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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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黑了,外面開始下起了小雨,剛剛下班的林惠豎起耳朵聽聽,家裡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

她搖搖頭,走進臥室換上了一套薄薄的睡衣,對著鏡子照照,總覺得曲線玲瓏的身體過於暴露,於是有把睡衣脫下來,換上了一套稍微保守點的兩件套家居服。

然後,她從包裡面拿出已經擬好的一份離婚報告,閉上眼睛默默站了一會兒,最後咬咬牙,走進了丈夫的書房。

儘管家裡沒有一點動靜,但她知道丈夫就在那裡,此刻可能也像她一樣,豎著耳朵聽著客廳裡的動靜。

正如她想象的那樣,丈夫尚平仰躺在電腦椅上,兩眼呆滯地盯著面前的顯示器,上面是一片綠瑩瑩的數字。

“我希望明天早上能看見你已經簽上了你的大名。”

林惠原本還有點硬不起心腸,可在見到丈夫要死不活的模樣之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望,把那份離婚報告扔在了電腦桌上,然後一分鐘都沒有多呆,轉身就扭著渾圓的屁股進了臥室,然後哐的一聲鎖上了門。

“賤貨!”

尚平心理無奈地咒罵道,躺在那裡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有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心裡惡狠狠地咒罵道,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想殺人。

一陣風吹起了窗簾,把雨點不斷地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

還有三天就滿0歲的尚平坐在電腦前,兩眼呆滯地盯著股市大盤,看著那綠瑩瑩的一片跳動著的資料,就像看著黑夜裡無數雙惡狼的眼睛。

10萬。還剩6萬。一切都彷彿在夢中一般。一切都是那麼地虛幻。只有那被風吹動著的窗簾、偶爾打在臉上的冰冷的雨滴才使他覺得自己還有意識。

一切都完了。自己又是個窮光蛋了。那一刻尚平的心就像窗外的秋雨一般瓦涼瓦涼的。

其實尚平早就預感到這一天遲早會來的。早在三個月前他就憑第六感官察覺了妻子林惠對自己的不忠,只是沒有證據罷了。再說,那種證據還是不去找的好。

有些男人總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什麼樣的男人睡覺,暗地裡跟蹤尾隨,明察暗訪,好像不親眼看見老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樣子死不罷休似的。尚平認為那只不過是朝自己傷口上撒鹽的行為,不值得效仿。

是什麼男人有什麼要緊呢?也許是某個款爺,也許是老婆單位的上司,也許是個年輕的帥哥,或者乾脆就是街上的一名乞丐,總之就是一個男人,在你不經意的時候,趁你在老婆身上不盡力的時候,潛入了你的領地,擅自耕種了本屬於你的土地。

而所有的一切都跟股票有關。

尚平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迷戀上股票,想當初是股票讓他荒廢了生意,如今又是股票給他的老婆找了一個男人。

兩年來尚平覺得自己不姓尚而是姓背,背運的背,一切都背透了。要不為什麼自己一入股市,那大盤就一直做著自由落體運動,為什麼就像有只魔掌在控制著他,總是讓他在最高點買進又在最低點賣出呢,為什麼自己每次搶反彈卻都搶到了新一輪的下跌呢?

背運還不僅僅表現在股票上,還反應在他的身體上。

自從入市以來,自己的那個玩意也大不如從前了。每次氣喘吁吁地從老婆身上翻下來的時候,林惠就會不屑地說:“你那玩意快和你的股票差不多了。”

尚平總是羞愧地一聲不吭,心裡焦急地等待著奇蹟的出現,他知道如果股市仍然不能走出一波行情的話,他的疲軟就永遠不會有雄起的希望。

而現實是,股市仍每天都堅持不懈地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新低,而他也就一天天地疲軟下去。也就是在那些疲軟的日子裡,林惠給他戴上了一頂小綠帽子。

尚平提著一個舊皮箱,那裡面裝著自己的幾件衣服。當房門在身後無情地關閉時,他抬頭看了看門牌號。

401室。曾經是自己的家。以後不知是哪個男人的家。也許明天就會有個陌生的男人搬進來,睡在自己睡過的那張大床上,幹著自己幹過的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則對新男人重複著對自己說過的那些下流話。

一陣揪心的疼痛,尚平一隻手捂住心口,對著門吐了一口吐沫,轉身離去。

眼前是一棟80年代的老式樓房,一套那個年代的人引以為傲而為今人所不齒的簡陋斗室。感謝父母留下了這個小狗窩,使自己在無家可歸的時候免遭風吹雨打、有個棲身之地。

當尚平提著個破皮箱走近樓道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五六個白髮蒼蒼的老鄰居,也就是他父母尚活在人世的老朋友們,像看外星人似地鼓起一雙雙昏花的老眼。

