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炎之少女和迷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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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西亞皇室所屬大型遊輪‘麥哲倫7號’的頂級花廳內,一個身段苗條嬌小的藍髮少婦正不斷安慰身邊少女。——這少女明紅的眼瞳四射著激情與活力,微微上揚的眉梢蘊含著一絲充滿張力的野性,火紅的頭髮雖梳成貴族少女髮式,但充滿剛性的髮絲似乎在吶喊這並非適合它的造型;她的身量很高,坐著就比身邊的藍髮少婦高了半頭,身材曲線十分健美,晚禮服顯露的背部肌膚就充分證實這一點,沒有豐腴的贅肉,也沒有生硬多餘的肌肉;衣裙腰胯處勾勒出的曲線,更是驚人的渾圓賁起。

“母親,女孩明白了。”少女終於不耐煩了,抑鬱的低喊:“否則女兒要懷疑你的生理週期了。”

少婦一惱,伸手在女兒額頭重重一個腦崩,嚴肅的叮囑:“絕對要冷靜控制,一定要記住。”

“我可是要成為戰神的妻子,才不要做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的金絲雀呢!”

“哎呀,但是,可謂之‘戰神’的男人至少打戰了半輩子,難道你去做小的?”

少女語塞,憋了一會才悶哼:“我自己會挑一個既有潛力又有實力,終將成為戰神的男人。”

“庫洛斯是皇兄最得意的兒子,在少年一輩中也是一等一人物,你應該不會失望的。”

少女微微一愣,隨即露出鄙夷的神色,“類似十九點檔官方新聞,皇室子弟的光輝形象是最不可信的,統統都是包裝。母親,我們都是知情人,很有可能這庫洛斯-路易西亞就是老爸那樣的資料黨。”

少婦頓時惱羞成怒的嬌叱:“小典,他再怎麼不成器,也是你父親。”——所謂的‘資料黨’泛指那些檔案資料光輝耀眼,真人卻相差頗遠的人物。這些人大都是皇室或者豪門子弟,他們的王公父親因為一系列複雜的原因,在他們幼時就開始包裝,使得他們步入社會時,資料跟太陽一般耀眼。

少女笑了,就跟打了勝仗一般,得意的道:“媽,我們打賭吧,這庫洛斯王子一定是資料黨。”

少婦臉一沉,泠然質問:“二丫頭,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因為這相親是母親大人你主張的,嘻嘻,嘿嘿。”少女極為得意。

“你……”少婦說不出話來。——少婦名為‘菲安娜-路易西亞-雷’,原是路易西亞皇室十七皇女,後嫁給新華聯邦雷氏族長幼子,現在的西幽雷家家長雷皓。論才幹,她在同輩中絕對頂尖,但運氣著實太背。凡是她主持的工作,就算百分之九十九能圓滿,也會因百分之一的意外而失敗。

所以菲安娜得了‘災厄女神’的外號,而今天這次相親,她主持了女方的一半工作,所以……。

這時,花廳滑門無聲無息的開啟,氣流的變化提醒這母女倆,相親的另一方來了。

來人是一個豐腴的貴婦和一個身量欣長的俊美少年。菲安娜和少女立刻起身相迎,而男方母子倆則為遲到而道歉。經過一番繁瑣細緻的貴族禮儀,雙方終於分賓主落座,侍者則獻上茶點。

王妃和庫洛斯王子對少女頗為欣賞,但少女始終淑靜文雅,而菲安娜則暗地裡擔憂起來。

出身豪門貴族,社交禮儀自然是少不了的。稍後,在兩位母親的活絡下,少女和庫洛斯終於暢談起來,從原力拓撲學的應用到二次聖戰的最新戰果,從新家園的探索到新型戰機的前沿技術,幾乎是無所不至。——對於普通平民而言,這或許是密友的表現,但對貴族而言,這只是經過訓練的技能。

所交談的事件不涉及己方的秘密,也迴避對方的敏感,都是來自新聞的眾所周知的訊息;所發表的評論如教科書一般正確,也如教科書一般毫無個性特色,心中真正思想不會洩露一絲半點。

這就是貴族的社交禮儀,保持有趣的話題和活躍的氣氛,一種和諧美麗的虛偽。

王妃暗示菲安娜,‘是不是給兩個年輕人創造一個獨處的機會?’

菲安娜看著少女用眼神詢問:‘你立刻向我保證,絕對不會胡亂使用暴力。’

孰料少女微笑的看著庫洛斯王子,很斯文的發問:“據說麥哲倫7號的訓練房非常先進,是嗎?”

