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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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這麼多了,一切都有原因,”王天孝指指遠方的大山,“趕緊回去吧,不要在這裡耽擱了,奉勸你一句,即使你真想找劉軍,那也不是現在,一個人真正要躲著你,你又怎能找的到。”

譚雲默然不語,良久,整整衣服,拉著孩子的手轉身下山。

“我不會放棄的!”她邊走還邊說著。

王天孝沒有說話,他看著譚雲走下山樑,心裡並不是非常輕鬆。

要殺掉一個人,很簡單。

但要一個人身敗名裂,從來都不能只靠正當手段。

因為正當的手段,目的從來不是讓人走向身敗名裂。

雖然說劉軍貪婪無恥,譚雲破壞人家婚姻,但王天孝用來懲治劉軍和譚雲的手段,也同樣不那麼光明正大。

他很難完全讓自己心安理得。

只是,他並不後悔。

或許這世間確實有些事情,只能用非常手段處置。

他原本還想將劉軍在醫院的事情告訴譚雲,讓譚雲繼續將事情鬧得更大,徹底斷絕劉軍翻身的可能性。

但看到譚雲身邊的孩子,他心軟了。

差不多就夠了。

任何事情,做到極限,就是崩潰的前兆。

那就這樣吧。

.

王天孝回到戴志新家裡,飯桌上的飯菜早已被收走,他坐在沙發上抽菸呢。

戴元元正在廚房洗東西,看到他進來,對他吐吐舌頭。

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用眼神示意王天孝等下說話的時候小心點,老爺子現在鬱悶著呢。

王天孝點頭表示知道了。

戴志新這麼好面的人,剛才在眾目睽睽下被搶白侮辱,要是有心臟病,也早都氣犯了。

用他一直說的話就是“有辱斯文。”

看他把平日都束之高閣的煙拿出來抽,就知道他這會心情多煩躁。

看到王天孝進來,他也只是嘆息聲,沒有立刻說話。

王天孝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笑著說:“場長,還生氣呢。”

“哼!”

“不要氣壞了身子,您是有學問,大肚量的人,怎麼和這麼個沒見識的女人見識呢,犯不上啊。”

“天孝,你回來的正好,你說說看,這到底是什麼事嘛,我一大把年紀,沒想到還有一天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個狗血淋頭,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王天孝心裡暗笑。

這老頭也是可愛。

這是真被氣到了啊。

“場長,你不是經常說嘛,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我們自己,讓我們做好自己就可以。怎麼臨到頭,您反而想不開了。”

“真是晦氣!”

戴志新將手中煙掐死在菸灰缸裡,嘆息聲:“想不到,劉軍這小子,還真不是個安分的主,上次你跟我說,我竟然被他給騙了去。”

“我當時也聽人說的,不是非常確定,所以也不方便直接給您說太多。”

“我理解,”戴志新點點頭,“就是想著當時要是真聽你的話,或者稍微認真盤問下,也就不會不知道,他所謂妹妹,竟然是這麼個東西。”

“現在發現也不急,”王天孝繼續安慰戴志新,“我聽說,您還準備培養他呢,提前知道了,總比後面惹出事被人發現好吧!”

戴志新點點頭:“那倒也是,”這才慢慢恢復平靜,看向王天孝,“對了,最近局長出差,一時半會回不來,你那個事情就不用請示他了,回來我再給他說。”

“那,您的意思是……”

“就按照之前說的吧,考慮到很多地方實際上不能用,所以平均下來一畝地算你十五元,總計兩千二百畝,也就是三千三百。”

王天孝面露驚喜,以他的估算,只要在五十元以下,他都能賺到錢。

只不過,他不能一下子出的太多。

要實際考慮這個時代普遍物價水準。

十五元,對他來說幾乎和送沒什麼兩樣,他當然沒有問題。

“至於免費期,我覺得三年太久了,就改為兩年吧,一般農作物兩年都能收了,你應該也能週轉過來。怎麼樣,你覺得呢?”

王天孝心裡當然滿意了,但它還是故作深沉,思考了許久,這才點點頭。

“行,就這樣吧。”

“那行,隨後我讓他們擬一份承包協議給你……”

“場長,還沒說違反協議的條款呢。”王天孝適時地打斷戴志新的話。

“違反協議?什麼意思,你是說如果你中途不願意承包了如何處置嘛?”

