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他的真實面貌，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非常高大，甚至可以說是偉岸，好似一座橫斷蒼天的孤崖，佇立在天地之間，再無它物！”

“我看到他的雙手下垂，捏著奇怪的法印，當我緊盯那兩個法印之際……

眼前出現了兩個莫名的字元！

你知道是什麼字麼？”

風冰瑤停下，像是考驗一般看向鐵棠。

“你的際遇……其實和我有些不同，我並沒有看見一個人，我先是看到了一個符號。

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符號，隨後才出現了兩個字。

那兩個字……應當與你看見的是一樣的，是太、巫之意。”

直到此時。

風冰瑤才確定了二者的確遭遇了類似的經歷。

她鄭重點頭，認可了鐵棠說辭：“不錯，的確是太巫二字，緊接著又浮現了四字、八字、乃至十六字，最後才真正演化了一篇經文。

從那篇經文之中。

我參透了一門迥然於世的大道，似乎這門大道就是為我而生。

或者是……

是因為我的出現，這門道統才會出現。

那種感覺很奇妙，難以形容，但你既然經歷過，應該能夠理解。”

鐵棠深以為然：“我創法之後，立即明悟我之法就是未來法，那種感受的確神妙，但也有幾分命中註定的必然。

仔細想想……

不見得全是好事。”

“你有些多慮了吧？能夠開闢一門道統，是古往今來多少豪傑天驕都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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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達到這個成就，本身就是不可思議。

還有什麼力量可以操控這種事物？

退一步來說……

就算可以操縱我們，又要如何控制其他道統開闢者？

那可是燧人氏啊~”

風冰瑤的話語讓鐵棠抹除了心底最後一絲不安。

的確。

那可是燧人氏，那可是大尊王、那可是人皇商凪，光是提起這一個個名字，就足以讓人熱血沸騰、驅散心中所有陰霾。

世上又哪有什麼力量，可以操控這些無敵天下的霸主皇者？

天道都不可能！

鐵棠不再糾結，盤坐於霞光之上，五指抓捏雲霧，一個虛幻身影逐漸成型。

少頃。

雲霧化人，血肉充盈，與鐵棠面貌無二，只是修為變成了地巫境。

“比一比？”

兩人都是道統開闢者，鐵棠雖然佔據了正統之名，但也不一定說就強於風冰瑤。

最好的方式……

自然是鬥戰論法，分個高低。

非但是他，就連風冰瑤也是這麼想。

但自從重新會面之後，一直被其他瑣事纏身，兩人都沒有時間、心力。

此刻鐵棠邀戰，風冰瑤自無不可。

她早就想揍鐵棠一頓了。

“怎麼個比法？”

鐵棠放開紫府眉心限制，讓四人觀戰，掃了一眼周圍狀況，所見皆有陰司鬼氣與妖仙氣機沖霄肆虐。

“此間並非安全之地，這樣……你我就比拼一掌，看個大概深淺。”

風冰瑤神色微變，聽出了鐵棠的話外音，有些不滿。

“你是想以元始魔掌來與我分個高下？看來你還以為能夠穩勝我。

也罷。

讓我看看你這個正統……到底夠不夠格！”

她話音剛落，天色陡然一暗，碩大的魔掌遮天蔽日，剎那間將鐵棠化身攬入掌中。

“統天下而得其正，旁門怎能與正統爭鋒？”化身哈哈大笑，反手一掌，將天際染成黑墨，雲天一體，不見一絲光明。

四周響起無數飛鳥、獸群驚恐的吼聲，一切好似回到了混沌初開、天地未形的那一刻。

兩道元始魔掌將各自對手覆蓋，重演地風水火，清濁不分，陰陽未定。

只這一掌的造詣，鐵棠就認可了風冰瑤的實力，幾乎不會弱於自己在祝巫境之時。

換句話說。

此時的風冰瑤要是去生死榜龍虎擂鏖戰，若有相應的對手，至少也能進入前十。

混沌之間，幽暗一片。

兩人能夠穿梭的空間的越來越小，這片天地在湮滅，誰能先鎖定對方的位置，讓掌力徹底爆發，誰就能贏得此戰。

鐵棠化身眼中浮現日月，遠遠看到了一抹亮光。

“習慣……也許算是一個人的破綻！”

當日在神鳩之巢的頂峰，同樣面對這一道元始魔掌，鐵棠正是找到了風冰瑤元神入掌的破綻，從而可以遁出魔掌封鎖。

這一次。

還是如此。

正當鐵棠想要朝著那個方向爆發掌力之時，冥冥中升起一絲危機。

“陷阱麼？”

