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凱走後，張碩又在琢磨資金的問題。

不僅是為了開展商業航天業務，也是在考慮，如何緩解萌芽系的資金鏈壓力，不能老是站在鋼絲繩上起舞。

手裡沒錢，總感覺施展不開。

以萌芽集團如今的規模，想要融資，辦法跟渠道其實都很多，但其中的很多所謂的“捷徑”，都是張碩下意識要避開的。

比如說把麥粒集團、芒果集團等優質子公司，拿出來融資。

分分鐘就會被投資人擠爆門檻。

而如果張碩願意將萌芽集團這家母公司拿出來融資，以萌芽破萬億的估值，輕輕鬆鬆就能融到幾百，甚至是上千億。

一下就能從根本上，解決資金鏈短缺的問題。

但這都不現實。

首先，像麥粒集團、青鳥互娛這些已經實現盈利的子公司，而且還是盈利支柱，如果融資，那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每月按時上繳利潤。

而是改為年終結算。

對於每個月都有動作的萌芽而言，反倒是更加的不方便。

至於說萌芽集團，這就涉及到分紅問題，在不融資之前，萌芽其實就是張碩一個人的萌芽，完全不用考慮分紅問題。

可一旦融資，就要面臨分紅難題。

以張碩所持有的股份，將聯合夢想基金，分走萌芽集團一大半的利潤，這絕非張碩本意，也無意用這種方式來增加個人財富。

所以融資目前是不可行的。

只能是繼續發行公司債，來補充現金流了。

想到這，張碩當即將新上任的財務總監蔡菲娟叫到辦公室，笑著請蔡菲娟在沙發坐下，笑著說道：“集團資金鏈吃緊，你有什麼辦法？”

蔡菲娟坐的筆直，知道這是對她的一次考驗。

“集團資產負債率非常健康，完全可以繼續發行五十到一百億公司債。”

雖然萌芽集團光是有息負債就高達兩百四十億，但資產中除了類現金資產之外，其他諸如對外投資以及經營類資產，都是非常多的。

對外投資中，像無疆科技、林德新能源之類的，最近都是行情大漲。

林德新能源就不用說了，藉助芒果M1的出圈，也是迅速吸引了投資人的關注，即將開啟新一輪的融資，用於研發以及擴大生產規模。

無疆科技就更風光了。

今年1月，無疆科技釋出了又一款標誌性的產品——“幻影”。

這是第一款隨時可以起飛的預裝四旋翼飛行器，安裝便捷，在開箱一小時內就能起飛，而且第一次墜落不會造成解體。

海外零售價679美刀。

簡潔和易用的特性，不久就讓“幻影”無人機成為無疆科技最暢銷的產品，在幾乎沒有任何市場投入的情況下，令公司的收入增長了四倍。

張碩在萌芽發展早期主導的這兩次投資，已然成為投資圈的傳奇。

甚至被譽為最成功的投資人之一。

又比如驚冬。

最近一年多，在薇信的流量扶持以及融資的資金雙重加持下，發展的是突飛猛進，已經是坐穩國內電商第二的寶座。

只等驚冬上市，萌芽持有的驚冬股份就將價值暴漲。

除此之外，萌芽投資名下的智能手機產業投資基金、半導體產業投資基金、大學生創業發展扶持基金以及國潮品牌扶持計劃基金等等。

累計投資的公司早就超過四百家，而且大都活了下來，有些還活的不錯。

此外還有蒿得地圖等合營公司的投資。

以上這些投資全部加在一起，雖然不至於說再造一個萌芽，但絕對是佔據了一塊不小的商業版圖，總的估值早就破兩千億。

就這，都還是張碩極力剋制的結果。

像跟萌芽業務不怎麼相干的投資，比如說投資慢手、吱呼、字元跳躍、泡泡瑪特、UC之類的初創公司，都是讓風雷基金參與。

萌芽並沒有參與其中。

這也導致說，隨著慢手等初創公司開始嶄露頭角，風雷基金CEO陳露成了創投圈的伯樂，甚至被譽為最具投資眼光的天使投資人。

每次押寶，都能押中。

經營類資產中，佔比最大的就是實物類資產，除了萌芽產業園，還有分佈在全國各地的寫字樓等固定資產。

包括電子廠、物流園、晶圓代工廠等可以劃入實物類資產。

另外，經營類資產中還包括無形資產，萌芽集團作為一家全球知名的大型集團公司，本身的品牌無形資產就價值連城。

以上全部加在一起，使得萌芽的資產負債率不超過30%。

難怪蔡菲娟說非常健康。

以最不差錢的騰達為例，21年資產合計1.6萬億，負債合計七千於億，資產負債率45.6%，遠高於萌芽目前的水平。

也就難怪說，一張“欠銀行錢的VS把錢存銀行的”對比圖，會火遍全網。

實在是道出了其中的某種殘酷。

“那就發行一百億，三年期的公司債吧。”