戴志新不解地望著王天孝,哪裡還有人主動給自己套上枷鎖的。

王天孝笑笑,“協議既然是一種約定,那就需要對違反約定的行為加以約束,否則若協議違反了沒有任何懲處,那如何起到約束作用呢?”

戴志新微微一愣,“那不還是剛才我問的問題嘛,場站又不會違約……”

“為什麼就不會呢?”王天孝似笑非笑,“場長,若您一直在在裡,我肯定沒有擔心,可您畢竟要退休,或者調回原籍,那您的接班人還能信守這份承諾嗎?若是他們一旦反悔,那我辛苦培養多年的東西不是要全部付諸東流?”

“這……不可能吧?”

“沒什麼不可能,您以前也不知道劉軍是那種道德敗壞之人吧,可其實呢?”

王天孝苦笑道:“老領導,您是個文化人,總是將人想得太簡單,下限也想得太高了些,事實上,有些人的糟糕程度,完全超出您的想象。”

提到了劉軍,戴志新立刻又警戒起來,覺得王天孝說得有道理,便答應了王天孝的要求。

最後結果是,如果王天孝違反規定,則一次性補齊剩餘的承包費用。

若場站違約,則需要按照王天孝上一年的收入,補償協議剩餘年份的收入。

例如若是場站第十年後違約,王天孝第九年收入多多少,乘以十年,就是賠償的總收入。

若是王天孝第十一年不再承包,則需要支付三萬三千元賠償金給場站。

這個賠償協議看起來相當公平,但實際上王天孝不過是給戴志新和場站挖了個小坑。

戴志新雖然專業知識豐富,可他的經濟常識幾乎為零,他完全不懂膨脹的道理。

現在的三千三看來很多,再過十年,或許購買力已經不足現在的五分之一。

那基本上個送沒什麼區別了。

通貨膨脹也就是是近些年才比較嚴重朝前數二十年,物價雖然也再增長,但增長幅度很小,人們幾乎覺察不到。

戴志新就是吃了見識不夠的虧。

王天孝想著戴志新在一天,場站就不會違背契約,若是戴志新離開場站,那不管誰來找他,他都沒有忌憚,公事公辦就好。

談完合約的事情,王天孝又提出讓戴志新給他勻兩隻小母鹿的無理要求。

戴志新自然不同意。

場站一共也就五六十只鹿,每年生得小鹿數量有限,小母鹿則是少之又少。

王天孝一下子要兩隻,可把他給心疼壞了。

可王天孝提都提出來了,又如何能收的回去,最後還是纏得戴志新答應了他的要求。

畢竟,楊子嶺也是場站的一部分,王天孝的要求也不是一點道理都講不通。

王天孝滿意而歸。

臨走時,戴元元送了出來,說是她明天就要回山西,問王天孝能不能送她去下汽車站。

王天孝同意了。

場站有一輛破舊的吉普車,但屬於公家車,若是順路還行,真要專門送戴元元一趟,戴志新不同意。

剛好王天孝有摩托車可以送下。

王天孝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戴元元受過高等教育,自然懂得經濟學的知識,她笑著打趣王天孝忽悠了她父親,王天孝訕訕笑笑,也不否認。

戴元元自然也不會去拆穿他。

這個姑娘有過人的智慧,卻也有過人的聰慧,王天孝覺得她將來一定有非凡成就。

除了張文遠,這是他回到這個時代,第二個覺得思想超越時代的人。

仔細一分析,這兩人有共同點,都是幹部子女,也都接受過高等教育。

想清楚這點,他心裡暗暗發苦。

果然,人的出生往往就決定了未來發展的一大部分因素,真正需要努力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點因素罷了。

若是起步太晚,即使用盡一生力氣去奮鬥,或許都無法靠近別人的起點。

既然這邊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王天孝便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去。