菲安娜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因為少女的確不會胡亂使用暴力,而是要光明正大的使用暴力。然而,庫洛斯王子渾然不覺危機臨近,開始不吝讚譽的誇獎麥哲倫7號的獨到之處。接下來,庫洛斯王子理所當然的請少女前去觀光。當少女希望試用一遍時,他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陪練。

於是,兩人分頭去更衣室換衣服,菲安娜立刻跟著進入女士更衣室,喝令侍女們統統出去。

“敬愛的母親大人,放心吧,只要他知難而退,我不會下重手的。”少女褪下晚禮服,露出一身潔白如玉的肌膚和結實勻稱的曲線,然後開啟侍女先前送來的手提箱,取出專用戰鬥服麻利的穿上。

“如果那孩子一時沒領悟呢?”菲安娜冷著臉沉聲問道。

“嘻嘻,媽,女兒一定會讓他主動知難而退。”少女穿好戰鬥服,用力拍了拍胸口。

身著紅白戰鬥服,髮型改成雙馬尾辮的少女來到格鬥場上,等了兩分鍾,庫洛斯才匆匆趕到。——這不是庫洛斯拖沓怠慢,而是少女的節奏委實太快,更衣換髮型的全過程用了不到五分鐘。

一通貴族式招呼後,戰鬥開始了。當少女身周脈動的原力光暈璀璨生輝時,王妃又驚又喜,年僅十六歲的少女便擁有如此純粹凝練的原力,這樣優秀的天才果然是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但是,庫洛斯王子卻不這麼想,當少女的炙熱威壓一波波湧來時,他便感覺胸悶欲吐難受不已。於是,初見紅衣少女時的驚豔頓時不翼而飛,只剩下一種怯懦的驚懼,令他前所未有的惶惶不安。

“殿下留心了,先看我五成力量的一式‘烈焰鳳凰波’。”少女右手握拳收於腹側,拳頭上燃起明紅色原力火焰。然後一聲尖銳的鳳鳴嘹亮響起,少女箭步出拳,瞬間劃破三十公尺空間。

轟然一聲爆響,庫洛斯雙臂架成十字盾防住這一拳,面色如常似乎不大費力。少女急進急退回到原地,見庫洛斯面不改色,對他的評價不由高了幾分,並把下一擊力量提升到了八成。

因為旁觀者清,場邊的王妃和菲安娜已經看出了問題,不由暗暗叫糟。剛剛的一拳,庫洛斯其實防的非常吃力,但少女偏偏說成‘五成力量’,所以因為面子,他勉強裝成面色如常。可這麼一來,少女難免高估他的力量,再度攻擊時自然更加用力。而他卻還沒從上一擊的餘波中緩過氣來。

所以第二拳,庫洛斯被轟得渾身嘎啦碎響,飛出四十多公尺撞到能量護盾的七公尺高處。

王妃和菲安娜顧不得埋怨少女,便帶著急救隊趕了過去。少女立在一旁瞅了一會,確定庫洛斯只是渾身粉碎性骨折重傷瀕死,還沒完全死掉,以GN.3913的醫療科技絕對就得回來。然後,她開始擔憂起來,萬一路易西亞王妃藉此要挾她嫁給這廢材王子,那她還真不好意思推脫!

少女越想越是害怕,便偷偷想外面摸去,王妃和菲安娜只顧著搶救庫洛斯,都沒注意她的行動。

五分鐘後,一艘紅色塗裝的飛艇駛出‘麥哲倫7號’,隨即啟動了超空間跳躍。

連續七次跳躍後,少女才終止反追蹤程式,改成自動漂流模式,便開始煩惱日後計劃。過了一會兒,她發現這次與幾次前科並無本質區別,便無奈的自言自語:“看來,只要按老規矩辦事。”

所謂的‘老規矩’,便是自覺在太空中呆三到七個標準日(太空禁閉),然回家接受勞役,直至勞役價值等同事故賠償金。——如果她能直接繳納一筆雙倍賠償金的罰款,就能免除勞役處罰。

少女自知此次事故性質惡劣,所以破紀錄的自罰十天。小睡片刻吃了一份肥皂味的應急營養快餐,她便開始聯結太空網路,但訊號反饋卻是‘訊號微弱,不足以聯網’。“咦,難道我跳躍到廢棄星域了!”她奇怪的自言自語,開啟了星圖導航系統,發現自己還真跳躍到了一個廢棄的礦業行星系附近。