“也是，她要是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也不可能達到今日的成就。

我未免太小瞧她了！”

鐵棠化身依舊在四處搜尋，時間彷彿過去了許久，但他毫無察覺。

而在外界。

鐵棠真身臉色煞黑，旁邊正坐著一位如同詩詞裡走出來的仙子。

不是風冰瑤又是何人？

她同樣盤坐於雲端，右手攤開，掌心漆黑一片，只在邊緣位置有一條條金光彷彿神索將那團幽黑鎖困。

鐵棠化身正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在元始魔掌中來回穿梭，尋找著不可能找到的身影。

“終於贏了你一次，倒也不容易。”

鐵棠鼻子抽動，一臉不服氣：“你作弊了吧，這也叫元始魔掌？”

“怎麼？輸了不認賬？我就問你的化身如今在何處？是不是在元始魔掌裡面？”

“哇~這也行！”

龍榆四人躲在眉心，應柔瑾、懷玉榮、李遙都看不出虛實，便朝著龍榆發問。

“龍公子，這是什麼情況？他們二位誰贏了？”

龍榆仔細看了一會，方才徐徐說道：“勝負已經很明顯了，只不過大人與風姑娘對於‘一掌’的定義，似乎有些不同。

大人使出的元始魔掌，沒有絲毫改動，就是武穆絕學。

不過風姑娘的元始魔掌……在邊界好像多了一圈金芒，我亦不知是何物，想來應該不是元始魔掌自身該有的變化。”

片刻之後。

鐵棠也不再與風冰瑤鬥嘴，開始正經討論。

“你這一掌，是特別針對我開創，還是本來就如此？”

“都不是！”

風冰瑤散去元始魔掌的威勢，右掌一抖，那圈金色光紋好似金箍飛出。

“這算是我的大道，只是受限於修為，還未成型，它的性質變化，類似於分隔陰陽、切割生死的那一條線。

其實和我原本的造化仙體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我的法門……

就名《造化仙經》！”

“你的口氣倒不小啊……”

鐵棠深吸一口氣：“造化仙經，怎麼敢以仙經命名的？”

風冰瑤肅穆道：“修煉我這門道統，一定能夠成仙，就憑這點……還不足以稱為仙經麼？”

“得，你比我還牛，我這正統不如讓給你來坐吧，但你這個名字……總讓我感覺有些詭異。

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需要想麼？”

“你的法門之名……是你想出來的？”

鐵棠沉默半響，沒再討論功法名諱的事情。

“交換一下如何？你既已開闢道統，也不可能再轉修其他法門，但也許可以借鑑一二。”

“這沒什麼，只是我的造化仙經還未徹底完善，可以說的不多。”

“放心，我這邊的道統可太完善了！”

“你這十年來到底神遊到了什麼地方？”

“那個日後再說，咱們先來看看神力大道的《盤武開天訣》，若是能夠參悟這門正統之法，肉身必定偉力無雙，也許可以肉身成道……”

兩人互通有無，除了各自開創的道統之外，還有鐵棠從天道碑得來的三門道統。

再加上過去、現在的圖騰大道與竅穴之法，以及南海十三郎的《回夢心經》。

足足有八門或正統或旁門的道統！

三日過後。

一行人在一處城池降落下來修整，主要還是打聽近來的訊息。

去往聖都路途遙遠，且並不太平，鐵棠曾經多次出手，大都是為了解救一些散亂人族的危機。

兩人易容喬裝，沒有使用真實身份，隨意走進了一間酒樓。

耳邊借來傳來的話語，讓鐵棠驗證了之前的傳言。

“看來剛剛方家那行商隊沒有騙我們，似乎真有這事。”

風冰瑤兩耳一抖，附近窸窸窣窣的大小聲音盡皆收入耳中。

“這次迎佛典聲勢不會小了，可惜我去不了。”

“大雷音寺竟然要選新的大日如來，難道以前那位……”

“噓，小聲點，小心被佛門弟子記恨上了。”

“賀兄以為，佛門會選誰繼任？”

“楊兄，我們寒山城距離大雷音寺也不過萬里之遙，可敢與我聯手前去觀禮？”

“如今外面妖魔鬼兵肆虐，仙庭也有諸多仙神，乃至她們的坐騎都下界橫行，城外可不太平啊。”

“話雖如此……但距離佛門上一次迎佛，得有個數萬年了吧？這等盛事我光是從古籍上看，就恨不得重回過去一觀。”

