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泣血笑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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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此時,整個城主府戒備森嚴,李青俞遇襲,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還在生死邊緣掙扎。

寧離持城主令,暫時接管了拓蒼城,吳天雄自然不會反對,其他人沒有膽子反對。

李青俞香閨。

寧離讓所有守護之人退下,李府長老猶豫了一下,想到那天在韓家,繡衣衛旗主吳天雄的兇威,無奈命令所有人退下。

放出蘇淺淺和新娘子在外警戒,月照童全開檢查了一遍房間,寧離用獄經秘法結成禁斷光罩,然後揮手在李青俞白皙秀美的臉上一拂。

李青俞悠悠轉醒,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

“呂尊使?”

“李城主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謝尊使掛心。”

房間一陣沉默。

寧離一聲長嘆,“那日,我去城北三岔坊尋訪錢家,他們一家六口是李城主殺的吧?還有另外幾家。”

不等李青俞辯解,寧離澹澹道:“我對付韓家的手段,李城主也看到了,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李青俞張開的嘴緩緩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終澀然一笑,“終究瞞不過你,是我下的命令,唐家下的手。”

寧離點點頭,“若是韓家滅的口,他們又何必暗殺我。既然暗殺我的是韓家,滅錢家滿門的就應該是別人了”

“陳大善人之事,李城主恐怕也難以撇清自身。”

“青俞確實得了些微好處,唐家也拿了好處,當時大勢裹挾之下,青俞也是身不由己。”

寧離一聲低笑。

李青俞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道:“青俞一時湖塗,實在是韓家逼迫太甚,青俞昏了頭,衝動之下才做出這等傻事,事後也是悔恨不已。”

寧離譏笑道:“一時湖塗?胡捕頭是你的人吧?我去查閱卷宗,他親自帶我前去,還親手調卷宗給我。他是閒的沒事情做,還是有這等伺候人的癖好?調給我的卷宗,大部分都是與韓家有關!”

李青俞臉色難看,“即便如此又怎樣?韓家人不該死嗎?”

寧離冷冷道:“當然該死,李城主保重。”

看著寧離離去的背影,李青俞一時錯愕,準備了很多說辭,此時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寧離走後,城主府兩位長老匆匆進來,李青俞搖搖頭。兩位長老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李青俞,發現確實沒有什麼暗傷,才放下心來。

三棵樹。

巷子偏噼角落裡,那處有些破舊的院子。

院門上的花燈已經摘下,懸掛上了恩客令。

房間裡卻只有陳玉妍一人。

此時,陳玉妍摘了輕紗,臉上幾十條劃痕,傷疤無數。即使如此,依稀還可辨認出曾經的傾城容顏。

陳玉妍跪在地上,面向原先的陳家方向,嘴角抽搐,面容扭曲,似乎在哭泣,卻沒有一滴淚水流下。

她的眼淚早就哭幹了,起初,她曾無數次想要去死,然而,被下了軟筋散卻是求死不能。

幾個月後,她求死的心澹了。總覺得就這麼死了,豈不太便宜那些畜牲了?

可是,她現在只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麼呢。

今天,韓家被繡衣衛滅門的訊息傳來,陳玉妍心情複雜,既有仇人身死的痛快,又有不能親手施為的遺憾。

她早早摘了花燈,對著陳府方向長跪不起,她現在連給父母立牌位的臉都沒有。

良久。

陳玉妍抬起頭,神色一滯。

只見房間軟榻前的矮几上放著兩張銀票,一口短刀壓在銀票上。

陳玉妍起身拿起短刀和銀票,銀票總共五萬兩。

銀票下面還有一張紙條,陳玉妍把蠟燭移近紙條,上面歪歪斜斜的二十四個大字:

“天下之大,盡可去得。禁術詭異,天地不容。何去何從,卿可自決。”

不知為何,陳玉妍腦海浮現出那晚那名怪客的影子。

她出身大戶,家中也曾請了一些後天武者護院,對武道之事有所瞭解。只是,那些所謂的護院,在那天卻成了幫兇。

這口短刀是一份真意傳承!傳說中入品武者才能凝聚的真意傳承。

本已哭幹眼睛的陳玉妍此刻淚如雨下,她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天地不容?她本就早該死了。

拿著五萬兩銀子悄悄遠走,確實可保一生衣食無憂,可她能心安?

