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歡歡，到底怎麼了？你能告訴我麼？”白子軒擔心地看著她。
“沒什麼。”常歡歡雖然這麼說，可是嘴唇直顫抖。此時，她眼圈完全都紅了，完全是強忍著不哭。看著白子軒那一臉關心的眼神，常歡歡終於改了口。“哥，你能開車送我先去個地方麼？可是，嚴老師那邊……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白子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一看常歡歡這樣子覺得特別心疼。這可是他當成親妹妹疼的孩子。
“不用，我送你。正好師傅那還要找老朋友聊天呢，我先過去跟他打招呼。到時候，會有人送師傅的。咱們先去辦你的事。歡歡，你現在去停車場等我。”
“好。”常歡歡說完，抹了把臉，帶上鴨舌帽離開了會場。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哭了。這一刻，常歡歡完全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乾脆蹲在停車場裡，捂住了臉。
大概真是命中註定的巧合。這時候，剛好秦書鶴也出來打電話了。人太多了，他也來停車場打電話了，常歡歡剛好把他的話聽了個正著。
秦書鶴一開始低聲下氣的道歉。
“尤悠，你別生氣呀？我跟小靜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她只是元老級團員，所以在團裡的人緣比較好。黑臉？黑臉暗戀她很多年了。如果不讓小靜上場，他們一直反對，這樣下去咱們團該散了。尤悠，你實力那麼強，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真的，我跟你保證。”這還是秦書鶴第一次這樣的失態。
電話那邊的尤悠突然冷笑了一聲。“算了吧，秦書鶴，我退團了，不，我跟們沒加入過。我是一個店的小模特，守著一個永遠都不會起來的古老曲藝。入不了你們這些大明星的眼，秦書鶴，以後你別再聯絡我了！”
秦書鶴聽了她的話這才緊張起來。
“等等尤悠，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是，這件事我處理的不好，可是，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行麼？複賽的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他是真心喜歡尤悠，可是他作為團長又不能光顧著維護自己喜歡的女孩，還要帶好整個團隊。
尤悠卻厲聲說道：“秦書鶴，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欣賞我，你的喜歡和欣賞是任由你的那些老團員看不起我，侮辱我，踐踏我，是吧？告訴你，秦書鶴，我尤悠不是討飯的，我也吃不起你給我這碗飯。
是，我小學畢業的時候爸爸去世了。我媽的性格很弱，所以我曾經發誓要做家裡的頂樑柱。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為她們遮風擋雨的。這一點，我也一直很驕傲。可是算是我這樣的女孩，我也希望我喜歡的人可以站在我面前，保護我，為我遮風擋雨，而不是讓我顧全大局，一直讓我忍耐。秦書鶴，咱們真的不太合適。之前說過的事此作罷。你要真的對我還有一點尊重，別給我打電話，發短信了。路上遇見，也當作不認識吧！”
尤悠說這話的時候很決絕。
“尤悠，尤悠……不，他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下次我會跟他們說的，叫他們不許說你的壞話。尤悠，你別生氣呀！這件事我會解決的，我真的會解決的。我讓他們跟你道歉行麼？我會給你遮風擋雨的。”秦書鶴大聲地解釋道，可惜尤悠已經掛電話了。
這時候，常歡歡終於忍不住了。她從牆角走出去，狠狠地踢了秦書鶴小腿肚一腳。
“秦書鶴，你這個混蛋，你耍著我師姐是吧？你算什麼玩意呀？你那破團算什麼玩意呀？你憑什麼讓我師姐受委屈呀，你憑什麼讓那些蠢貨那麼說她？你給我等著，你這破團，一群散兵遊勇絕對進不到決賽！”常歡歡狠狠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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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常歡歡的情緒完全失控了，她說得全都是狠話，然而她的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她是真的心疼尤悠。