於是她飛向這行星系,企圖尋找能使用的大型空間通訊機。很快,她發現一個廢棄但還算完好的行星空間站,便計算座標啟動短距離空間跳躍,直接跳到這圓柱型空間站的旁邊。

環繞掃描一週後,少女確認這是一處一戰中期的古物,同時也發現了問題——空間站內存在明顯的有機物活躍跡象,空港的一處出機艙門的宇宙塵埃積附痕跡很淺,不超過三十個標準日。

前者好理解,空間站使用者撤退時,沒完全拆走生命維持系統和太陽能動力系統,綠色植物和寄生動物便可能倖存。但空港出入口的宇宙塵埃積附痕跡淺,只有一種可能,這空間最近被使用過。

“難道是海盜窩點?”少女亢奮了,誤傷友邦王子帶來的憂慮立刻不翼而飛。她興沖沖又小心翼翼的拍下一顆黃色按鈕。於是,駕駛艙門開啟,駕駛座帶著少女急速向後滑出,直接送至後方的機庫。下一秒,飛艇出擊艙門開啟,一架火紅塗裝,機身噴繪鳳凰的戰機隨著氣霧噴射而出。

接近空港出入口時,戰機變成一臺火紅色機甲,武器充能後放出兩臺特工機器人,讓它們去探索開啟空港出入口的方式。——特工機器人是一種非常規掛載輔助兵器,擁有強大的隱匿性,能進行偵察、資訊竊取等一系列斥候功能;體長在一到三公尺,外表多見於各種昆蟲形態。

很快,特工機器人便破譯這處艙門的資訊鎖,並開啟艙門先去偵察。瀏覽了一會兒特工機器人實時傳回的影像和資料,少女確認空間站的能量嚴重不足,只能維持最低限度供給,便直接衝了進去。

一戰中期距離現在已有七百多年,期間眾多科技發生飛躍性進步。所以說,少女看著空間站內老舊的裝置,一種精神上的優越感不禁油然而生。透過兩重隔離門,少女來到一處機庫,掃描確認了幾臺被遺落的‘上古’戰機,不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託雷斯-III型,人類最初量產的原力突擊機,哈哈哈,這下大發了,把這四架半賣給大姐大,應該能湊齊這次的罰款吧,真是上天眷顧呀。”

特工機器人從內層機庫發現一架有新近使用跡象的戰機,原形依然是託雷斯-III型,引擎也是託雷斯原火爐,但這一架戰機上居然有兩臺並聯的原火爐。——託雷斯爐可謂是現代所有原火爐的先輩,凡是軍事博物館必然收藏一臺託雷斯或者一架託雷斯,但‘雙爐並聯功率平方化增幅’卻是現代最尖端的技術,只運用於特製機,遠未到量產的地步。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少女感覺好笑,以為這是哪位幽默的海盜先生的惡作劇。但進一步分析資料之後,她笑不出來了,這戰機居然是可用的。

確認周圍都沒有生命跡象,她放心進入機庫,用機甲的探測系統進一步分析這‘新古董’的資料。她的姐姐是一個極優秀的戰機設計師,所以她也懂得不少雙核機的知識,比方說眼前這臺雙核機的技術層次並不十分尖端,但技術運用完美無可挑剔,使得這老爺機的整機協調性極高。

最尖端的技術一般不是最適用的技術,如同豪華跑車的設計理念不適合大眾車。但是,這雙核機的設計者卻能把現代尖端技術完美運用到七百年前,這到底是何等的天才心思。

少女按捺不住,想親手摸摸這藝術品一般的戰機,或者親自試用一遭。於是,她脫離自己機甲的駕駛艙,飄至這雙核機的駕駛艙旁,開啟了艙蓋,卻看見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漆黑的擬人型機械。

“剛剛解析掃描時,不是沒這個嗎?”少女心中一驚,便要拔腰際的原力劍。但是,這擬人機械動了,一拳擊向少女,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少女的武僧級數高達7級,反應極快,立刻放棄拔劍舉臂格擋這一擊。真空中沒有轟鳴爆響,但交擊時的原力流光卻璀璨耀眼,美麗不可方物。

只有原力與原力的對撞才有原力流光效果,也就是說,這黑不溜秋的東西不是擬人機械,而是穿著機械甲的原力者。但是,少女沒空評論這機械甲的美學標準,因為僅僅一回合,她被打得半身發麻,而現在,這‘黑武士’又衝了過來,左手還握著一柄一看就知道是傷害輸出型裝備的鑽槍。

少女左手拔出原力劍,催發原力在劍刃上燃起原力火焰,毫不示弱的迎向黑武士。——三回合過後,少女驚詫的發現,黑武士的動力甲和鑽槍並非原力武裝,原力運用也十分稚嫩並且粗糙,就像自修成長沒有戰鬥經驗的原力者,但節奏把握卻堪稱完美,總能迴避她鋒芒攻擊她最虛弱。

