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前朝國師(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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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雖然裴老二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不過是一介地痞土匪。

但好歹也是一位悍匪。

謝洛河只做了一個簡單的抖快子的動作。

其餘五位土匪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眨眼之間,裴老二眉心中間多了一個血洞。

隨著裴老二的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那一抹濺起的血花不僅沒有令剩餘五位土匪恐懼,在錯愕片刻後,他們心中泛起血腥殺意。

“這臭娘們用的暗器!”

有人回頭,目眥欲裂地看向牆上,一根快子沒入牆壁中,只餘一點點末端,頓時驚醒,嚇道:“是快子!”

“淦!這臭娘們只剩一根快子!她殺不了我們那麼多人!誰殺了她,就成了兵器譜排行第五十!”

“誰殺了他,就能當二當家!”

“殺了!”

五人眼神幾變,先驚後懼,隨後兇光熾烈。

五把鬼頭大刀自不同方向同時噼落,五刀齊出,有其中三刀砍向謝洛河的脖子,其餘兩刀封死了謝洛河握著快子的右手。

由這裡便可看出,裴老二帶來的五位幫手,絕非庸手。在短時間內能看穿謝洛河殺死裴老二的伎倆,並且在裴老二死後,他們不懼不怕,殺心橫生,組織起圍攻之勢,拼命要將謝洛河斬殺在此。

黑風寨中人人聞謝洛河之名而喪膽,但他們更多懼怕的,是謝洛河的箭!

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的謝氏弓術!

但,沒有弓在身邊的謝洛河,猶如拔去牙齒的勐虎,不足為懼!

“你嚇不倒——”

有人怒吼。

刀光封住謝洛河的右側,謝洛河面上笑容不減,右指一彈。

叮。

木質快子竟發出猶如金鐵般的脆響。

謝洛河站起,身影翩躚,彷彿只是向前走了小小的一步。

從刀光中穿越。

她將一枚白晃晃的銀子放在另一旁的桌上,朝躲在櫃檯下的掌櫃笑道:“雲河寨向來不欺百姓,這銀子算是賠你的損失了。”

說完,謝洛河向門外走去,走到一半,她彷彿想起了什麼,抬頭朝樓上望來。

鄭修看著“謝洛河”那愉悅的笑容。

謝洛河的目光在鄭修臉上,停留了一剎。

她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

她儼然不認識“公孫陌”。

更不在意公孫陌。

二位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一次簡短的眼神交匯,讓鄭修確認了這一點。

她不認識這張臉!

她是謝洛河,不是鳳北。

“鳳……鳳北!”

這一刻,鄭修向謝洛河喊出了鳳北的名字。

謝洛河俏面一怔,目光終於確切地落在鄭修的臉上。

“你……在叫我?”

鄭修皺眉,謝洛河眼中戲謔的笑意讓鄭修渾身不舒服,謝洛河此刻的眼神,令鄭修感覺到無比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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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鳳北?”

“嘖,讀書人,你認錯人了。”

謝洛河啞然失笑,搖搖頭,頭也不回離開此地。

“等等!”

鄭修眼看著與鳳北長得一模一樣的謝洛河要走,哪裡肯放過這條撞到臉上的線索,剛想翻下圍欄跳下去,身後楚成風一把提住鄭修的衣襟,哭笑不得:“你瘋了?不怕摔斷腿?”

說著就提著鄭修從二樓一躍而下。

他怕書生摔斷腿,可他不怕啊。

誰讓他是武林中人呢。

這年代,懂武功就是豪橫。

輕鬆落在地上,楚成風還不忘譏諷兩句:“瞧,楚某早就說過,讀書多有什麼用,不如仗劍紅塵,笑傲江湖。”

你妹的跳個二樓把你得瑟成這樣?

鄭修心中罵道,嘴上卻沒理會楚成風,追出茶肆。

茶肆前人來人往,那邊姦夫苦主仍在街道上打鬥,吸引了一幫群眾叫好吃瓜,然在人群中早已不見了謝洛河,不知去了哪裡。

鄭修跑外面找了一圈,回來時臉上多了幾分鬱悶。

茶肆中,楚成風正仔細檢查那幾人的傷口,時不時發出嘖嘖驚歎。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啊,公孫老弟,你回來了?怎樣,追上你意中人沒?”

楚成風一開口便是王炸。

“意什麼中中什麼人!”鄭修失口否認:“別胡說,不然我到官府告你誹謗!”

楚成風拍拍鄭修肩膀,笑嘻嘻地指著鄭修的臉:“瞧你的臉都紅成這樣了,還不認?”

楚成風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你何必遮遮掩掩”的表情。

我臉紅了嗎?