秦書鶴看著常歡歡完全都傻了，他也想過等和尤悠的事情定下來，再跟常歡歡這位極具天賦的師妹見面。尤悠是吧常歡歡當親妹妹看的，可是，現在常歡歡已經恨死他了。尤悠其實也狠死他了，以後他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這時候，剛好秦書鶴的團員出來找他，看見常歡歡在行兇，還詛咒他們團進不到決賽。
黑臉一看常歡歡動手了，馬上跑了過來，不管不顧地狠狠地推常歡歡。這時候，王書平在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常歡歡身後的白子軒，一抬手把黑臉的手扒拉開了。
白子軒大學時代是跆拳道部的，他好是登山，別看他隨手推了黑臉一下，黑臉的手疼得受不了。
“你怎麼打人呀？”黑臉一臉氣憤地質問道。
“是你幹嘛呀？男人不能對女人動手，這種基本的禮儀你都不懂麼？先鋒藝術團是吧？這團隊可真是什麼貨色都有，嘖嘖……”白子軒說這話的時候，都沒看黑臉，而是直接看向秦書鶴。
秦書鶴被他看得臉都燥得慌，他們本來年齡相當，也算熟識。
只不過秦書鶴總是上節目，所以在青年演員中非常有名。白子軒卻是從小到大參加過各種比賽，卻一直沒有走大他舞臺的打算，而是一門心思在演小劇場鑽研表演。
原本秦書鶴並沒把白子軒這個不出名的小演員看在眼裡，直到上次青年曲藝大賽，秦書鶴得了第二，白子軒卻得了第一名。他這才記住了白子軒這人，並且視他為勁敵。卻沒想到現在他居然丟臉到白子軒面前了。
“我聽你費什麼話？常歡歡打人的時候你怎麼不管呀？這是看我們團沒人是吧？”原本，黑臉聽著自己被罵了，想仗著人多，想跟白子軒打一架。
只是，王書平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想過來。秦書鶴直接制止了他。
“小黑回去吧，你還嫌不夠丟人是吧？”
這是秦書鶴第二次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他了。看得黑臉心裡有些發毛。
的確，他這段時間做得虧心事實在太多了。面對這樣壓抑著的秦書鶴，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這樣秦書鶴這幫人很快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秦書鶴還看了常歡歡一眼。只是他到底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走了之後，白子軒無奈地看著常歡歡。
“哎呦，我說妹妹呀，你說你這到底算是慫還是不慫吧？你這都把人踢了，還放話挑釁了，你自己還哭個什麼勁？還有那黑小子推你，你不會閃呀？摔壞了，你可怎麼辦？這小笨丫頭，以後別跟男人動手，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
白子軒嘴裡雖然這麼埋怨著，卻很快拿出了紙巾遞給常歡歡。
“我這是心疼我師姐，我真的好心疼她。她已經夠苦了，怎麼會遇見這麼一個男人呢？”常歡歡吸著鼻子說道。她甚至覺得，上輩子，師姐很可能是因為秦書鶴才會變成那樣子吧？如果不是受了大刺激，尤悠會去整容麼？想到這裡常歡歡覺得更心疼了。
“別蠢了，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隨便撲撲，拐到一個眼裡只有你的男朋友？人活在世上，誰還沒遇見過什麼挫折似的？你放心吧，你師姐很堅強的，她很快能站起來的。”白子軒一邊說著，一邊把常歡歡推上了車。
“哥，你能別說得你跟我師姐很熟似的行麼？你算套近乎，我也不會馬上把師姐介紹給你，讓你趁人之危的。怎麼著也得等師姐從這段陰影中走出來再說。”常歡歡坐在車裡，擦乾了眼角的淚。她其實只是隨口說說得，只是一說完，突然覺得要是把師姐介紹給軒哥，似乎也很不錯。
“噗……”白子軒聽了她的話都傻了。“我本來認識你師姐好麼？你哥我條件擺在這兒呢，還用你給我介紹？你沒聽過美女都喜歡幽默，有生活情趣，又有才華的男人麼？”
常歡歡卻直接戳破了他。“得了吧，別說的所有姑娘一看見你，會喜歡你似的。嚴老師說過，你根本沒談過戀，根本是母胎單身。咱能別能裝成一副曾經滄海的情聖樣麼？”
白子軒連番被常歡歡吐槽，倒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發動汽車才說道：