這都是一些飽經滄桑的老江湖,精通人世的冷暖,他們從尚平灰色的沮喪的臉和手裡的破皮箱就能看出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悲慘的故事。

原來是一個多麼趾高氣揚的人呀!如今不也得回到這所破房子裡**自己的傷口嗎?年輕人,姜是老的辣,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尚平羞憤如喪家之犬似地溜進樓道,背後留下一片嚶嚶嗡嗡的聲音。

離婚後的尚平在他父母留給他的破房子裡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當然參加的只有他本人,他給自己倒了一茶杯燒酒,對著鏡子將自己端詳了半天,舉起杯子說:“乾杯,你這個王八蛋!”然後開始了他的隱居生活。

尚平好像是有意要懲罰自己,他將自己的生活標準降到維持生存的最低極限,每天只吃泡麵,喝自來水,惟一的奢侈品是香菸和燒酒。

電腦不再是分析股票的工具,而是他這個成年人永遠都玩不厭的玩具,事實上他再也沒有看過一眼股市行情。

有一陣,他迷上了戰略遊戲,覺得自己就像個三軍統帥,指揮了遊戲設定的每一次戰役。後來,又開始瀏覽***,淫遍各國美色,直到一看見島國情感大片就想起泡麵的味道時才罷休。

他白天從不出門,只在晚上或者清晨天矇矇亮的時候,像只遭人遺棄的狗一樣輕手輕腳地溜出樓道,在黑暗的馬路邊上漫無目的的徘徊。

有時看著一扇扇燈火明亮的視窗,就會想起過去的那個家,想起那個女人,想象著那女人此刻幹著的勾當,心中就會一陣迷茫,彷彿覺得在黑暗的角落裡正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然後就像逃跑似的回到家裡,繼續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沒有老婆的日子,沒有女人的日子,形單影隻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當電腦遊戲已味同嚼蠟,***裡也再沒什麼新鮮玩意之後,尚平沉湎於無休無止的睡眠之中,做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夢。

有一次他夢見了他死去的老孃,老孃還是長的老樣子,居然一點也沒變,她就站在他的床邊,淚眼婆娑地對他說:“實在熬不下去的話就早點來吧。”

這是他做的最好的一個夢了,其他的夢境每次都讓他大汗淋漓,醒來後頭痛欲裂。最後,伴隨無休止的睡眠而來的是徹夜的失眠,他常常睜著雙眼一連七八個小時盯著牆上的一個黑點,陷入一片虛無之中。

這天,尚平正躺在床上做著白日夢,彷彿聽到了一陣敲門聲,開始他並沒有在意,他以為那敲門聲是夢境的一個組成部分,可後來那一陣急似一陣的打門終於把他拉回到現實。

外面有個人想要進來呢。

他躺在床上想象著外面敲門的人的模樣,希望將他也編入白日夢之中。

那敲門人彷彿知道他的用意,以一種更加執著的方式,一下下地就像敲打著他的心。尚平終於扛不住了,罵罵咧咧地從床上爬起來,怒火中燒地開啟了門。

一個女人,挺漂亮的一個女人,他想不起自己還和哪個女人有瓜葛。“你敲錯門了吧。”

女人冷笑一聲,一把推開尚平走進屋裡,熟悉的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她皺著眉頭看著房間裡的一切:桌子上四五個泡麵的紙碗;電腦旁邊的菸灰缸裡菸頭堆的像一座小山一樣,沿牆邊高高低低的擺著幾十個酒瓶子,像是在接受主人的檢閱似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阿莫尼亞味。

“尚平,你就別裝弱智了,不裝就已經很像了。”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一針見血的洞察力,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呢?

尚平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我真是有眼無珠,連老婆大人都認不出了。”

林惠也不理他的戲語,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碳素筆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籤個字吧。”

原來是一張欠條。

林惠看著尚平說:“當初,我替你借了15萬給你炒股票,錢我已經還上了,現在是你欠我的,我知道你沒錢還,先打個條子不過分吧。”

尚平想想還真有這回事,拿起碳素筆就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蝨子多了不怕癢,別說是15萬,就是150萬他也不在乎。

林惠似乎沒想到尚平會如此痛快地簽字,拿起欠條狐疑地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又上下打量了尚平一番。

“我幾乎都認不出你了。好自為之吧。”說完就扭著屁股往門口走去。

這女人的屁股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雖然裹著一層短裙,可尚平還是能在腦子裡描繪出它完整的形狀。那圓潤、那雪白、那手感。

尚平心中的一根弦被觸動了,那久違的火苗瞬間就燃遍他的身體,他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這麼輕易地走出去,必須從她身上找回點心理平衡。

“你等等……”尚平覺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就像餓狼的嚎叫一般。

林惠嚇了一跳,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就看見前夫餓狼般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她瞬間就看懂了男人的心思,芳心巨顫,一張臉燒起來。

他想幹什麼,不會是想……

“你……還有事嗎?”

