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感覺腦袋有些發暈，對面的樓房、眼前的街道、身旁的鐵門和圍牆……全都開始出現重影，瞬間變得模湖起來。
視線裡的所有事物都開始搖晃，並且蒙上了一層迷離斑駁的色彩。自己的身體也跟著一起搖擺，不受控制。
耳畔響起一陣陣密集細碎的輕聲呢喃，有混雜著古怪的輕笑聲，似近還遠。
然後……
這些混亂迷離感消失了，吳銘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片白色霧氣籠罩的虛無之中。
“嗯？這裡是……怎麼會這樣！”
吳銘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細想。前方的白霧湧動，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
這是個西人。
他身材瘦高，穿著黑色的燕尾服，頭上戴著圓頂禮帽，腳上一雙小牛皮革的尖頭皮鞋擦得錚亮。
腦袋上頂著一頭濃密的毛髮，嘴唇上微微翹起的鬍鬚明顯經過精心打理。雖然嘴角帶著一種看似溫和的笑容，但那雙淺綠色的眼睛中是一片冰冷。
他手裡拄著一根手杖，用上好的玫瑰木做成，頂端上還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綠色貓眼石——和他那淺綠色的眼眸非常搭配，遙相呼應。
總之就是，這是一個典型的“英夷紳士”的裝扮。
他施施然走到距離吳銘五六米距離開完，站定了腳步，笑著說道。
“尊敬的明國錦衣衛百戶大人，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伯茲·布魯梅爾，代號為【紳士】。”
哦？
吳銘挑了挑眉毛，用一種幽幽的語氣說道。
“果然啊，陰溝裡的老鼠還是一直盯著我的呢。如果沒猜錯的話，錦衣衛所就是你們這夥人給炸燬的吧？”
布魯梅爾笑得更開心了，還啪啪給吳銘鼓了幾下掌。
“聰明啊百戶大人！不過呢，準確地說，我們也只是協助者。想要對付錦衣衛這種龐然大物，還得弄出【蘇魯特之炎】這樣的禁忌超凡之物，自然需要更厲害的人來謀劃。而且，我們真是沒想到，還會有你這個漏網之魚。本來大部分人都已經暫時撤離倫敦了，現在還得留下我來善後……”
吳銘微微皺眉。
“也就是說，你們是一個組織咯。你在這個組織裡面的代號叫做【紳士】對吧？然後呢，背後還有更強的神秘存在。它來主導了對倫敦錦衣衛所的襲擊？”
答對了！
布魯梅爾豎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
“可惜沒有獎勵哦我的百戶大人。”
在吳銘的記憶裡，蘇魯特——又叫做蘇爾特爾、史爾特爾，是北歐神話之中的火焰巨人。傳說它身高超過百米，手持著巨大的火焰神劍，站在【火之國】穆斯貝爾海姆的邊界守護著那裡。
這個世界一直到朱標登基之前的時間線，以及各方面歷史文化，和前世的相似度幾乎在99%以上。
自然在北歐地區也有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神話傳說。
吳銘沉聲道。
“那麼我猜測一下……你們背後的人，是不是來自北歐地區？所謂的【蘇魯特之炎】是來自北歐的某種能產生爆炸和高溫的非凡物質吧。”
喲！
【紳士】布魯梅爾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
“你連這都能猜出來？厲害！”
這位【紳士】的話似乎很多，各種訊息也毫不避諱。
按照吳銘的看法，這要麼就是一個表演型人格的傢伙，要麼就是腦子確實不太好使。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在故意給出錯誤的資訊！
所以布魯梅爾說的話，吳銘也並沒有直接照單全收。可以作為參考資訊或者未來調查的線索。
“我只是恰好知道，蘇魯特是北歐神話裡的火焰巨人這件事罷了。所以隨便推測了一下，可能真正的幕後黑手來自北歐地區。可是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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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銘盯著眼前的瘦高男人，帶著思索。
“北歐五國，其中的挪威、芬蘭、冰島三國也都是我大明的殖民地。如果你們只是想反抗宗主國的話，在北歐本土就可以了。為什麼先指揮你們這些英吉利的非法超凡者？”
“這還用問？剛說完你聰明。北歐苦寒，哪有不列顛這邊繁華富庶。先襲擊這裡，對你們明國的精神打擊更大。更何況倫敦這邊還有……”
布魯梅爾突然住了嘴。
“不行不行，這個秘密太重要了。這可不能告訴你，嘿嘿。好啦，說了這麼多，也差不多要準備送你去死了。”
他揮舞了一下玫瑰木手掌，動作優雅之中，又帶著危險的氣息。
“等一等！在動手之前，我還有兩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可以！不過，我不保證一定會回答你。”
布魯梅爾優雅地摘下頭上的圓頂帽子，行了一禮。
“在我看來，像你們這樣的反派角色——哦你可以理解為犯罪分子，都是陰溝裡的老鼠。做事情的時候，應該很擔心暴露吧？為什麼你的話這麼多，還這般悠閒呢。”
哈哈！
吳銘對面的瘦高英國男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因為在我用【織夢】能力所製造出來的精神幻境空間裡，相對現實世界的時間是幾乎不會流動的。這麼說你能理解嗎？就好像你有時候在夢裡，過了漫長的一生，但醒來可能就只是小憩了一會兒。”