最重要的一點,他的力量極強,綽號‘破滅女神’的少女也無法在對抗上取得半分優勢。

力量型原力者爆發力強耐力弱,漸漸的,少女感覺體力不濟,但戰鬥依然僵持不下。無奈之下,少女只好放棄面子,遙控命令她的機甲用機炮壓制黑武士,她本人趁機掠向機甲駕駛艙。

黑武士也掠向雙核託雷斯的駕駛艙。在距離上,他離雙核機要近許多,但少女的機甲一直處於待機狀態,只要駕駛員歸位就能全力戰鬥。而他的戰機處於關機狀態,需要一個頗長的啟動時間。

事實確實如此,少女回到駕駛艙正要啟動機士防護,黑武士的雙核託雷斯才剛剛啟動原火爐,加熱推進器。但是下一瞬間,雙核託雷斯卻憑藉雙核系統的龐大推力,強行加速撞向紅色機甲。

這種自毀性質的攻擊完全出乎少女意外,所以紅色機甲被撞得凌空飛起,從內機庫的地板飛到外機庫的天花板,撞得零件和裝甲的殘屑四處橫飛。雙核託雷斯的命運更為悽慘,七百年的差距可不僅僅體現在武器火力上,機體材料強度也是重要的一項,所以這臺古董機立刻全身性解體碎裂。

這一回合,紅色機甲暫時性戰鬥不能,而雙核託雷斯基本全毀。但是,雙核機是雙核機,黑武士是黑武士,這兩者並不完全掛鉤。在戰機的殘骸中,黑武士激射而出,利用紅色機甲的瞬間癱瘓導致的能量護盾障礙,直接落到機甲頸後的駕駛艙蓋上。然後,他雙掌壓在艙蓋閉合狹縫上,手掌手臂上黑色裝甲上融解出一層彷彿擁有生命,能夠自由流動的水銀,從這道縫隙滲透進去。

駕駛艙內,少女震驚的發現三層封閉的艙蓋居然漏‘水銀’,隨即又驚駭的發現,這些水銀自動聚合變形成一個黑色罐頭。“太扯了,這是哪個文明的造物?”少女無奈的苦笑,然後被炸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醒來了,發現依然在那個機庫,只是已啟動維生系統灌注空氣,不必宇航服也能夠呼吸。“沒有宇航服……”她終於察覺自己沒受任何強力束縛,但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原因很簡單,她身上裹著一條毯子,再裡面什麼都沒有,被剝得徹底乾淨清白。驚慌失措之下,她連忙進一步自檢,發現除了已被處理的上半身傷痕,下半shen並沒有任何被侵犯的跡象。

長長籲了口氣,心情稍安的少女四下觀望,發現一個身著紅衣,十一二歲模樣的幼女正在機庫內飛來飛去,纖細的十指化作銀色絲線射出,纏繞住大塊的戰機碎片收集到一起;一個身著破舊古董級黑色軍裝的少年正在處理這些太空垃圾;她的愛機‘真凰’就在少年身邊,已被拆卸了原火爐!!!

“住手,不許……”少女高聲嬌叱,裹著毯子便掠過去。察覺異響,少年自然會回頭關注她。然而一見到少年的面容,少女便渾身一震,呆愣十秒後尖叫起來:“我的天哪,老爸!!!”

這少年不是老爸,少女知道,但還是無法自抑的尖叫了,因為這少年與她父親太像了,黑色閃亮的頭髮,琥珀色的眼眸,修長飛揚的劍眉,藝術珍品一般精緻的鼻樑和雙唇。當然,不同點也很明顯,她老爸吊兒郎當一派不守夫道的模樣,而這少年嘴唇抿緊目光銳利,冷氣凜冽令人望而生畏。

這時,那紅衣幼女拖著垃圾飛過少女身邊,一根散落的導線無意刮開了少女裹身的毯子,露出雪白生輝的大腿和……。於是,少女又一聲尖叫,臉紅得發黑,抱著毯子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少年見少女一副人畜無害的廢材模樣,緩緩的問:“真的,沒有,危險?”他的音質非常悅耳,磁性的嗓音中有一種微妙的金屬質感,不過他的語氣非常生硬,似乎十多年沒有說話的樣子。

小少女也回頭審視少女,平靜的回答:“是的,我檢查過,她還是處女,裸體的處女不存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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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少年和小少女同時以相同節奏點頭,一起處理戰機殘骸,繼續肢解紅色機甲真凰。