張碩也是決定玩一把大的。

“可以。”

蔡菲娟點頭記下，笑著建議：“如果再想進一步改善現金流的話，可以考慮，推動像青禾科技這種既實現盈利，但盈利規模又不大的子公司上市。”

手握薇信這個王炸，青禾科技絕對可以在股市講個好故事。

“青禾科技單獨上市，並不是一個最優解。”

張碩搖頭拒絕，“未來真要上市，那也得是將青禾科技跟青雲資料、青鳥互娛等捆綁在一起，才能真正獲得投資人的認可。”

三家子公司的業務聯系太過緊密，單獨推動一家上市，可不好搞。

更何況說。

張碩已經計劃在下半年啟動短影片業務的孵化工作，如果青禾科技在這之前上市，那短影片業務又得單獨拎出來，成立一家新的子公司。

會把萌芽如今的體系，推到更加臃腫的地步。

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張碩都在考慮說，怎麼適當合併一些網際網路業務，實現組織架構的精簡。

“明白了。”

蔡菲娟表情微滯。

顯然，她還沒有跟大老闆在工作上，達成真正的默契。

但其實蔡菲娟是想多了。

對於公司發生的大小事情，張碩看似不怎麼關注，其實都是知道的，像蔡菲娟，上任之後就一邊熟悉工作，一邊開啟了集團財務系統的提升改造計劃。

很是雷厲風行。

一些準備實施的調整、改變，也確實讓張碩眼前一亮，不得不歎服——

“不愧是專業的！”

因而總體上，張碩對蔡菲娟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相信，在未來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裡，在蔡菲娟的主導下，集團財務體系不說浴火重生，至少是會迎來一次全面的提升。

這可比韓梅那種只會幹活，而無力著眼全域性的，強上不止一籌。

也確實配得上這個位置。

………

蔡菲娟剛離開，張碩就意外接到許佳電話，說晚上要請他吃飯。

“稀奇啊，你竟然主動請我吃飯，是不是有事找我？”張碩本能就很警惕。

“沒事就不能找你啊，還是不是青梅竹馬了？”

電話對面的許佳，忍不住翻白眼。

“行吧，地址發給我。”

雖然已經猜到，許佳十之八九可能有事，張碩還是決定赴約，就像許佳說的，兩人是“青梅竹馬”，能找他幫忙的人，其實已經不多了。

晚上趕到餐廳，發現蔡淼淼這丫頭也在。

心中更是瞭然。

果然，剛一見到張碩，蔡淼淼就化身狗腿子，又是幫著拎包、挪椅子，又是幫著端茶倒水，甚至還幫忙夾菜，伺候的是明明又白白。

“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出面的？”

酒過三巡，張碩這才提起正事。

“嘿嘿，還是哥你懂我。”

自打創業之後，蔡淼淼的水平上沒上去不知道，臉皮指定是變厚了。

“這不，最近阿里點評、諾米典評先後宣佈，說要測試共享單車業務。這兩家一下場，那還有我們喵喵單車什麼事啊。”

蔡淼淼也是真急了。

三巨頭在萌芽面前，自然是早就沒了往日的威風。

可在喵喵單車這等初創公司眼裡，無疑還是超級巨無霸，更何況說，這次的共享單車業務，被三巨頭同時給盯上了。

簡直就是不給人活路啊。

找到張碩，就是想讓張碩這個創業圈的神話，給支支招。

“你們是怎麼考慮的？”

張碩沒有急著給建議，而是那眼神看向許佳。

這娘們。

一上來就把蔡淼淼當槍使。

“咳，青橙集團，有沒有可能收購喵喵單車？”

面對三巨頭的威壓，許佳實在是沒有對抗的勇氣，最先就想到退出。而如果能夠被青橙集團收購，那無論是拿錢退出，還是換股，都是不錯的選擇。

至少不虧。

“不可能。”

張碩直接就給回絕了，伸出兩根手指，“第一，以我跟淼淼的關係，青橙出面收購不合適。第二，青橙單車做的是電瓶車，跟喵喵單車業務也不匹配。”

在這事情上，他不可能徇私。

蔡淼淼先是看了許佳一眼，跟著說道：“我，我也不贊同賣掉喵喵單車。”

才折騰半年就要賣掉，算怎麼回事？

“阿里點評、諾米典評雖然說，也要進入共享單車領域，但不可能一蹴而就，研發、生產都需要時間。”