“兩大佛門正統，這一次會不會打起來？去了感覺很危險。”

“觀禮之人又不止我們，想必天下群仙都會來上一大半，有他們在前面頂著，咱們混點好處就熘。”

……

鐵棠與風冰瑤靜坐片刻，一壺酒尚溫，就各自確定了一個事實。

大雷音寺，要在十日後的佛誕，召開迎佛典，公佈新的大日如來！

“你要去？”風冰瑤怎能不知鐵棠心思。

“大和尚就在那裡，我的確有些擔憂。”

風冰瑤冷冷道：“大雷音寺既然敢公告天下，那就是做好了與施無厭廟開戰的準備。

屆時一個小摩擦，可能就會點燃滔天的戰火。

去了之後，生死難料！”

“倘若真的如你所說……那我就更要去了，至少要救出大和尚。況且兩大佛門正統爭鋒，也必定會影響到我們人間大地的格局。

聖都朝歌那邊不知道具體什麼狀況，可如此盛事……他們也應該會派一些人手過去吧？

也許武穆會到場，到時候還省得你多走一趟。”

鐵棠思慮重重，沒想到大雷音寺會在此時召開迎佛典。

這個時機顯然不太妥當。

但站在大雷音寺的角度想……

自己門中的至高佛隕落，當然要儘快選出一位新的主宰者，才能一統內部，對抗外敵。

距離上一任大日如來圓寂，已經有三四年之久，直到今日才選擇公告天下，反倒算慢了。

“我沒意見，聽你安排。”風冰瑤雖然急著救自己的父親，但都拖了那麼久，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時間。

“如果武穆在場，那自然最好，他若不在，可能會是太保、商殿主等人前來，找他們也一樣。”

“那現在就走！”

……

兩人當機立斷，馬上從城池出發，趕赴萬里之外的大雷音寺。

躲在紫府眉心的四人激動不已，應柔瑾捏著粉拳用力揮舞：“我還沒去過大雷音寺呢。

不想第一次去，就可以見到佛門世尊登臨至高佛位，你們覺得會是哪位世尊？”

“佛門之事，向來不足以為外人道，我瞭解的很少，連佛門有哪些佛陀都不知悉。”

“我也大差不差，除了世間流傳的那幾位，真沒認識幾個。”

“俺也一樣！”

四小嘰裡咕嚕說了一通，盡被鐵棠收入耳中，但他也不可能知道新的繼任者會是誰。

反正不可能是天問這個大和尚吧？

接連奔襲了一天一夜過後，鐵棠二人的速度大幅下降。

兩人收斂氣息，不再招搖。

身旁雲層高空，不時就有一兩道強橫無比的仙神氣息飛過。

似乎仙庭、地府、人間的仙神都來了。

“看這架勢……不像是迎佛典，倒像是修羅誕啊！”鐵棠嘆息一聲。

他並非空口白話，而是沿途走來，已經看到了至少二三十位仙神隕落，還有數百上千的追隨者。

這些仙神死了還有可能依賴不死印記復活，可那些不到仙神秘境的弟子、親朋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往日的恩怨，仙庭、地府、人間之爭，甚至是見財起意，一個眼神，一個超速，隨便一個摩擦，就可以引發一場血戰。

也正因為是見到了諸多殺戮，鐵棠才會選擇隱匿虛空，前行的速度難免大幅下降。

“前面好像是朝廷的人，怎麼說？”

遠處雲霧激盪，神通之光迸射，大道匯聚，好似莽龍衝撞，一股股餘波震動蒼穹，遙遙侵襲而來。

又有兩方人馬起了紛爭，且像是在分出生死，周圍還有不少來路不明，氣息不定的仙神在圍觀。

“是他們？”

鐵棠一眼認出了其中一方的人馬，但並不是朝廷那一方。

朝廷這邊也不似聖都來人，實力稱不上強大，相反還落後一些，只有一位掌道者，只是勝在人數多。

而另一方僅有四人。

一位是身著暗紅僧袍的光頭和尚，一位是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剩餘兩人鐵棠也是認了個一清二楚。

四人都戴著碧玉鬼面。

除了和尚與女子鐵棠只是遙遙見過，玉面鼠和鹿角仙，他可是有過接觸的。

“十年前這些人還在東躲西藏，十年後就敢當面與朝廷兵馬交手，這天地果是變了。”

鐵棠剛要上前相助，卻被風冰瑤一把拉住。

“別急！”

“看看周圍，似乎還有人隱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