陳玉妍毫不猶豫的抓起短刀。

天空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

“殺意刀入門。”

“代價:殺人先殺己!斬自身七七四十九刀。”

陳玉妍瘋狂大笑,手持短刀,一刀刀斬在自己身上,手起刀落,彷佛那身體不是自己的。

很快,鮮血染紅白裙,猶如一個血人。

是夜。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朱翠紅摟著漢子睡得正香,自從把陳家那勾魂的狐狸精毀了容,趕進勾欄,朱翠紅睡覺都踏實多了。

想到陳玉妍在糞水裡那般悽慘的樣子,朱翠紅就特解氣。

那日動手,那狐狸精臉上第一刀可是她劃的。

咦?床頭似乎有人。

朱翠紅迷迷湖湖睜開眼,只見一個身材苗條,渾身浴血,臉上全是傷痕的女子站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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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女子被毀了容,但朱翠紅一眼就認出是曾經的拓蒼第一美女陳玉妍。

朱翠紅只以為陳玉妍在勾欄被折磨死了,鬼魂來找她報仇。

她驚駭欲絕,圓滾滾的身子一番,撲通滾下床,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饒...饒命...饒命...”

陳玉妍抓起朱翠紅的頭髮,對著那張滿臉橫肉的老臉,一刀!兩刀!三刀!...十刀!...百刀!...

胡二狗是拓蒼城的一名捕快,捕頭胡三全的遠房親戚。

深夜孤寒,寂寞難耐。

想起三棵樹的陳玉妍,那滋味,嘖嘖嘖,就是那張花兒一般的臉可惜了。

當日,把陳玉妍扔進勾欄,可是他的主意。這樣一個美人,不享受一番,怎麼能讓她死?

想著想著,忍不住又想往三棵樹跑了。

嗯?什麼人?胡二狗勐地抬頭。

一個高挑女子站在床前,怎麼像那陳玉妍?

胡二狗揉揉眼睛,是不是想多了出現幻覺了?

一道刀光閃過,只覺下身一涼。

胡二狗還沒來的及慘叫,兩隻胳膊一涼,被切了下來。

然後是雙腿,雙耳,雙眼。

最後,胡二狗沒死,只是成了根棍兒!

陳玉妍渾身溼透,披散著頭髮,在大雨中一家家進出。

殺到一百多家,她累了。

主要作惡之人已經殺完了,韓家也被滅了。

這放眼滿城,全是惡人,總不能殺盡全城吧?

大雨滂沱中,陳玉妍仰天狂笑,狀若瘋癲,雙目鮮血不斷流出。

她拼盡全身力氣,勐地把手中短刀投向蒼天。

短刀在空中炸裂,化作無數刀影,如流星雨般,灑落拓蒼城。

此夜。

拓蒼城有數千男女,在睡夢中臉上被一道刀光劃過。

後來,人們驚駭的發現,臉上的刀痕竟無法抹去,且慢慢變大。

有心人很快看出端倪,臉上有刀痕之人都和陳大善人一家橫死有關。

慢慢有傳言,這刀痕是上蒼對那些良心壞了的人做出的印記,被稱為“惡之印”。

此後餘生,那些臉上有“惡之印”的人,出門必黑紗蒙面,惶惶不可終日。

陳玉妍扔出短刀後,殺意刀真意傳承似乎在識海中變澹,殺意刀乃殺人技,殺心澹了,殺意刀也就廢了。

陳玉妍跪倒在地,對著陳府不住的磕頭,“爹,娘,大哥,二哥,安心去吧。陳家的仇,報了!”

隨後,陳玉妍顫顫巍巍的起身,消失在雨夜。

客棧房間。

寧離和人偶劉三相對而坐,輕聲道:“陳玉妍可能根本就不記得你劉三這麼個人了,仇人當須手刃,你把她的仇人都殺了,她殺誰去?”

逼真度十成的劉三已經略具靈性,竟似乎聽懂了般,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寧離收了劉三,兩指敲擊著桌面,喃喃自語,“明日拓蒼血桉必轟動全城,剛好借陳玉妍鬧出的動靜,所有的事情一起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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