鄭修愕然,摸了摸自己的臉。

片刻後他肯定地點點頭,暗道原來是公孫陌臉紅了,不是他。

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代入感太強,一時半會他又沒將自己與公孫陌分清。

鄭修仍在琢磨著“鳳北”與“謝洛河”到底現在處於什麼關係,不願意在意什麼中、中什麼人這話題上糾纏下去,便問:“楚大哥你剛才在看什麼。”

“是了!你快來瞧瞧!萬萬沒想到啊,今日楚某竟有幸親眼目睹這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

一提起武林事楚成風便來了勁,先是指著第一個死的裴老二額頭上的傷口,興奮道:“你瞧,謝洛河先是用一根快子,殺了裴老二,這並不算什麼,楚某雖不擅使暗器,但稍作練習,並不是一件難事。”

楚成風面色一肅,緩緩坐在謝洛河剛才坐的位置上,附身從地上撿起一根快子,放在右手,閉上眼睛,回憶著謝洛河當時的動作。

“當時有其中兩刀,封死謝洛河右路,不讓謝洛河抬手。”

“謝洛河彈指,在電光火石之剎,將快子彈到左手裡。”

當時在場那麼多人,唯有楚成風看清了謝洛河的動作。

不難。

楚成風自信一笑,屈指一彈。

啪嗒。

……快子落在地上。

鄭修盯著地上那根快子,又看了看裝逼沒成的楚成風。

楚成風乾咳兩聲,用左手撿起快子,面不紅心不跳地繼續道:“這時快子到了左手。”

“謝洛河左手發勁,彈射出去,快子先是穿過了他。”他指了地上一具屍體,然後望到牆上。牆上有一個淺淺的凹痕。

類似的凹痕茶肆幾面牆壁、桌角、酒罈崩缺的一角,共出現了五次。

楚成風四處找,最後將第五人的屍身翻過來,在後腦勺處,凸出了半截快子尖尖。

最後,楚成風面露駭然,重新將謝洛河那一瞬間的動作重複一遍後,他更覺謝洛河那一手的可怕,深深道:“神乎其技。”

鄭修這時才明白,面色古怪:“你是說,鳳……不,謝洛河第二根快子,彈射五次,一瞬間殺了五人?這怎可能?”

楚成風:“所以我才說神乎其技。”

你不如直接說開掛。

自古弓兵多掛逼。

鄭修陷入沉思。

謝洛河真的是鳳北麼?

按照類比法推算。

鳳北比他先進入畫卷中,鄭修目前是以公孫陌的記憶視角,在重新經歷兩百年前公孫陌所經歷的一切。可不管如何經歷,鄭修仍記得自己是鄭修,無論他怎麼向別人介紹自己叫做公孫陌,他鄭修還是鄭修,他分得清。

如果說鳳北的處境類似……

鄭修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畫卷中的時間是怎麼流逝的?

“該不會……鳳北忘了自己是鳳北,認為自己是謝洛河?”

“那我們該怎麼從畫卷裡出去?”

鄭修再一次深深感覺到公孫陌“食人畫”的可怕之處。

他與外界的聯絡徹底被切斷了。

除了能維持自我之外,他現在幾乎與“公孫陌”無異。

他甚至還沒找到離開畫卷的辦法,只能暫時隨波逐流地,跟著公孫陌的記憶走。

“不,我現在必須再次找到鳳北,先確認鳳北和謝洛河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再說。可我怎麼確認呢?我和鳳北其實並不熟悉,除了臉長得一模一樣之外,我也不知道其他能確切分辨出鳳北本人的辦法,譬如屁股上的胎記什麼的。”

這時楚成風在驚歎過後,回頭看見公孫老弟在一旁滴滴咕咕,他便笑著用力一拍鄭修的肩膀。

“我說老弟,楚某剛才不過說笑罷了,你該不會真看上了她吧?”

鄭修搖頭:“楚大哥說笑了,絕無可能。”

楚成風松了一口氣:“那便好。”

鄭修納悶道:“我觀楚兄神情,似乎有些懼怕謝洛河?”

楚成風:“今日之前,說不上懼怕。但今日親眼目睹謝洛河出手後……呵,說不懼怕,那是假的。往日只聽說過此人箭術無雙,光憑一手箭術,便能排入兵器譜第五十。但今日一見,此人絕非僅有箭術無雙,恐怕其他功夫,也遠超想象。”

“二位爺……”

這時聽見外頭沒動靜的掌櫃與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冒泡,看著一位大爺一位書生在勾肩搭背,掌櫃小聲問:“二位是否需要客房?”

“不必!”楚成風大笑擺手,拉著鄭修走出茶肆:“咱們換個地方說。”

二人路過街道,發現街道上打鬥的鐵扇書生與曹東雪早已結束了恩怨之戰,遍地狼藉,許多攤位慘遭打砸,百姓們指著一個方向罵罵咧咧。

楚成風遠遠看了一眼打鬥的痕跡,搖頭笑道:“果然不了了之了。”

楚成風解釋,那麼多年曹東雪又納新妻,早就沒將前妻放在眼裡了。這次無意中在康城碰見前姦夫,實屬意外。打上一打,對武林也算是有一個交代,說明他曹東雪是重情重義恩怨分明之人,打打跑跑打到無人處,意思意思便各回各家,省得相互尷尬,劃個道就此別過。這就是楚成風所說的“不了了之”。

鄭修一聽,瞪大眼睛:“還能這樣?”