“常歡歡，我還跟你說，本來追我的女孩有很多。你哥只不過是因為知道自己要什麼樣的女人，沒那麼隨便好吧？”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姑娘？不然，我也幫你惦記著點。”常歡歡一臉八卦地看著她。
“得了吧，你還要幫我介紹？你已經把我對浪漫的幻想毀掉了，現在是打算毀掉我得初戀麼？你做夢，常歡歡，我才不告訴你我喜歡誰呢！”白子軒一臉嫌棄地說道。
“噗……我哪有毀你的幻想呀？不帶你這樣的，我都把我男朋友的事情告訴你了。你居然不告訴我，你還是不是我的哥呀？”常歡歡皺眉說道。
“你那是秀恩好麼？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沒男朋友麼？‘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呀？”白子軒冷冷地說。
“……”常歡歡突然覺得心塞得厲害。
說好的貼心溫柔的安慰哪裡去了？怎麼到了白子軒面前，變成了兄妹互相揭短，放地雷大賽了？可惡的，她哥居然趁人之危，給她玩了個火箭炮三連擊？這還有沒有人性了？有沒有兄妹了？
一向總是把別人雷得外焦裡嫩的常歡歡，哪裡受過這種待遇？於是，她乾脆也咬牙切齒地反擊了。一路上，兄妹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簡直比站在舞臺上還熱鬧。而且在吐槽中，頻頻爆鬥嘴的小段子出來。
到最後，白子軒都樂得不行了。“回去後，我一定把這些段子寫下來。看看下場比賽能不能用？”
“……”常歡歡無語地看著她。在這樣任性的鬥嘴中，她好像忘了傷心難過了。
常歡歡這才反應過來，白子軒可能是故意逗她的，這樣她才能冷靜地面對師姐，安慰她吧？常歡歡突然覺得白子軒這個哥哥真的好棒呀，雖然他溫柔的方式很特別。但他絕對是個稱職的哥哥。
車子很快到尤悠家裡了，常歡歡解安全帶的時候，聽白子軒突然對她說道：
“這種時候，你師姐其實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安慰的話，你過去之後發揮你的特長，說些輕鬆搞笑的話，逗她開心一笑好了。”
“唉？”常歡歡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她本來是很要強的人不是麼？肯定不願意在別人面前丟臉。你過去跟她抱頭痛哭的話，她會更難堪的。”白子軒繼續說道。
“哥，你真的認識我師姐呀？”
“廢話，當然認識了。而且，歡歡，咱們不是說好了，複賽的時候要繼續創作女追男的本子麼？你不是說，加一個女神的角色會更有趣麼？你問問你師姐願意不願意來演女神？”白子軒一臉平靜地說道，只不過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頭有點泛白。
“什麼？哥，你真的願意讓我師姐來加入咱們？”常歡歡一臉驚喜又感動地看著他。
“你師姐本來漂亮，舞臺表演底子又好，來演女神的話剛好很合適。咱們還省得繼續找人了呢，再有0天複賽了麼？”
白子軒嘴上是這麼說，可實際上，嚴先生的江湖地位擺在那裡，而且他們已經進入複賽了。只要往外一放話，有的是女演員打破頭也願意加入他們這個團隊。不過這些話，他是不會對常歡歡說得。
“對呀，哥，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怎麼沒想到呢，我師姐很漂亮，真的很有女神範是吧？”常歡歡一臉興奮地問。
“看你那傻樣，光陪著哭有什麼用？你得給自家人創造條件吧？”白子軒一臉無奈地拍了拍常歡歡的肩膀。“你趕緊去找你師姐，安慰她一下。我在車裡等著你，如果她同意了，等會我們團隊先去聚餐吧，順便討論一下！”
他說話的時候，特別嚴肅，特別正直，完全看不出一點私心來。
“哦，好，那我先走了啊。”常歡歡直接點頭答應了，趕緊下車了。下車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偷瞄了軒哥的紅脖子一眼，原來嚴老師說得軒哥脖子會害羞的特技是真的。只是，他到底在害羞什麼呢？
下車後，小風一吹，常歡歡反應過來了。白子軒剛才說得是，“我才不告訴你我喜歡誰呢！”這麼說，他是已經有喜歡的人嘍了？
常歡歡又忍不住往車裡看了一眼，此時白子軒已經靠在椅背上了，完全是一臉自然的樣子。
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呢？該不會是她師姐吧？完了，她這一次好像真的要不小心崩壞軒哥的初戀了。
與此同時，白子軒一臉自得地把手架在了脖子後面。此時已經中午了，陽光剛好灑在他的身上。白子軒突然忍不住想起去年七月底，他第一次見到尤悠的樣子。
那時候，尤悠可一點都不女神。雖然她的確長得很漂亮，卻穿著一身炸雞店的制服，騎著一輛破車到處亂跑，完全是一個風一樣的女子。身上沒有半點女孩子的柔軟，一點都不溫柔。