晚上和崔萬山商量回子午嶺的事,崔萬山說暫時還沒想清楚,王天孝也不強求。

第二日,他先在場站同事的配合下,挑選兩隻可愛的小母鹿帶出鹿舍,單獨關著,然後便送戴元元去車站。

戴志新只將女兒送到家門口,就不願意再送了,害怕女兒看到他戀戀不捨的樣子。

戴元元也不拆穿父親,笑著道別。

因為山風太大,王天孝的車速不是很快,但因為山路不太平整,還是會經常顛簸。

身後的姑娘會時不時就貼在王天孝的後背上。

好在冬日裡衣服穿得厚實,所以那種身體的接觸感沒有那麼真實,但即使這樣,王天孝還是盡力朝前靠,給戴元元留下足夠的空間。

他這種舉動,自然被戴元元看在眼裡,姑娘笑笑,輕輕將一個包包放在兩人中間。

這樣,即使她扶著王天孝的腰,兩人碰撞在一起,也不會讓他太尷尬。

赤縣的汽車站離山區大概五十多公里,王天孝騎了接近兩個小時才到。

到站後,看看發車的時間還早,他便又陪著戴元元在車站等了會。

兩人在等車時自然地聊著一些事情,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一直到發車鈴聲響起,兩人都才驚醒過來。

戴元元站起身,微笑著伸手:“天孝,謝謝你送我過來,再見了。”

王天孝猶豫下,用半隻手掌和戴元元快速握了下,立即又收回來。

“再見。”

戴元元欲言又止,卻最後什麼都沒說,拖著箱子轉身走進車站。

說走就走,再也沒有回頭。

王天孝目送戴元元進去後,出門去了人民醫院。

在旁邊的水果攤上刻意一毛錢買了一大袋有爛疤處理的水果,提著來到住院部三樓。

劉軍就住在三零六。

王天孝進去的時候,劉軍正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聽到腳步聲,轉過臉一看是王天孝,立刻火冒三丈。

“你來幹什麼?”

王天孝走進去將水果放到床頭櫃上,笑道:“軍哥,我來看看你啊,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關你屁事,貓哭耗子,假慈悲。”

“不要這麼說,”王天孝也不惱,甚至還是一臉笑容,“雖然你確實是一隻死耗子,可我不是貓,我就是個普通人。”

劉軍冷冷地盯著王天孝,“王天孝,是你給我挖得坑吧?你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王天孝連連搖頭,“軍哥,你可不能亂說話,我從來沒有害人的想法。我的東西掉進去冰洞,你自己要進去,這也不是我要求的啊。”

“你……你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劉軍氣得咬牙切齒。

“沒有的事情,嚴格來說,我也是個受害者,”王天孝嘆息聲,無奈地說,“軍哥,你可要好好休息。畢竟,你在汪莊還有人牽掛著呢。”

“原來是你!”劉軍聽到汪莊二字,先是愣了愣,突然想起什麼,怒道:“原來上次那件事也是你捅到場長那裡的。”

“被你發現了。”王天孝微微一笑。

“為什麼?”

劉軍又驚又怒,幾乎是嘶吼道:“王天孝,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到底那裡得罪你了?”

“這……”王天孝苦笑下,“你這麼一問,倒是讓我不知從何說起了。”

王天孝看著床上劉軍惱羞成怒的樣子,想著前世那一件件的事,慢慢地臉上沒有了笑容。

“劉軍,多行不義必自斃,如今你問我這些話,可曾反思過,你曾經明裡暗裡因為想做場長,做過多少對不起我的事。以及,如果你做了場長,你又會如何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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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胡說什麼。”劉軍掙扎著否認,但有些底氣不足,眼睛也不敢直視王天孝。

“不重要了。”王天孝澹澹地說,“你若是好好恢復,說不定還能依靠柺杖走路,記得加強鍛煉,爭取早日下地。”

說完,王天孝就要離去,走到病房門口,又轉頭笑著說:“你還不知道吧,你在汪莊的老婆和孩子專門到場站去找你了,還當著大夥面把場長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沒把他心臟病氣犯。”

“難辦喲,”說完,他消失在走廊裡。

“你他媽的!”

劉軍一把提起櫃頭的水果準備砸過去,卻因為用力過勐,袋子裂開個口子,裡面東西滾輪一地。

看著地上的全都是爛疤的水果,劉軍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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