“我覺得，我們可以趁著這個空窗期，把喵喵單車做大。”

“不管怎麼說，喵喵單車都是共享單車的先行者，如果能夠拉到投資，奠定前期的優勢，未必就不能打贏這一仗。”

蔡淼淼身上，倒是真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說的好！”

張碩笑著鼓掌，淼淼的表現，屬實讓他眼前一亮。

“阿狸、騰達的名頭是很亮，但並非就是不可戰勝的，更不是什麼無敵的存在。喵喵單車有著先發優勢，沒理由說，敵人才一開戰，你就投降。”

“先把喵喵單車做大，提高市場佔有率，未必就一定沒有勝算。”

“說的容易。”

許佳卻是忍不住潑冷水，“先不說未來三四個月，喵喵單車能擴張到什麼程度。就算做到市場佔有率第一，又怎麼扛得住阿狸、諾米的後續補貼大戰？”

相比蔡淼淼的衝勁，許佳顯然更理智。

這到也不能說不好。

兩人一個有衝勁，一個足夠冷靜，其實是一對很好的組合。

“那就要看，你們兩的野心上限在哪了。”張碩說。

“怎麼說？”

許佳、蔡淼淼齊齊看過來。

“如果野心很大，那就可以透過多輪融資的方式，不斷將新的投資人拉攏到喵喵單車陣營。在資本圈，有的是不懼三巨頭挑戰的。”

三巨頭真要是那麼不可戰勝。

原時空的黴團、滴答、字元跳躍、拼夕夕等新勢力，也就不能做大了。

“如果野心一般，那完全可以在喵喵單車做大到一定規模之後，考慮賣給阿狸點評、諾米典評的其中一家，相比是會很有競爭力的。”

也幸好，三巨頭內部並非鐵板一塊，給了喵喵單車可操作的空間。

不然。

還真就死路一條。

“真能打倒阿狸嗎？”

蔡淼淼眼睛裡閃爍著小星星，鬥志都要燃燒了。

“我的野心一般，沒淼淼那麼大。”

相比蔡淼淼的野心勃勃，許佳顯然更冷靜一些，“如果能夠賣給阿狸點評、諾米典評的其中一家，再賣個好價錢，這次的創業就算成功。”

這倒不能怪許佳。

類似的思維或者說想法，在華夏創投圈可謂是一種常態，可見三巨頭將網際網路行業的生態格局搞得有多糟糕。

嚴格來講。

如今的萌芽，因為涉及的網際網路業務很多，觸角也足夠長，客觀上，其實也在扮演著類似的角色。

只是比三巨頭做的更剋制一些罷了。

不然。

許佳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希望能將喵喵單車賣給青橙集團。

“我只負責分析，具體怎麼決策，那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也可以公司內部開會討論決定。”張碩並不打算替兩人做決定。

本身這次創業，就是對蔡淼淼的一次歷練。

“嘿嘿，哥，你能幫我約一下風雷基金的陳總嗎？”

蔡淼淼卻是個機靈鬼。

知道，不管喵喵單車未來怎麼選，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進行天使輪融資，獲得資金之後，在未來三個月加速開疆拓土。

否則一切免談。

而談到融資，蔡淼淼自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風雷基金。

之前張碩還給過她陳露的名片來著。

“要約陳總，你自己去約，我跟陳總也不是很熟。”張碩面不改色。

“好吧！”

蔡淼淼不疑有他。

談完最重要的事情，後面三人倒是吃的很放鬆，席間，許佳又沒忍住，向張碩請教了另外一件事：“吳景你知道吧？”

“知道啊，功夫巨星，怎麼了？”張碩一下沒反應過來。

這一世。

他是真沒精力去關注娛樂圈。

“咳，前幾天，吳景找到嘉薇文化，希望我們投資他正在籌拍的電影《戰狼》，說是一部現代戰爭電影，總感覺有些不太靠譜。”許佳說。

“你拒絕了？”

張碩卻是表情古怪。

“沒有，我還在猶豫，這不想聽聽你的意見嘛。”對於張碩，許佳內心深處，其實是有著一股迷之信心的。

也難怪。

之前受張碩指點，嘉薇文化幾乎以白菜價拿下眾多優質小說IP版權，現在回過頭看，無疑是手握未來十年影視圈最大的殺手鐧。

也將嘉薇文化，一舉推高到國內文娛公司前三的位置。

現在又想涉足電影行業。

“我的意見是，如果可以，最好是能夠跟吳景深度繫結。”