林惠話音才落,尚平已經來到面前,嘴裡呼呼喘著粗氣,雙手抓著前妻的肩膀一下就將她臉朝下按在剛才簽字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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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惠簡直不敢相信前夫會來這一手,自己和他做了十年夫妻了,從沒見過這種架勢,一向溫文爾雅的丈夫總是極盡溫柔,從沒對她粗暴過。

這一刻林惠彷彿糊塗起來,他這分明是要強bao自己,既然已經離婚了,這就是強bao……等林惠想明白的時候,前夫已經開始在拉扯她的長筒絲襪了。

“你這混蛋……你……你幹什麼……”

林惠邊說邊用一隻腳往後面踢,可根本就用不上力氣,更踢不到人。

“幹什麼?還用問嗎……又不是第一次……我太想你了……”尚平沒頭沒腦地胡言亂語著,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佔有了曾經屬於自己的領地……

屋裡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林惠就像是從昏迷中醒來似的,身子軟的彷彿就要倒下來似的。

尚平看著女人楚楚可憐的樣子,心理不禁一陣內疚,但他強忍著沒有過去幫她。林惠也沒有看他一眼,穿戴好衣服以後,一聲不出就出門走了。直到外面的門哐地一聲關上,尚平才從剛才的瘋狂中漸漸冷靜下來。

尚平坐在沙發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菸,一直到晚上也沒動過身子。

“我幾乎都不認識你了。”想起林惠說的話,尚平就來到鏡子前,裡面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才敢確定鏡子中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沒想到自己竟會長出如此茂盛的鬍鬚,配上長長的頭髮像極了電視上的那些藝術家。

難道這才是自己的本來面目?過去一直偽裝著,直到今天才顯露出來?以至於和自己同床共枕七八年的女人都認不出自己。

尚平在一瞬間又迷失了自己,他對著鏡子作出各種怪異的神情和姿勢,經過印證之後,他悲哀地承認,鏡子中那個落魄的藝術家就是他本人,或者說他就是鏡子裡的那個人。至於這個人是誰,他一時突然想不起來了。反正自己好像是個強bao犯什麼的。

尚平穿上衣服,他急切地需要呼吸新鮮空氣。

站在門口想著要往哪裡去,眼睛就看見了頭頂那個通往樓頂的小天窗,他搬過旁邊的小梯子,爬上了樓頂,樓頂上黑漆漆的,秋日的涼風吹著感覺很爽。

五層樓給人的感覺並不高,尚平朝樓下看了幾眼,就有點猶豫起來。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不一定致命,萬一摔斷了雙腿而人還活著怎麼辦。聽說死過一次而沒有死成的人是很難下決心死第二次的。再說,那樣做對自己也太殘忍了。

尚平並不是沒想過其他的方法,比如,搞兩瓶安眠藥熬一鍋稀飯喝掉,既吃飽了晚飯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舉兩得。可繼而一想,在睡眠中死亡缺乏過程的體驗,死得稀裡糊塗,這不是他喜歡的方式。

他還是覺得跳樓好些,起碼能體驗一下在空中飛翔的感覺。

他本想找一座高點的樓,比如一百米以上的,那樣在空中飛翔的時間就會大大延長。可人都戀舊,他一心只想死在自己從小玩耍過的樓道門口。再說,自己這個樣子連前妻都幾乎認不出了,那些老眼昏花的老太太一時就更認不出自己了。

事實是一個酷似藝術家的人跳樓而亡。藝術家跳樓那只不過是他藝術生涯的最後一次創作罷了,誰會去注意呢?即使最後人們瞭解了真相,那時他的英靈已遠,還管他洪水滔天?

尚平感到一陣深深的失望。誰能想到那些建築商偷工減料把五層樓蓋的那麼低,完全無法滿足自己凌空翱翔的願望。

極度失望的尚平覺得自己兩腿一陣發軟,乾脆就躺在了冰涼的屋頂上。終於死不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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