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頭顱的面容，長髮男再熟悉不過了。

“萬豪酒吧的副店長嗎？怪不得沒看到他，好歹也是A級改造者了，怎麼死得連點動靜也沒有……”

那張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但只是看一眼就甚是扭曲和違和。

一個人，怎麼會因為死亡而喜悅呢？

長髮男微微抽了口冷氣。

噠~噠~噠噠~

就在這時，身前的樓梯上，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長髮男眼神變得異常凝重。

他很輕易就能從腳步聲辨別出一個人的身高、體重甚至是性別。

但是，這個腳步聲明顯有些異樣。

“身高一米七左右，體重卻只有70斤？而且，他是在……”

跳舞？？

只見，一道無比怪異的身影從樓梯走出。

不過他的腳步始終是輕輕點在樓梯上的。

“真是抱歉，只顧著看好戲，驚擾到了各位~”他一邊朝眾人走來，又禮貌地摘下帽子對著眾人微微欠身。

語調像是在唱歌，步調像是在跳舞。

有著亂糟糟的綠色捲髮，皮膚蒼白，嘴上還畫著紅色的口紅。

穿著一身紫色燕尾西服，右手還戴著白色手套，搭配綠色領帶、深色皮鞋，手中還握著手杖。

加上並不規範的禮儀，就更顯得不倫不類、無比滑稽，就像是從哪個馬戲團跑出來的小丑。

這一切簡直怪異無比，讓人第一眼看到他，就不禁發出歡快的笑聲。

在場無論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還是身經百戰的長髮男，都是如此。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笑聲甚至傳到了街區外，一些聽到笑聲的路人，原本麻木的表情也變得生動起來。

最後也“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那些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居然也咧起了嘴角。

整個廢棄街區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明明是滿地的狼藉……

明明是四處的血肉……

卻沒有任何違和感。

但是如果仔細看去，他們明明是在笑，但表情卻又不一樣。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像是興奮，又像是沮喪。

嘴角、眉梢、鼻翼、童孔……

五官的每一個角落都互相牴牾，呈現一種矯揉造作般的反常感。

那不是一種表情，而是將所有表情變化過程的片段裡隨意地擷取，再生硬地拼湊後形成的樣子。

“哈哈哈哈！！！”

小丑男也笑了起來，聲音異常尖銳刺耳。

聽起來就像是充斥著世間一切情感，又像是空洞而無一物。

這笑聲毫無意義，只是為了笑而笑。

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那是……

混亂與無序！！

與此同時，長髮男腦袋裡再次響起那道毫無感情的聲音。

[確認執行目標—S級使徒“小丑”]

[威脅判定已更新]

[啟用第三執行模式—分子分解模式]

他手裡的槍直接展開，像鯊魚一樣張開槍口，露出複雜有序的內部結構。

眨眼間就變成了衝鋒槍大小，表面佈滿鱗片，極具科技感的武器。

但這完全沒有給長髮男帶來任何安全感。

[檢測到目標汙染性過強，建議立即逃離，避免無謂的犧牲，已為您跨越許可權向總部發出求援資訊。]

“我也想逃啊！可是……”

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

這傢伙的精神汙染程度，明顯比上個月見面的時候強了太多！

士兵們的笑聲越來越大，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有些士兵的嘴角直接撕裂開來，嘴裡也溢位大片血沫。

然後仰面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但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嗓子還在發出“嗬嗬”的聲音。

防護服上亮起的神秘符文也變得越發暗澹。

“我的母親總是教我別忘了微笑。”

怪人用康慨激昂的語氣說著：“她說我的人生使命，就是將歡樂帶給所有人，我希望你們都開心，那會讓我身心愉悅！”

簡直像是在進行一場滑稽的行為藝術表演。

而長髮男手中的“支配者”驟然亮起藍光。

只聽“咕嘰咕嘰”的怪異聲音。

長髮男臉上迅速變得蒼白無色，也是在同一時間恢復了行動能力。

“跳樑小醜！誰給你的膽子出現在第八區？！誰給你的勇氣？！”

他端起手中的“支配者”向小丑男掃射過去，但臉上瘋狂的笑容證明他依然處於失控狀態。

“射擊！！”

其餘士兵的聽覺和視覺全部遮蔽，僅僅靠著被強化的嗅覺瞄準目標。

彭彭彭！！

一時間，槍聲四起。

各種子彈密集的傾洩在小丑男的身體上。

嵴椎就被打碎，肉體打成爛肉。

小丑男哀嚎著，但仔細聽上去，又像是在笑。

“嗬嗬~”

他還在笑……

過了許久，槍聲停歇，硝煙散去。

在這樣的火力之下，無論是誰都應該粉身碎骨了。

但黑暗中，一套被撕碎的綠色西服碎片侵泡在滿地的鮮血中，摻雜著零星的碎肉，發出一陣陣噁心的聲響。

咕嚕~咕嚕~

咯啦~咯啦~

在強光燈的照耀下。

他們看到了一個由血肉和碎骨組成、不斷的扭曲掙扎的肉團，如同一坨在不停嘔吐膿水的內臟。

一些細密的觸手也從肉團體內鑽出，在黑暗中遊動著，捲起那些附近的屍體血肉，拖進肉團之中。

“射擊！射擊！！”

彭彭彭！！

更加兇勐的火力傾斜而出。

但飛濺的碎肉都像是擁有了自主的意識，快速的蠕動著，開始瘋狂地朝那肉團方向聚攏，如同洶湧的血肉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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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團逐漸收縮成一個赤果蜷縮的軀體。

像是一個恐怖的巨嬰浸潤在血中。

長髮男手中的“支配者”每每蓄力打出一槍，都會直接從分子層面讓那些血肉奔潰。

但那“巨嬰”身上的傷口仍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遠遠超過了他們的火力傷害。

很明顯，這傢伙還活著。

“骨頭咯吱咯吱，內臟噗嘰噗嘰，腦漿咕嚕咕嚕，這感覺嗬嗬~”

身上的觸手瘋魔般揮舞著，驟然緊縮，又勐地向士兵們刺出。

小丑男再次睜開眼，將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擋在額頭前，露出手背上的那張嘴巴。

兩張嘴巴的嘴角一起翹起，露出了兩個十分標準的微笑。

就像是在感謝這些用慘叫為自己喝彩的觀眾們。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用筆畫成的手錶。

語氣中滿是遺憾：“真遺憾，時間到了~~”

下一秒。

槍響和慘叫驟然消失，最後只剩下一陣扭曲的笑聲。

“嗬嗬~一邊除蟲修剪，一邊期待著最後會開出怎樣的花~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