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眾人皆貶盛長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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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劉貴妃在那裡不停的在貶低盛長槐,雖然她的目的不是要說盛長槐壞話,而是要彰顯自己在其中起的作用。但是元長生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因為他從劉夫人口裡聽到的意思,是一點也不把盛長槐當回事。

“將軍夫人,且聽在下一言,西平侯盛長槐無論私德如何,但畢竟從入仕開始,就未嘗一拜,他既然回京,又和太子交好,咱們不得不防啊,難道您忘記了,西平侯是怎麼成為勳貴的嗎,兗王的前車之鑑,可才過去沒幾年。”

至少從現在看來,元長生是一心一意替劉貴妃等人謀劃,任是誰聽到他這個語氣,都會認為他是一個忠心事主之人,但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忠心不二之人,竟然私底下和自己的伯樂壽亭侯的正室大娘子有染,甚至於壽亭侯的嫡親小鄒娘子肚子裡面的那個孩子,疑似就是元長生的。

元長生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被劉夫人話裡話外看重顧家的意思弄的志得意滿的秦太夫人哈哈一笑。

“雖然不知道這位先生是什麼人,但是能得到夫人和貴妃的重用,想必是個有才之人。但聽上去您的語氣不像汴京本地的,恐怕來汴京沒多久把,您是被坊間傳言中那盛家小子的名聲給騙了。實話告訴你吧,有些事情,恐怕在座的都不知道,坊間那些盛家小子文武雙全的說法,全都是一些說書先生傳出來的,我家那個逆子的大娘子是盛家小子的妹妹,我專門調查過,那些個說書先生就是盛家小子自己養的,替自己吹捧罷了。”

秦太夫人此話一出,連劉夫人都提起了興趣,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還有這麼回事,說來聽聽。”

秦太夫人見所有人都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好幾年了,自己都沒有這樣被人這麼重視了,自從盛明蘭嫁到顧家之後,自己的名聲就每況愈下,沒幾個正經人家的大娘子願意和自己打交道了,即便是談些家常,也沒幾個知心的了。

“這還多虧了我們家三郎,他平日喜歡聽寫評書戲曲的,偶然的機會,他從好友口裡得知,樊樓對面那個茶館的東家,便是西平侯府,裡面的說書先生都是現在的西平侯府,原來的蜀縣侯府養著的。那時候三郎和我那個大兒子關係還好,從他口裡得知,原先這幫說書人是天海候府的,後來天海候府離京,就把這幾個人交給了盛家小子,盛家小子還沒入仕之前,這幾個人就開始為盛家小子揚名,要不然,汴京這麼多豪門貴子,怎麼就讓一個五品小官的私生子成了年輕一代數一數二的人物。”

聽秦太夫人這麼說,就連王老太太和嚴相公都覺得十分有道理,他們一個是一甲榜眼出身,一個是太師的遺霜,最瞭解文人揚名這裡面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內幕,雖然覺得盛長槐這樣另闢奇徑有點東西,但盛長槐在他們心裡的印象,就不是一個按套路出牌的人,比如到現在都十分火熱,已經成為大宋第一書店的三味書屋,起家的的方式就是前所未有的。

而一旁的元長生卻更加著急了。

“這不就更說明西平侯的足智多謀嗎。”

這一次,反駁她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從一開始就隱隱是透明人的封厚。

“此言差以,我們封家應該是在座的最先和西平侯打交道的人家,當年在揚州,舍弟在西平侯手裡吃過大虧,待我起復回京之後,專門研究過此人,聰明是聰明,但並非什麼心思縝密之人,或許有些奇思妙想,但觀其人做事,用他們家老太太的話來說,一個莽字最為貼切。此人小時候在市井戲院長大,那種地方藏汙納垢,因此養成了一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無論是說書先生,還是他做事的手段,大部分都是市井中坑蒙拐騙的方法。”