少女聽見少年和小少女的對話,心裡羞窘欲死,暗罵這兩人無恥。但少年和少女說得沒錯,她確實站不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忸怩的來到少年和小少女身邊:“這位先生,我想我們可以談一談。”

少年看向紅衣小少女,見她輕輕點頭,便回頭看著少女,也點了點頭。

“這位先生,在談判之前,你能否先歸還我的衣服,只要裡層的維生服就行。”

少年立刻看向紅衣小少女,納悶的少女也看向紅衣小少女,這一看便感覺奇怪,這小女孩的衣服款式,怎麼跟她的非常神似。“被她吃了。”少年平靜的說道,語氣有些像留聲機的複述。

“吃了,怎麼可能?”少女笑了,但很快笑不出來。只見小少女從垃圾堆中挑出一塊等人大的PL裝甲殘片,就著邊緣鋒銳的裂口喀嚓咬了下去,隨後響起一陣令人牙酸太陽穴抽筋的金屬摩擦聲。

瞅了半天,少女終於確定,原來這小少女不是人類,而是少年所穿著的黑色動力甲。

更準確的說,小少女是一種機械生命體,身體有無數‘機械細胞’組成。這些細胞的組合並不像有機生物細胞那樣固定,可以按照新序列方式組合出‘新組織’和‘新器官’。小少女吃下少女的戰鬥服和宇航服後,便能模擬出效能相近的‘新皮膚’。此外,她還吃掉了少女的原力劍。

這麼一來,滲入駕駛艙的‘水銀’和‘新生’的炸彈之由來便能得到解釋。不過少女對小少女的來歷感到一絲驚懼——據她所知,目前人類已知的任何文明,都絕無可能製造出這等機械。

少女本該生氣發怒的,但一來赤身裸體羞於動彈,二來少年與老爸一模一樣,她居然生不起怒意。其實,還有一層更深刻的原因,她強烈抵制它成為自制的籍口——這個少年,操縱雙核託雷斯毫不猶豫自毀撞擊的少年,現在全神貫注修復不可能修復的雙核託雷斯的少年,他正在哀傷哭泣。

就表面而言,少年很平靜很專注,清澈的眼眸明亮銳利,沒有一絲漣漪和朦朧。但是,她切實感覺到他的悲傷,就像一位親自把兒子送上聖戰前線,又親自接回兒子骨灰的退伍老戰士。

因為這種感覺,少女親眼目睹心愛的真凰被肢解也沒吱聲。真凰對她而言是很好的拍檔,但也僅僅是拍檔,現在拍檔弄死了人家的兒子,稍微做些犧牲補償也是天經地義。

於是,少年默默的努力不可能的任務,少女傻傻的盯著他發呆,驚歎世上怎麼存在於老爸一模一樣的人。普通人還可能同卵雙胞胎或者克隆人相貌相同,但原力者可是新人類,細胞內存在能影響髮色和瞳色的α線粒體,不同原力者的α線粒體絕對不同,所以原力者的容貌幾乎不可能相同。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的腹部發出咕嚕一聲響,於是少年停止維修,轉頭很認真的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肚子餓了。”少女尷尬得臉紅了。事實上,她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臉紅尷尬。

少年飄到真凰駕駛艙翻出一包應急營養套藏,開啟壓縮肉乾包裝袋撕下一條肉絲放進口中,隨後木立三秒,便把這營養套餐推給少女,然後繼續專心致志的投身不可能的任務。

為避免戰士在關鍵時期耽誤於食慾,所以應急營養品儘管營養非常豐富全面,但都是很糟糕的肥皂味,極大機率讓戰士得上厭食症,再讓厭食症患者絕食,號稱‘把絕望變為希望,再把希望變成絕望的神蹟食品’。所以少女吃得非常低調,細嚼慢咽得每一絲聲響,斯文得跟兔子一樣。

大約一小時後,少年離開機庫,回來時拖著兩個等人大的巨型紅椒。然後,他坐到小少女身邊,一人抱著一個巨型紅椒,一起喀嚓喀嚓的大吃大嚼起來,咬啃咀嚼吞嚥的節奏整齊得就像閱兵式儀仗方陣。此時,少女終於發現,小少女的相貌與少年也是一模一樣,同樣的冰冷麻木面無表情。

巨型紅椒顏色紅豔肉實飽滿,令人望之食慾大增;兩人饕餮開懷大吃的模樣,又令人頗有同感,所以少女不由自主的唾液腺分泌加速,情不自禁的嚥下口水,發出咕嚕的一聲微響。於是,少年和小少女同步左視看向少女,弄得她面色緋紅,窘困交加,連道歉的話都羞於開口。

