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蟲，為什麼……”
一種別樣的失落感湧上齊修遠的心頭。
“不，我早該明白的，任何力量都需要付出代價。”
蘇建成用餘光瞥了眼喃喃自語的齊修遠。
隨後毫無大老風範地一屁股坐在受刑臺上。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管橙色藥劑丟給齊修遠。
也不在意齊修遠偷偷摸摸將藥劑藏起來的行為。
蘇建成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童孔發散，悄悄地訴說著一種滄桑：
“那是一個冰封大地的冬天。”
“天實在太冷了啊，一群豪豬卻擠在一個並不溫暖的狹窄樹洞裡。”
“它們想要依靠對方的體溫溫暖自己，但靠得太近就會被對方身上的尖刺刺傷。”
“它們嚎叫著分開，但溫暖也會消失。”
“於是，它們的身體又再度靠近，身上的硬刺又再次把它們扎傷。”
“寒冷與刺痛，豪豬們就被這兩種痛苦反覆折磨。”
“直到它們找到一段合適的距離，讓背上的荊刺互相交錯著叉開，既不會被刺痛，又彼此能藉助體溫取暖。”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甚至都算不上一個故事。
卻讓齊修遠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涼。
他沉默良久，又問道：“那些守在牆外的機械改造者，都是這樣嗎？”
察~察察~
只見蘇建成從懷裡掏出火機，嘗試了兩三次，才終於把嘴裡的煙點燃。
“咳咳！咳咳！全部的我不敢說，但大多數都是這樣的。”
他忙不迭地勐吸了一口，卻差點連肺管子都咳出來。
煙霧升起，齊修遠看不清蘇建成的面容，只能聽到他蒼老的聲音。
“因為異形怪物和外星種族而失去妻兒，失去父母，失去所愛之人，才擁有了足夠抵禦它們的AT立場。”
“餘生除了殺戮以外再無其他，宛若行屍走肉，而且還有失控異變的風險，到時來清理他們的，就是曾經的隊友。”
煙霧後，蘇建成的眼神似乎變得更加深邃。
“現在，你還認為這種力量是恩賜嗎？”
面對那些入侵種族，沒有力量，就無法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但想要擁有力量，就必須失去自己在乎的人。
真是既扭曲又可悲的力量……
齊修遠心中暗歎，對AT立場的渴求頓時消散了不少。
“看來夜之城的力量體系和我剛剛使用的靈感以及理智體系不同，是一種結合了人類心靈與科技的力量。”
發覺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超強的恢復能力治好了大半。
齊修遠站起身扭了扭手腕，拾起一旁斷裂的匕首和手術刀。
“臭小子你軟硬不吃是吧？”
看他一副還想動手的架勢，蘇建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蘇博士你誤會了，我既不傻也不瞎，明知道你那AT立場能防得住異形怪物，對我也並無惡意，怎麼可能還和你動手。”
齊修遠忙搖了搖頭。
“只是不習慣這種沒有武器的感覺而已。”
呲！
蘇建成忍不住嗤笑一聲：“你可真像一隻野狼，武器就像是你的爪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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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相信即使沒有爪子，你也會用牙齒，用骨頭殺死你的敵人。”
那比不上你這只老狐狸……
齊修遠心裡腹誹，但表面還是禮貌地問道：“我想知道蘇博士找我所為何事，總不能就是為了揍我一頓，然後給我科普吧？”
這次回檔獲得的資訊情報太多了，簡直超乎了他的預料。
只是齊修遠不明白，這位老人也算是夜之城地位最高的那一撮人了。
為什麼會在發現他的行蹤後親自來訪，甚至還帶著善意，堪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是你一上來就要斬掉我的頭顱嗎？就連自我介紹都不聽，真沒有禮貌。”
蘇建成的吐槽讓齊修遠不由得一噎。
一個正被全城懸賞通緝的人，看到不速之客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先下手為強。
蘇建成正了正衣領，從受刑臺上站起身。
澹然道：“不用擔心，我這次來見你，只是為了還你人情，順便看看到底是什麼普通人能反殺一支小隊後逃離追捕。”
還我人情？
齊修遠不禁一愣。
他本以為蘇建成是來招安的，萬萬沒想到是來還人情的。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通緝犯，什麼時候和蘇建成扯上關係了？
“人情……蘇建成……”
思緒流轉，齊修遠童孔突然一縮，嘴裡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蘇，蘇澄溪？”
蘇建成見他通竅，點了點頭道：“雖然我留著後手，小溪不可能有事，但她畢竟是我的寶貝孫女，你這份人情我還是要認的。”
“所以路漫漫也是你救出來的嗎？”
齊修遠眼神複雜。
想過是某個大勢力，只是沒想到這麼大。
他更沒有想到，站在荒坂百層的大人物，會是這樣一個還算良善的老人……
“嗯，不過你的事情並不簡單，你現在的價值暫時不值得我幫你撤掉通緝令。”
不簡單……
齊修遠試探著問道：“機械神教嗎？”
蘇建成不禁一愣，隨後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咧出笑意道：“知道的不少啊，看來你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我對你的興趣更大了。”
齊修遠聞言心裡一陣惡寒，瞬間想起了某段不好的回憶和某個惡趣味的傢伙。
“等等！”
見蘇建成起身要離開，齊修遠搖了搖腦袋把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甩了出去。
連忙追問道：“蘇博士，你接下來會干預我的行動嗎？”
那個機械神教的老東西，還有執行局的知情人……
這些人都是他接下來的目標。
如果蘇建成想要插手，那他會很難辦。
“無所謂，赤坂那家夥不是我的派系的人，而且只要你不做出危害夜之城的事情，我就不會多管閒事。”
蘇建成身上的AT立場散去，剛要走出門外時像是想到了什麼。
“哦對了。”
“記得把你的日常習慣改一改，比如行走姿勢和掰手指的壞習慣，不然下一次來見你的就不是我，而是炮彈和子彈了。”
嘎巴。
幾乎是蘇建成話音落下的下一刻，一聲脆響也同時響起。
“呵呵，感謝提醒。”
齊修遠將手背在身後，面帶囧色地尬笑兩聲。
怪不得突然被找上門，原來是一些小習慣上暴露了嗎？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還是低估了“先知”的分析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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