“而且,據我所知,此子從迴歸盛家之後,就不被生父所喜,自然沒有接受到書香門第的教誨,要不是他的養父教了一身好武藝,再加上師從楊無端的關係,得到海家的幫助才讓那間書屋走紅,又走了狗屎運,成了從龍救駕的功臣。武藝倒是不錯,但文采,據我所知,他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心學,其實是楊無端畢生的心血,實際上他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還有,他那個探花,我看也是官家礙於先帝遺言,照顧他罷了,要不然,為何官家至今都沒重用於他。”

盛長槐其實也沒想到,他之前不過是想替恩師博一些名聲,假借恩師之口將心學問世,竟然有這樣的意外收穫,讓敵視自己的人有了這樣一個美麗的誤會。

封厚剛剛說完,秦太夫人就在一旁補充道。

“說道從龍救駕之功,這個我最有發言權了,封大人說的不錯,盛家子當初確實是走了狗屎運,去皇宮接我那個不孝兒媳回家的時候,正好碰見了身帶血詔負傷的宮女,被逆王黨羽瞧見了面目,害怕身份暴露,不得不前往禹州送信,正好我家那個逆子護送官家回京,恰巧在路上碰到了,才讓他及時把先帝血詔送到官家手裡。後面的勤王救駕,是我家那個逆子出門,寧遠侯府世代在軍中效力,神策軍都統領認出了我家那個逆子,加上先帝血詔和虎符發兵勤王,後面救駕,盛家子除了射出救下官家和太后的那兩箭,並無其他建樹,反而得了首功。”

說完,秦太夫人瞧向劉夫人,再加了一個證據。

“夫人是禹州出身,和小段將軍熟悉,應該知道官家登基前兩年,小段將軍一直替我家那個逆子和太子的親孃舅打抱不平,多次在人前讓盛家那個小子難堪。”

劉夫人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她不僅從劉貴妃口裡聽說過,自家弟弟的大娘子,就是沉國舅的親小姨子,當初也把這個當做笑話給她和壽亭侯說起過。

“不錯,此事我也有耳聞,是有這麼回事。”

看到大家都在貶低盛長槐,一旁的高昌侯也禁不住插嘴說道。

“西平侯入仕之後,文壇上的事情我們不敢評論,但說起軍功,我們高昌侯府家學淵源,也是時代從軍,最有發言權。據我所知,西平侯府除了救駕從龍之外的三件軍功,蜀州那次,對手是什麼人,一幫裝神弄鬼的假出家人,還有連正經刀劍都沒有的吐蕃羌人,我瞭解到,當初西平侯到蜀州,前神策軍都統領宋朝中為了給侄子鋪路,可是從整個西郊大營精挑細選出來的軍中佼佼者,各個以一當十,打贏一幫烏合之眾,不是應該的嗎。”

高昌侯沒有看到的是,在他說出裝神弄鬼,還有烏合之眾的時候,元長生眼裡流漏出一絲惱怒,還帶著一些羞愧。這些他都沒有發現,而是興致勃勃的繼續說道。

“至於在秦風路,兩三年前那一仗就更不用說了,西軍可是大宋的精銳,尤其是全柱國一手訓練的,那是精銳中的精銳。全柱國是什麼人,僅此於英國公,在西北排名第二的名將,三萬精銳,打敗一兩萬沒上過戰場的牧民有什麼值得吹牛的。”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秦風路的大捷,我是看過軍報的,西平侯要是真的厲害,何至於讓西夏圍在鞏州進退不得,真正厲害的,那還得是全柱國的兒子,真正的將門出身,家學淵源,再加上西北各家將門子弟相助,在熙州一仗覆滅鐵鷂子,讓西夏軍隊聞風喪膽,而西平侯這次最大的收穫不過是沾了全將軍的光,最後那一仗的對手,都是被西夏軍隊拋棄的傷兵敗將。”

也就是這裡的人不懂內情,除了高昌侯,在軍中效力的僅有劉貴妃的姐夫,馬輝馬將軍,以及秦太夫人的親兒子顧廷煒,這兩人一個統領禁軍,對於殿前司的流程不瞭解,一個不過是小小的營指揮。