少年和小少女對視一眼。然後,少年站起走向少女,撕下一塊汁水充足的紅椒肉並遞向少女。

如果接過這塊紅椒,少女便坐實貪嘴的罪名,但如果不接……,少女快瞄了一眼長相酷似老爹,但氣質迥然不同的冷冽少年,感覺不接受可能會被殺掉,所以趕忙一邊道謝一邊雙手接過。

然後少年和小少女直直的盯著少女,在昏暗的燈光中,兩雙琥珀色眼眸的輝芒越發明顯。少女有些緊張,便捧起紅椒一口咬下去,企圖用實際行動展現自己的友好,孰料……。

轟的一聲爆鳴,少女渾身暴起一公尺多長的原力火焰,痛不欲生的用額頭撞地,又把吻部緊貼冰冷的金屬地板,並呼哈呼哈的劇烈呼吸冰冷的空氣。但她吸入冷氣,卻撥出……更準確地說是噴出明紅的火舌,稍後,她吻部接觸的地板明顯發紅變形。所以,她留下火熱的唇印後換一處地板繼續親吻。

連烙了十多個唇印,少女才猛地起身,大聲怒吼:“想幹架就早說,姑奶奶受夠了。”

少年盯著少女飽滿的胸脯呆了一會,然後扭頭看向小少女,道:“你沒有。”

“人類女性哺乳器官,我不需要。”小少女的回答言簡意賅,然後又捧起巨型紅椒喀嚓一口。

少女終於察覺毯子剛剛脫落了,自己正處於裸奔狀態,於是被辣紅的身子更紅了,趕忙撿起毯子裹住身體。少年目不斜視的繞過少女,撿起剛才她咬了半口的紅椒,毫不猶豫的塞入口中。

少女羞窘至極,指著少年嬌叱道:“你……你……怎麼不知……羞恥!!”

少年眨眨眼睛,視線轉移到小少女處。小少女嚥下滿口的香辣紅椒,用嚴重缺乏抑揚頓挫的言語解釋:“羞恥是高等智慧生物的一種心理行為,從心理學上說,是個體因為自己在人格、能力、外貌等方面的缺憾,或者在思想與行為方面和社會常態不一致,而產生的一種痛苦的情緒體驗。”

少年立刻自檢一遍,確認自己沒有‘人格、能力、外面等方面的缺憾,或者在思想與行為方面和社會常態不一致’,也不存在‘一種痛苦的情緒體驗’,便點頭回答:“確認,我沒有羞恥。”

少女徹底石化,並有一種想法,這少年或許並非老爸的正直版,而是老爸的終極昇華版。

吃完超火爆紅椒後,少年和小少女繼續修理雙核託雷斯,一絲不苟全神貫注,彷彿這臺古董機就是他倆的世界。少女裹著毯子蜷縮在一旁,垂頭喪氣沮喪無比,她不僅有生平第一次被忽視的鬱悶,還有一種頗為強烈的自責感,覺得自己是闖入世外桃源,打擾隱士高人清修的庸俗惡徒。

突然間,少年躍起凌空褪盡衣物,小少女從後方摟住他的腰腹,身體化作無數銀色絲線裹住他的身體,又倏地黑化成一套包裹全身的戰甲。因為小少女吞噬過原力劍的緣故,這次的‘黑武士’兵器並非鑽槍,而是兩柄馬刀樣式的黑刃原力劍,刀身上黑色電蛇糾纏,散發一種令人不祥的波動。

然後,少年沒有留下任何語言和指示,徑直掠入一條通道,瞬間失去了蹤影。少女猜測應該是家裡的援兵抵達,但不是十分確定,便鑽入一個角落用鋼絲繫緊毯子,然後屏息等待著。

稍後四隻半人半蛛形的特工機器人從陰影中摸索過來。少女瞅見它們的奇特款式,便大大松了口氣。——沒錯,這般外形的特工機器人只有西幽雷家大小姐親自設計的‘蛛化精靈’系列。

於是,少女現身揮了揮手。過了一會兒,機庫內空氣明顯變冷變稀薄,稍後,三架鐵青色塗裝的特製機甲和二十多全副武裝的戰士,護著一個身著深紫色宇航服的少女趕到這間機庫。

“雷雅,你怎麼親自來了?”少女瞅見這嬌小的身影,顯得十分的吃驚。

雷雅走到少女跟前,蹲下身掀起毯子便朝裡瞅去。少女趕忙後躍一步,羞怒道:“雷雅,你?”