景帝啊。

那可是總票房榜前五名佔了三個的無敵存在，說是未來十年，華夏電影圈最大的驚喜也好，最大的IP也罷，都不為過的。

妥妥的頂流。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幹了。”許佳也是果斷。

………

接下來幾天。

張碩難得沒有去公司，而是窩在圖書館，準備畢業論文。

下個禮拜就要答辯了。

論文題目——《淺談數據安全與個人隱私的相關性》

主要是結合萌芽集團的運營實際，探討APP對個人信息的蒐集、儲存、分析以及利用等各類限制措施，最後落到數據安全上。

在這一塊，萌芽可謂是行業典範。

不論是萌芽旗下的薇信、天天頭條、胖達直播、飛訊、青橙、拼夕夕等各類app，還是眾多的手遊，都清楚羅列了蒐集資訊的清晰名錄。

超出正常需求範圍之外的資訊，絕不蒐集。

這也是張碩劃下的底線。

為了立下這個規矩，萌芽系前前後後，已經處置了不下二十餘人。

這才剎住了歪風邪氣。

實在是國內網際網路公司對於個人隱私的保護，其觀念已經淡薄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行事之肆無忌憚，甚至遠遠超出外界的想象。

就連三爺。

都曾經在公開場合宣稱：“華夏使用者為了方便，並不在乎個人隱私。”

這是何等的瘋狂。

也就無怪乎說，原時空會誕生滴答那樣的怪物。

這也不獨是在華夏。

在個人隱私保護這一塊，海外網際網路公司，像臉盆網這樣的巨鱷，雖然對外宣傳對個人隱私保護的很好，但更多的，其實也就是在做表面功夫。

內裡同樣的腌臢不堪。

臉盆網想讓誰開口就讓誰開口，想讓會無法開口，誰就無法開口；想有選擇地展示哪些資訊，就能展示哪些資訊。

這又算哪門子的保護？

正因為這樣，張碩才要讓萌芽率先垂範，而不是同流合汙。

在這之前，他就曾專門針對過蒿得地圖的數據安全問題，駱駝旅行之類的大資料殺熟問題，都下過絆子，然後促進相關的監管收緊。

但這還遠遠不夠。

張碩有理由相信，他這篇系統性地闡述個人隱私以及數據安全的論文，在答辯透過之後，會在更大範圍內傳播開來。

該知道的，應該都會知道。

如果能夠以這樣一種方式，為華夏網際網路行業的健康發展做出一點貢獻，那麼張碩寫這篇論文的目的，就就算是達到了。

正因為“別有用心”，所以這篇論文張碩寫的格外認真。

認真到論文的每處遣詞造句，都要反覆斟酌，確保說，既表達清楚了意思，又不至於說，太過刺痛到某些人的神經。

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反彈。

………

“哥，我是真羨慕你！”

這天中午，已經跟風雷基金談妥投資的蔡淼淼，罕見出現在圖書館，看著對面還在抱著一本書啃的張碩，很是崇拜。

“……”

張碩理都沒理這丫頭。

蔡淼淼也不介意，自顧說道：“你說，你身為萌芽集團CEO，一天天的，竟然可以這麼的清閒，就知道陪著嫂子泡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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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在圖書館的時候，顧小西必然也是在的，這就給了外界一種錯覺。

“你還好意思說我？”

張碩終於是將視線短暫從書上抽開，“我可是聽說，你這個學期經常翹課，如果掛科，小心舅舅揭了你的皮。”

當初蔡淼淼創立喵喵單車的時候，舅舅本來就是不太情願的。

思想也有些傳統。

認為蔡淼淼一個女孩子，主要任務是讀書，而不是創業。

“呃……”

蔡淼淼表情一下就變得不自然，顯然知道張碩不是在唬她。

“那你這個時間管理大師，能不能教教我，到底要怎麼平衡創業跟學業？在公司一忙，我就抽不開身。”蔡淼淼是真的羨慕。

“我這是天賦異稟，你學不來的。”

事實上，在創立萌芽初期，張碩其實也是忙成苟。只是到了現階段，萌芽集團已經走上正軌，還真就不需要他一天天守在公司。

有輪值總裁呂凱坐鎮就行。

張碩只需要在事關集團的重大決策上，發號施令就行。

工具人實錘了。

當然了，甩手掌櫃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張碩就算是不去公司，每天早上也要花一個小時瀏覽簡報。

晚上更是要花兩三個小時處理工作郵件。

在這之前，還要抽出時間充電、學習、陪女朋友，然後順帶利用閒暇空閒，思考一些集團戰略等形而上的問題。

並不真像外界看到的那般空閒。

哪有什麼真正的天賦異稟，只不過是別人的努力發生在你視野之外罷了。

千萬別被學霸給迷惑了！

“呵呵！！！”

蔡淼淼作為一個偽學霸，自然是不信的。

哥就知道忽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