“所以不管我在這裡和你囉嗦了多久，在現實之中估計也就不到一秒鐘。我當然不用著急。更何況，你的死亡是必然的結局，也不用擔心我說的這些話會洩露出去。我會徹底摧毀你的精神，你的意識……”
果然如此！
吳銘早就推測，這個自稱代號【紳士】的傢伙是精神和幻覺方面的超凡者。
現在聽到對方的話，也算是徹底證實了這個想法。
“好了，還有一個問題可以問。說實話，我真是沒想到，你在臨死之前還能這麼澹定。你還是我親手殺死的第一個明國錦衣衛呢。”
布魯梅爾轉動著他手裡的手杖，一副興致勃勃地模樣。
估計這件事，很值得吹噓吧。
吳銘點點頭。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確定死的人一定是我？”
布魯梅爾頓時瞪圓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
“明國的錦衣衛，本身也有調查各種怪異和超凡事件的責任啊。你身為錦衣衛百戶，應該很清楚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間那就巨大的差距吧？我從你出來就一直在觀察，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最多也就是戰鬥技巧厲害一點。”
“這或許在面對那些簡陋粗魯的力量型超凡者時，還有一點點用處。但面對我這樣高貴的精神能力超凡者，你脆弱得就像是襁褓裡的嬰兒！在我製造出來的這片虛無的精神空間裡，我就像是神一樣，能夠隨意的製造出任何武器、物品。”
“如果這是你的一場噩夢，那我就是這噩夢的製造者和主人！”
哇？這麼厲害！
吳銘用雙手捂住了嘴，做出一個有些娘炮的浮誇動作。
嗯？
布魯梅爾眉頭微皺。
他感覺到了對方的戲謔和輕蔑。
只是他不明白，一個螻蟻般的凡人怎麼敢！
錦衣衛百戶的官銜或許對普通的民眾和守法之人，有著巨大的威懾力。但他本來就是超凡罪犯……連整個倫敦錦衣衛千戶所都參與了炸燬，還怕你一個百戶？
還沒想明白，就聽到吳銘說。
“親愛的【紳士】先生，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說的那麼強大。就證明給我看看唄？”
哼！
布魯梅爾從鼻子裡發出聲音。
“那麼，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噩夢騎士】是如何把你撕碎的吧。”
他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嗒！
清脆的響指聲，迴盪在這白霧瀰漫的虛無空間之中。
顯得非常的空曠而寂寥。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沒有任何變化！
吳銘聳聳肩。
“紳士先生，你說的噩夢騎士呢？它們在哪兒？”
怎麼回事？！
布魯梅爾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擁有的這個叫做【織夢】的能力，可以將人的意識思維整個拉入到自己創造出的精神空間裡，一個如同夢境般的地方。
在這裡，他可以隨意玩弄對方的靈魂！
雖然能對被拉入其中的人造成多大的傷害，要根據對手本身的精神強度來看。但普通人的精神力強度，絕對無法和超凡者相提並論……
所以在布魯梅爾以往的經驗中，殺死這些脆弱的螻蟻，只不過是輕鬆程度的不同。
啪，啪，啪！
布魯梅爾連打了三個響指，然而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這……”
他臉色頓時變了，腳步踉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吳銘則是往前逼近兩步，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說道。
“紳士先生，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這並不是屬於你的世界？而是我的。”
說話的同時，吳銘右手輕輕一揮。
兩人右方有一片區域的白霧，立刻像是幕布一樣朝著兩側分開。霧氣散去，露出剛才一直隱沒在濃霧中的……
一個巨大的黑色鐵籠，和一個透明的玻璃箱子！
在布魯梅爾的視角看出去，鐵籠裡有一隻毛髮橘黃色、有黑條紋的小貓咪，玻璃箱子裡爬滿了噁心的黑色蠕蟲。
他愣住了。
啪嗒。
連玫瑰木手杖都掉落了下去。
吳銘微笑著朝前傾斜著舉起雙臂。
“紳士先生，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沒錯，這裡正是吳銘擁有那神秘的迷霧空間所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布魯梅爾像是發瘋了一般。
他綠色的眼珠都往外凸起，胡亂地揮舞著雙手，再也沒有一點紳士的模樣。
“你身上連一點非凡之力都沒有，你明明就是個普通人！我的【織夢】能力對普通人來說是沒法抵抗的。你，為什麼你，該死，我們都被騙了，你也是超凡者嗎……”
布魯梅爾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
吳銘能理解他。
任何一個人，在自己極度自信的領域，突然遭受到好無預兆的打擊時。都是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