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曼一直處在昏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光明,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現在是多麼的微弱,只是像一位美麗無暇的睡公主,一直在沉睡,沉睡著。
白色的病床上,她一身白衣,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如此乖巧。病床邊上的他眼眶再度紅了,握起她冰涼的小手貼在臉上,如果不這樣親自感受到她的脈搏在跳動,他無法讓自己安心信服她還好好的活著。
三天了,她沒有醒過,他也沒有離開過。只有堅信她一定會醒來,他才不會再陷入崩潰中,他要她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自己,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斯文乾淨,也沒有了淡定,他只是一個苦苦守候著未婚妻醒來的男人。每一天都在不斷地跟她說話,唱歌給她聽——
“小曼你知道嗎?Jason真的很神通廣大,他找到了克宇,你的這位私人醫生居然跑去了雲南的山區,真是個怪人對吧?別擔心,他現在正在趕回來,很快,很快你就會好了,就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
他的聲音有點哽咽,卻仍然微笑地說著:“我好想念你的冷笑話,你什麼時候再給我講一個?以前只要你和克瀾在一起時氣氛總是好熱鬧,可是他剛剛被趕回家了,等他晚點再來時你就起來,笑著給我講笑話,好嗎?我知道你最喜歡嚇我一跳。”
“你真的很愛睡懶覺。所有的長輩都來看過你了,他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人,你不是最懂禮貌最乖巧的嗎?你爺爺也生病了,他很擔心你,你忍心讓他老人家那麼傷心嗎?”
緊緊握著她的手,努力摩挲著讓它變得溫暖,她的手好小,甚至只有他手掌的一半。轉頭凝視著她小小的臉龐,躺在白色的大枕頭上顯得脆弱如一尊玻璃娃娃,這麼瘦弱的身體裡怎麼會蘊藏如此之多的活力與勇氣?
數不清是第幾次落淚,過去三十年裡流過的眼淚加起來也沒有這幾天他的多,他忍不住埋怨她:“葉小曼,你還不快點醒過來,是想讓我學孟姜女哭倒長城嗎?連冬情那個愛哭鬼都在笑話我了……”
當柳單走進病房時,就看到他在不停地對著毫無反應的葉小曼說話,那副小兒女痴傻的模樣令身為父親的他眼睛一下就酸澀了起來。
眨眨眼,柳父笑著走了進去,“小曼今天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爸,你來了。”柳冬梓一把抹去臉上的眼淚,接過他手中的花插進了桌上的花瓶裡。
“你媽熬了些豬肺湯,過來喝一點吧。”柳父將保溫瓶放在床尾處,開啟瓶蓋,勺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遞給他,他卻輕輕搖了搖頭。
“爸,我沒什麼胃口。”
放下碗,柳父皺著眉毛說道:“你希望小曼醒過來了卻看到換成你倒下去嗎?在守護別人的時候要先保證自己有足夠的體力,否則你拿什麼來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看著父親嚴肅的神情,如同小時侯每次淘氣卻都在父親不動聲色的注視下乖乖認錯,這種尊敬的畏懼直至現在都還存在著,是因為知道父親的話是正確的。他順從地接過那碗湯,默默地喝了起來。
柳父卻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其實很怕兒子還是不肯吃東西,這場戀愛他們都談得太轟轟烈烈,讓身為父母的他們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膽跳。
他喝完了湯,柳父接過碗裝進了保溫瓶,他靜靜地看著父親的臉,突然覺得有些愧疚,“爸,對不起,我讓你們操心了。”
“你什麼時候讓我們操心過?你媽不是老抱怨你過分懂事自理了,讓她失去了教育孩子的樂趣。”柳父抬頭笑道。
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轉頭看著床上的她,心裡酸楚難忍,“小曼她,我希望你和媽不會對她感到芥蒂,她是個很好的女孩。”
柳父暗歎,說心裡沒有疙瘩那是騙人的,父母總希望孩子能得到的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怎麼可能不感到心酸?可正如冬梓說的,小曼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好到讓他說不出一個不字,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想分開他們,那他真就成了自己演的電視劇裡那些大反派了。
他走過去輕拍著兒子的肩膀,笑道:“我已經把小曼當成自己的兒媳婦了,現在反對你們豈不是自拆招牌?兒子,這個時候我們男人更要學會承擔面對,生病的人痛苦,可做為病人的家屬更需要有極強的忍耐力,如果你倒下了,小曼就沒有了依靠,明白嗎?”
他的心裡受到很大的觸動,點點頭,父親的理解和支援讓他鼻子發酸。
柳父卻笑著大力拍了拍的背,“男子漢大丈夫別老動不動掉眼淚,要大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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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繞到病床的前頭,他輕柔地撫著昏睡中的葉小曼,眼神憐惜,說:“小曼,你要趕緊醒過來,我還等著喝你這杯兒媳婦茶。”
病床上的她仍沉靜地呼吸著,那蒼白的唇,蒼白的臉,全身蒼白的她似天使般美麗而孱弱,彷彿哪一天就插上翅膀飛走了。
葉克宇一下飛機就立刻被Jason拽去了醫院,風塵僕僕的他出現在病房時,裡面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彷彿他就是他們的救世主。
“克宇你總算回來了,快來看看小曼,她昏迷前突然流鼻血甚至看不見東西,已經連續昏迷了好幾天了——”
葉克宇面色冷肅地伸手阻止葉家齊再說話,這個時候他需要絕對的安靜。
大家都噤聲不敢再騷擾他,眼直直的盯著他忙碌地檢視葉小曼的病情,屏息著期待聽到樂觀的好消息。
可葉克宇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到最後完全是一臉震驚的慘白,周圍的人也跟著他臉色的變化而開始驚恐不安,心一點一點的又開始變涼。
直至他把完脈鬆開了手,卻無人敢問他究竟情況如何,第一個開口的是Jason——
“她怎麼樣?”
葉克宇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去,聲音裡竟含著某種無法理解的內疚:“她,是中了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