桶金，就是在我這裡賺到的吧。”

陸垚也沒否定，只是點點頭。

潘元武繼續說道：“當時，我一口價就給了你三萬貫，那時候就是食材帶著配方的吧。我覺得我出價不低，也很公道，甚至說看在潘文的面子上，多給了你一些。但是現在，為何你直接要了五萬貫的價格呢？就算是這當中有經營菜園的文稿，算在一起，也不值這個價格吧。”

“潘老闆說得對，”陸垚心中早就已經料到，如此精明的潘元武肯定是會看透自己的心思，“晚輩之所以要五萬貫，確實是有一些高，不過，這當中也有我的道理。”

隨後，陸垚正想將自己的理由說出來的時候，潘元武卻是擺擺手，說道：“你不必細說我也知道，這當中自然是有關於食材種植方面文稿的價錢。另外，你剛才幫我解決了這裡幹活的人員問題，所以，我也應該給你一些好處，這都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我潘某人做生意向來也是把什麼話都當面說清楚，你若是一開始就將這些價錢算在了這裡面，你應該知會我一聲，而不是像剛才一樣大義凜然說出不收取我費用的這種話來，你說是麼？”

潘元武這一席話，倒是讓陸垚更對他刮目相看了。陸垚本以為，潘元武是那種悶聲發大財，什麼情緒都不會寫在臉上的那種商人，跟那種商人合作，自己要多長許多的心眼才行，但是現在聽到潘元武略帶質問的語氣跟自己說這番話，陸垚明白，這潘老闆已經把自己當作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了，不然不可能把自

己的情緒寫在臉上。

陸垚笑了笑，他先是示意潘元武消消氣，隨後說道：“潘老闆，您先等我把這五萬貫的原因告訴您，您再生氣也不遲。確實，我也知道，這價格對你來說，是稍微高了一些，我自己也覺得，這次要價比較貴，而且在您看來，我現在已經是很富有了，更沒有必要跟您糾結於這一兩萬貫的價格上，所以你才會認為我這是加上了幫您解決菜園人員的費用，是吧。”

潘元武見陸垚也明白自己的心思，於是點頭，示意陸垚繼續說下去。

陸垚隨後說道：“不知潘老闆可知道，晚輩接下來有一個新生意？”

潘元武一聽，想起之前似乎聽兒子說過這件事情，於是說道：“你是說，你要建立一個錢莊的事情？”

陸垚點頭，潘元武說道:“這件事情潘文倒是跟我說過，不過，這錢莊可不是生意，在我看來，你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地方存放你的錢財罷了，潘某其實在汴梁也有一些這樣的房屋，用來放置我的財產。”

陸垚說道:“自然，潘老闆的錢財也是要有地方存放的，但是晚輩的這個錢莊，並不是單單只存放我的錢財，它真的是一門生意。”

“哦？說來聽聽？”一提起生意，潘元武倒是有了一些興趣。

見潘元武怒意消退了不少，於是陸垚也就開始跟他說起了錢莊的生意，畢竟在氣頭上的潘元武，肯定是聽不下去陸垚的長篇大論的。

潘元武耐著性子聽陸垚大致上說了一下他的錢莊生意，包括錢莊的運作，主營的專案，還有讓潘元武比較驚訝的，就是這個錢莊的負責人，陸垚交給了自己的大嫂許氏。

潘元武聽陸垚說了這麼多之後，他主要不理解的地方就在於，雖說陸垚這麼多的錢財，都是自己賺來的，按照他這個年齡的人，應該說一生衣食無憂已經可以了，他為什麼，要把這些錢花在這些百姓的身上呢，而且，很有可能不是每個人都能還得起這些錢的，在潘元武看來，陸垚這是在散盡家財，而且，不一定能夠收到什麼回報。

當然了，陸垚跟潘元武也並沒有將自己錢莊所有的生意都說出去，只是說了個大概，讓潘元武知道，自己接下來的重心都會在錢莊的經營方面。

潘元武聽陸垚說完，態度倒是恢復到了一開始有些生氣的樣子，說道：“我聽明白了，你是想要弄一個錢莊，來運作你手裡本有的錢財，可是我不理解，這跟你和我要五萬貫的價格有什麼關係呢？”

陸垚心說，這潘元武看來這次是真生氣了，不然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這二者之間的聯絡。

於是陸垚說道：“潘老闆，首先，我是真的沒有把剛剛幫你解決的菜園的人員問題的價錢算到這裡面去。我之所以要五萬貫，一來，關於這些食材的配方，這汴梁城中只有你有，而且，我手頭也沒有新的食材種子或者是秘方了。再者說，我剛剛也說了，我弄錢莊的目的，既然是要對外放出借款，那錢莊的本金，自然是越多越好，這樣我才能夠幫助到更多貧困的老百姓，也因此，我才會跟你多要一些。這五萬貫錢雖說聽上去數目巨大，但是我知道在你眼裡其實並不算多。您的這五萬貫錢交到我的手上，我並不是去給它花了，而是幫助這些窮困潦倒的學子，還有這城中的貧苦老百姓們度過艱難的日子，這才是我辦這個錢莊的目的，至於收益，我根本沒想過。我若只考慮賺錢，我大可以用這些錢去做一些其他的買賣，您說呢？”

不得不說，陸垚透過剛才在馬車上跟潘元武的交流，對這個大老闆的心理已經能夠分析出個十之八九了。

別看他平日裡都是帶著標誌性的假笑，跟其他人溝通更多的也是先想到自己作為商人的利益。但是在陸垚看來，潘元武的內心深處，還是有著十分感性的一面的，於是，陸垚說這番話的時候，自然是帶著情感，希望能打動潘元武，當然，為百姓造福也是陸垚建立這個錢莊的初心。

不出意料，潘元武似乎有些明白了陸垚要五萬貫的理由，他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從你的錢莊借了錢，不一定能夠還給你？到時候你不是等於賠錢了麼，其實你在用你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去接濟他們，但是一旦最後大家都還不上錢，你要怎麼辦？換做是我，我賺來的錢，是沒有這麼輕鬆就能交出去的。”

“俗語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這麼小的年紀，要這些身外之物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陸垚對潘元武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我這個人沒那麼大的志向，自己能衣食無憂，就心滿意足了。但我知道，這汴梁城中，數不勝數的吃不起飯穿不暖衣，沒有事情做的百姓們，可能一貫錢對他們來說都是鉅額的財富，足以改變他們的一生，我想要盡我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幫他們，也算是為我自己添點福德吧。”

潘元武聽陸垚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開始不斷的發生變化，從一開始的吃驚，再到後來，甚至流露出了一絲敬佩的意思。

他從來沒有想到，跟自己兒子潘文年級差不多的陸垚，能夠想的這麼長遠，不為自己考慮，而為百姓真正考慮。像陸垚這個年紀的人，要麼就是進入官場，每天打著官腔，卻從來不做實事，要麼就是窮苦百姓一事無成，還有的，就是跟潘文一樣沒有錢財煩惱而無所事事整日鬼混。在潘元武接觸的人當中，像陸垚一樣小小年紀就能想到民生疾苦的人可以說是少之又少。跟陸垚一比，自己的那個兒子，可真是有些上不得檯面。

陸垚不知道潘元武在想些什麼，他說完了之後，靜靜等待潘元武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