要是這裡有著大宋隨便一個將門,又或者是武勳之家的勳貴,在殿前司擔任職司的,恐怕會一口唾沫啐到高昌侯臉上,他能看到軍報個屁,五城兵馬司是什麼,相當於後世的城管兼公安局,沒聽說過城管大隊長或者公安局長能看軍事機密的道理。

所謂知道內情,不過是高昌侯自吹自擂,把自己從坊間聽來的傳言當做事實講了出來,以便讓大家高看他一一眼,日後劉貴妃之子永王登基,搞不好會因此更加重用自己也說不定,高昌侯也是有著遠大理想的,也想光耀門楣,不僅僅是讓高昌侯府重振聲威,誰不想更進一步,成為國公爺,甚至於死後得到王爵的追封的。

世間的人就是這麼無趣,有一個人開口貶低某一個人,只要有其他人幫腔,剩下的人就會眼巴巴湊上去一同貶低,臆想也罷,道聽途說也罷,反正自己不說幾個貶低這個人的話,就好像顯得自己無知一般。

這時候,就連王太夫人和嚴相公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之前高看了盛長槐,畢竟在他們眼裡,高昌侯名門之後,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開國勳貴,自然是家學淵源,軍事上的見地自然是十分了得的,這年頭的人,還是特別看重門第的。

至於文采,封厚不是說了,盛長槐欺世盜名,所謂儒學宗室,不過是楊無端畢生研究的心學,盛長槐繼承了他的遺產罷了,但是他們卻忘記了,盛長槐一開始出名的時候,是因為詩詞,而非文章。

尤其是王太夫人,想起當初盛長槐對付康大娘子的手段,可不就是一個莽字嗎,逼康家休妻,強闖王家,以至於連秦風路安撫司的官職都丟了。

而在這裡,唯一清醒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元長生,因為他是親手領教過盛長槐手段的,要是盛長槐在這裡,一定會發現元長生竟然是他的一個故人,當年在禹州的白蓮教聖子方天化。

方天化還想爭取一下,突然看到聽這邊的八卦訊息有些好奇,湊的越來越近的壽亭侯,壽亭侯看到方天化在瞧自己,眼裡突然流漏出一絲鄙視,還有一絲怨恨,雖然是一閃而過,但是這一次,到底是被方天化發覺了。

這時候的方天化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難不成劉家姐弟發現了什麼。他突然反應過來,從前兩天開始,他就隱隱覺的有人在監視他,方天化本來心裡就有鬼,哪裡在會有心思在關心什麼盛長槐不盛長槐的,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已經處在危機之中。

“莫不是前幾日我和陛下派來的密探接觸,被壽亭侯察覺了不成。”

方天化此時心中想到的陛下,並非是大宋皇帝,而是令有其人,想到這裡,方天化渾身都是冷汗,再也不敢開口勸說劉夫人,而是一門心思想著自己如何脫身。

方天化不再插嘴,而他臉上刻意掩飾自己內心的表情,被劉夫人當成了慚愧,以為他被眾人說服了,一錘定音的說道。

“好了,不用在說了,看來西平侯的本性大家都清楚了,他回不回京,對咱們的計劃沒啥影響。其實昨天西平侯回京的時候,高昌侯不是就彙報過了,他回京的時候,僅有一百五十個親軍護送,按照大宋律令,勳貴親軍不得入城,這不就得了嗎。如果元先生還不放心,不秦太夫人的兒子,顧家三郎,他麾下那一營兵馬不能信任,但讓他們盯人還是可以的,就由顧家三郎帶人把西平侯那一百餘親軍盯著,一千人盯一百多人還能盯不住。元先生,你看如何。”

方天化這時候正在想著自己的脫身之計,聽到劉夫人突然叫他的名字,沒聽清剛才她在說什麼,只能胡亂回了一句。

“夫人說的極是。”

看到方天化在沒有其他意見,馬輝馬統領開始看到劉夫人的示意,拿出了早就寫好的文書。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就在這上面簽名吧,記得按上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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