“原來沒被吃掉,真遺憾,白白期望一場。”雷雅用很清脆的聲線很直接的說道。

“你……”少女漲紅了臉,咆哮道:“這是親姐姐對同胞妹妹該說的話?!”

“第一,父親是平衡型。”雷雅舉起右手,彈出食指;“第二,母親也是平衡型”雷雅彈出中指;“第三,我是極端精神派。”雷雅彈出無名指;“第四,你是極端肉體派。”雷雅彈出小拇指;“細胞核內基因鑑定表明,我們非直系血親的機率為百萬分之三;α線粒體分配論分析表明,我們是直系血親的機率為百萬分之二。”雷雅彈出大拇指,“綜上所述,否定答案機率大於肯定。”

少女眼角一抽一抽的,恨恨的道:“你只要想捉弄我,總搬出亂七八糟杜撰的理論。”

雷雅揮手示意開始搜查,然後拍打少女的肩膀,“被姐姐玩弄,是妹妹的一種義務。”

“等等……”少女顧不得與姐姐頂嘴,喊道:“這是誤會,為我準備衣物,我去找他。”

“‘誤會’……,這是什麼誤會?”雷雅指著被肢解的真凰,語氣略顯好奇。

“這……”少女不知該如何開口,便嬌蠻的大喊,“說不清,看見他你們就明白了!”

雷雅仔細檢查過少女的身體,確定她精神和身體都不存在隱性或者顯性的障礙,才同意她親自尋找另一位當事人的想法。少女的力量敏捷體質高達35-36-36,這樣一個人的本身存在就是一個破壞工具,就算孤身空手前去談判,發生什麼意外,也能抵擋一段時間。

少女交涉談判去了,雷雅開始蒐集現場線索,試圖還原之前的真相。首先,她從兩臺特工機器人的殘骸中,獲得了戰鬥之前和戰鬥初期的資訊——因為對一臺雙核託雷斯的好奇,少女離開了真凰的駕駛艙,結果遭受黑甲戰士的襲擊。特工機器人掃描過雙核託雷斯的駕駛艙,並未發現任何生物和機械的跡象。——‘隱匿效能極為高階,可能是某大集團的試驗兵器。’雷雅做出如此判斷。

其次,她檢查了金屬牆壁上一處鑽槍的刺痕。計算牆壁的堅韌度、創口的形狀、能量粒子的殘餘等一系列引數之後,她做出判斷:“未經過能量粒子強化,但強度等同標準充能的馬努斯合金,這種兵器的材料……人類無法製造,30%可能來自於機械文明,70%可能來自於某未知的異星文明。”

第三,她透過分析雙方留在牆壁地板天花板上的拳腳兵器痕印,一步步重現出格鬥全過程。“正面對持,黑武士的力量至少超過小典3倍。9回合後,小典力不從心,便召喚真凰支援。”她懸浮在空中,追蹤彈孔的分佈,“黑武士的敏捷值極高,變動能力超出機炮自動捕捉的極限,力量值超過47,敏捷超過48……,不,不可能。”她懸浮在一處牆壁前默默的思索,牆上的彈孔呈環形分佈,但朝向並非三百公尺外的真凰,而是離牆十公尺左右的一點,也就是說……。

“機炮向這持續射擊,炮彈進入異能力場構成的高能電磁屏障,彈道被強電磁力偏轉。因為某種原因,他均勻變動電磁場,讓偏折的炮彈不集中一點,最終散射成環形。——近距離偏折33mm電漿彈的力場的強壓電磁力場,並且進行均勻變動,這種原力負荷、感知捕捉、精神操控,體質、感知、智力值至少需要50、49、45。——力量47,敏捷48,體質50、感知49、智力45,這傢伙是人嗎?”

於是,雷雅希望立刻見到這黑武士,好消解心中的疑惑。然而,她當真立刻見到這黑武士。

金屬牆壁從彈孔圓環處突然崩裂,一道漆黑人影破牆而出,左手鎖鏈糾纏住雷雅的身體,右手長刀吻上雷雅的頸項。僅僅轉瞬之間,高高在上的雷家大小姐便淪為了他人的人質。

雷雅呼吸一窒渾身一冷,心中卻在想:“果然,全高屬性原力者,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雷家家臣立刻圍上來,三架機甲的反步兵航炮也鎖定黑武士。但是,沒人敢輕舉妄動分毫。