可是，他卻完全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後來，跟巧合似的，他總是能遇見她。慢慢地，他發現，尤悠是那種算穿著快餐店制服，騎著一輛破腳踏車，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的姑娘。她對生活的態度，讓他非常欣賞。
和常歡歡搭檔之後，白子軒總是會下意識地從常歡歡嘴裡打聽尤悠的事。聽得越多，他越是欣賞她喜歡她，同時也心疼她。
既然秦書鶴不能給尤悠上臺表演的機會，那麼這個機會他來給。既然秦書鶴不配跟她在一起，那麼他會追她。
至於以後怎麼樣？誰又說得準呢？
白子軒一向對自己很自信，顏值差得那塊兒，他會默默地用自己的才華和對尤悠的關心填補上的。更何況他又不醜。
*
常歡歡敲響尤悠家大門之後，尤悠很快出來開門了。
此時，尤悠的狀態其實很不好，她的眼圈都已經發紅了。本來她覺得這樣軟弱的自己實在很丟臉。只是打開門一看，常歡歡那雙眼睛完全都哭腫了，比她還狼狽呢。這讓尤悠頓時多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都知道了？”尤悠撇著嘴問。
“……”常歡歡沒有說話，眼圈又紅了，眼淚又快留下來了。沒見到尤悠的時候還好，一見到尤悠，她忍不住了。
“你這樣，我還怎麼好意思跟你哭訴呀？我都沒說，你替我哭完了。”尤悠忍不住調侃著她。
“……”這樣下去，她肯定不能像軒哥說得那樣安慰師姐了。常歡歡連忙低下頭，狼狽地抹了抹臉，試圖振奮精神。
尤悠看見常歡歡這副樣子，突然忍不住低頭捂嘴笑了。常歡歡傻乎乎的，還以為她哭了，馬上摟著她的腰抱抱她，安慰她，都快陪她一起哭了。尤悠一把推開她，要笑不笑地說道。
“喂，你真是夠了，常歡歡，你是來搞笑的吧？你這樣我還怎麼難過得起來？”
“那不要難過了，人生在世，誰還沒遇見過一些溝溝坎坎呀，邁過這條小臭水溝，明天將成為一顆更加璀璨的寶石！”常歡歡一臉認真地胡說八道。而且直接把秦書鶴比喻成臭水溝了。
“噗。”尤悠聽著她用那種特別的聲調說話，一下子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她甚至還收著力氣，捶了常歡歡的肩膀一下。
“都說了，你這傢伙不許故意逗我笑。”
“哎呦呵，師姐你的力氣好大，我的骨頭都要斷了。”
“hehe，都說了，不許惡意逗我笑了，混蛋！”
可她越是這樣說，常歡歡卻越是不斷地在她面前進行誇張的表演，完全是把舞臺上那種真本事都拿了出來。甚至還把喜劇大師的稱號開啟了。
到最後，尤悠都笑得不行了，眼淚都笑出來了，她捂著肚子一臉好狼狽地蹲在她家的小院子裡。與此同時，她心中的鬱悶和沮喪卻都被笑聲趕走了。
其實，想想也是，秦書鶴算什麼呀？這個人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他們甚至沒有真正在一起過，只是一起出去吃了幾次飯，一起談談人生，談談理想，感覺有些志同道合罷了？說到底，他們其實只是比較親近的陌生人。
她又怎麼能指望一個陌生人會一心對她好，維護她的尊嚴呢？或許在秦書鶴看來，她還特別小家子氣，不識大體呢。
不過，現在這樣已經無所謂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真的不想在理秦書鶴了，讓他為了他偉大的事業而奮鬥吧！
其實，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待她好，會在意她的人，只有她的家人吧？比如眼前這個以為她被甩了，比她哭得還兇，眼睛都哭腫了，卻還在費盡心思逗她笑的傢伙。
有了這樣的家人肯理解她，心疼她，願意陪伴著她。她為什麼要去聽那些陌生人說三道四？還被那些輕蔑的言語所傷？
其實，在常歡歡來之前，尤悠只是覺得很憤怒，覺得自己很丟人。同時也覺得很不甘心，甚至還曾想要去報復他們？可是，現在想想，她決定不再受秦書鶴的負面影響了。
他們說到底不是一路人，或許只有這樣短短的幾面孽緣，不如乾脆這樣好聚好散吧。
而且這件事一開始，尤悠有點居心不良。她的確有點想要從秦書鶴嘴那個，獲得登上大舞臺的機會，才給了秦書鶴親近她的機會。
結果，到頭來卻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尤悠這次也算是受到了不小的教訓。
她乾脆把這當成她在藝術道路上的考驗了。這些日子，她的確是太毛躁了，太功利了。這件事也算是給尤悠敲響了警鐘。
反正，以後，她再也不會去用感情換成名的機會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