楚成風:“不然?老弟,這就是江湖,是不是有趣得很?”

鄭修搖頭:“無趣。”

楚成風點點頭,唏噓道:“也是,你心在廟堂之高,自看不上江湖之遠。”

鄭修:“楚大哥,你這般文縐縐的,我懷疑你是否曾參與鄉試。”

“胡說!”

二人找了一個涼茶攤,坐在角落,笑看人來人往。

楚成風喝一口涼茶,只覺索然無味,不如美酒。

“老弟,你現在總算知道,老哥我為何讓你這段時日,老老實實呆在康城,別四處亂跑了吧?”

鄭修點頭:“老哥你是想告訴我,近日康城周遭不太平,風雲將起,貿貿然在附近走動,易遭牽連?”

楚成風哈哈一笑:“不愧是讀書人,敞亮!”

“可這是為何?”

楚成風面露猶豫,他深深看了鄭修一眼:“你真想知道?”

鄭修本想說不太想,他更想問的是謝洛河,可此時嘴巴卻忽然又變成了不是自己的,自顧自地答了一句:“那是自然。”

“也罷,你區區一介書生,並非武林人士,即便老哥我不懷好意硬想牽你進來也難呀。”楚成風忽然壓低聲音:“你可知道前朝佞臣,聶國公?”

聞言,鄭修啞然失笑:“我怎會不知?前朝聶國公可謂是大笙朝被滅的罪魁禍首,前朝朝廷腐敗,天下民不聊生,可謂皆因他玩弄朝政,上結黨私,下斂橫財,以一人之力將大笙江山糟蹋得烏煙瘴氣,以致後來,才有了開國皇帝乾太宗,與鄭將軍為首的神武將領攻破城牆,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建立了大乾王朝。”

楚成風點頭:“你可知道聶國公怎死的?”

“史書記載,當年乾太宗率軍攻入皇宮,笙帝自知氣數已盡,獨自一人在大殿中迎接叛……乾太宗,當著乾太宗的面前飲下毒酒,自盡身亡。而聶國公得知神武軍攻入,早已出逃,可卻在路上被人攔截,聶國公想以錢財求乾太宗放他一條生路,不料讓剛正不阿的乾太宗一刀斬下腦袋,當場死了。”

楚成風又問:“你是否又知,聶國公生前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去了哪裡?”

鄭修聞言一愣:“不是說當年在聶家中發現大量金銀珠寶、神兵利器、兵書劍譜、古玩玉器,全被充入大乾國庫了麼?”

楚成風聽到這裡,嘿嘿一笑:“書上怎麼說來著?聶家地庫中堆金積玉、金光燦燦,開啟地庫那剎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將黑夜映成白晝,全城百姓皆驚得口不能言……”

鄭修:“的確是這麼說的。”

楚成風神秘兮兮地湊近幾分,道:“當年他們在聶國公家中,找到黃金九千兩,紋銀萬兩,玉器十石,神兵四十五,劍譜古籍一筐。”

鄭修驚了:“那麼多?”

嘴上是這麼說的。

但其實鄭修心裡卻納悶:就這?

“多?”果不其然,楚成風接下來的說辭與鄭修內心真正的想法一致,嗤笑道:“差多了!聶國公當年貪汙財銀何止這些,差多了!差多了!當年聶國公可是孑然一身出逃的,若無後路,他敢就這麼逃?”

鄭修一拍額頭,說出心裡話:“他另有藏寶處!”

“嘿!公孫老弟看得透徹!”楚成風朝鄭修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其實江湖上早有傳聞,當年聶國公曾留下‘聶公寶庫’,裡面藏寶無數,富可敵國。甚至,遠超當今的大乾國庫。如今魏靖帝初登帝位,根基不穩。這般駭人的財富,一旦重見天日,這天……”

楚成風不說話了,指了指頭頂:“怕是要震上幾震。”

“你是說……”此刻的鄭修彷彿和公孫陌達到了同步,道:“前朝餘孽!”

“咳咳!小聲些。”楚成風警惕地望向四周,見無人注意這邊後,楚成風覺得氣氛到位了,這才將賣了半天的關子揭開。

“不知是誰傳出的風聲,藏了三十多年的國師,仍在人世,而前些日子,改名換姓苟活的前朝國師,被朝廷在南方抓獲。他生前與聶國公走得非常近,那位苟活了三十年的國師,極有可能知道,聶公寶庫的秘密!”

“押送前朝國師的囚車,自南而來,往北而去。”

“浩浩蕩蕩的朝廷軍隊,絕不可能押著囚車,攀山走險路。”

“按照他們的行軍路線,他們很快就將經過這裡。”

楚成風用力在桌面上一戳,二人杯中涼茶因楚成風的指力濺起,盪出一圈圈漣漪。

“蜀中,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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