“我覺得,我們之間,只是誤會,並沒必要你死我活,你說呢?”雷雅緩緩的說道。

黑武士沒有回答,只是冰冷的掃視圍困的眾人,眼眸如同一雙黑洞,能吸收一切的光。

憑藉強大的精神念力,雷雅確定這黑武士確實是人類,但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似乎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任憑她怎麼說話,這黑武士都一語不發,甚至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如同機械人一般。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雷雅明白了,原來這黑武士所缺少的,正是人的情緒。在緊張情況下,不論百戰老兵還是新兵蛋子,腎上腺素分泌增加心跳加速體溫上升,以獲得更高的活力面對危機。但是,這黑武士沒有,呼吸悠長平緩,每分鐘穩定的五次;心跳強健有力,每分鐘恆定的五十下。

少女終於匆匆趕回,見到被挾持的雷雅和挾持雷雅的黑武士,便驚呼一聲加速衝過去。但是,黑武士倏地轉身面朝少女,背上長出一對蠍尾狀機械臂,末端迅速膨脹變形成機炮。炮身中段的鐳射發生器各射出一道紅色制導光束,一道瞄準少女宇航服頭盔,一道瞄準少女胸腹間的身 體重心處。

少女愣了愣,趕忙脫下宇航服頭盔:“那個啥,是我呀。”

黑武士沒回答,兩道制導光束隨著少女身體的晃動,始終微毫不差的鎖定兩處要害。

少女惱了,向家臣們大喝:“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咋這樣了?”

家臣們更是莫名其妙,暗中回答:“我們也是奇怪,本來好好的,現在怎麼這樣了!?”

“喂,那個啥,到底咋了,我們不會傷害你,你綁著我姐幹嘛?”少女雙手叉腰大喊道。

黑武士終於出聲了,語氣冰冷嚴重缺乏抑揚頓挫:“你方敵意明顯,並持有強破壞性武器,攻擊我方的機率為83%,造成重度創傷可能96%,直接致命可能88%,你的提議無法受理,完畢。”

“如果基於這個理論,剛剛我們沒有敵意,是你先襲擊我,不是嗎?”雷雅平靜的問道。

黑武士沒有回答,只是左肩冒出一根映象管,透射出一副全息影像。這應該是剛才的四倍速回放,只見一支由一艘戰列艦、二艘驅逐艦、六艘護衛艦組成的艦隊直接傳送到一個廢棄空間站的上方,隨後主炮預熱鎖定空間站,並釋放出五十多艘戰機圍繞空間站飛行,然後有一艘登陸艇與空間站對接。

直至現在,這些艦隊和戰機都把艦炮鎖定著空間站,而且戰鬥等級貌似更高了。

少女眼角微微抽搐,惱聲大喝:“雷雅,就算來抓我,有必要動用這個規格嗎?”

雷雅示意被肢解的真凰,語氣頗為無辜:“這等級的求救信號,這規格的救援隊也是正常。”

“以我雷典之名傳令,馬上取消武裝戒備,你們也一樣,立刻放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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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臣們沒立即行動,而是看向大小姐雷雅,畢竟就這次行動而言,這位才是他們的上司。

雷雅思索了一會,問:“如果我方消除攻擊姿態,並承諾不對你以及你的所屬物做出任何主動的攻擊和侵犯,你能向我方承諾,你和你的同伴不會主動對我方發生任何攻擊和侵犯行為?”

“請具體明確此假設的有效時間?”黑武士立刻做出了回答。

“起始時間為合約生效時間,終止時間為‘我方’整體概念消除時間。”

“假設可以受理。”黑武士冰冷的回答,但挾持雷雅的鎖鏈和長刀沒有絲毫鬆懈的跡象。

“那麼一言為定。”雷雅隨即向家臣們喝道:“通知艦隊,取消武裝戒備,你們也是一樣。”

家臣們面面相覷,但還是收起原力兵器,三架機甲也進入待機狀態。當空間站外的艦隊熄滅主炮炮口的亮光,所有戰機都迴歸機庫,黑武士立刻放開雷雅,並抽身後撤五公尺。

雷雅不慌不忙的轉過身,解下頭盔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黃寶石色眼眸和晶紫色順直的短髮,饒有興致的打量黑武士,緩緩的道:“這位先生,既然我們不存在敵對,那可以坦誠一見嗎?”

黑武士微微猶豫一瞬,便褪去覆蓋頭部的防護,露出一張眾人很熟悉的俊美臉龐。

雷雅微微一愣,低呼一聲:“原來是小弟呀。”

雷典大吃一驚:“小弟?雷雅,這個稱呼怎麼來的?”

“很明顯嗎,他應該是老爸某次不負責的結果。”雷雅小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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