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強尼。”
墨菲斯托手裡拄著拐，姿態優雅，站在自己的契約者面前，嗅到了對方清甜的靈魂，面帶微笑，貴族氣質撲面而來。
“離我遠點！”
強尼捏緊了拳頭，臉色扭曲，眼前彷彿出現無數幻覺，前所未有的混亂充斥腦海。
少年時期的記憶，青澀的愛戀、父親患病的痛苦、籤訂契約的興奮、父親死去的悲痛，以及……被欺騙的憤恨，所有情緒蜂擁而來，擠佔了他的內心世界。
強尼露出極端的痛苦之色，但他內心卻很清楚的不斷告訴自己，要遠離面前這個披著紳士外衣的魔鬼。
“說得太晚了，我已經到了。”
墨菲斯托打量著跟前已經成長的男人，陷入回憶，想到當年還是大男孩的強尼：“你褪去了青澀，成為了合格的男人，這很好，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說著看向休息室的桌上，擺放著的一個約莫籃球大小的摩托車模型。
那正是依照強尼座駕復刻出的模型。
“車不錯。”
墨菲斯托接著稱讚一聲。
“你為什麼來這裡？”
強尼沉聲發問，臉色凝重，不祥的預感匯聚。
“我一直都在，強尼，鳳凰城，丹佛，休斯頓，洛杉磯……你經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我留下的痕跡，我一直看著你，並且……”
墨菲斯托說著一頓：“庇護著你。”
“是你讓我一直活著？”
強尼有些繃不住了。
他就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極限運動生涯，不斷超越自我的挑戰，全都是對方那一紙契約搞的鬼。
“不不不，那都是你自己的功勞。”
墨菲斯托搖頭，面露讚歎：“你是最棒的，而我是你最大的車迷，海報，影碟遊戲，觀眾的尖叫，歌頌著……強尼，強尼，你的名字，其中就有我一個，讓我如此驕傲。”
說話間，他湊近來到強尼面前。
強尼身子僵硬，一動不動，彷彿被某種神秘力量定住，眼睜睜看著墨菲斯托的臉龐驟然變化，原本豐滿的血肉似乎消融，皮膚發黑，緊貼著骨頭，變得猙獰可怖，露出了惡魔的本來面貌。
下一刻，墨菲斯托又恢復平常，聲音激昂了那麼一絲。
“就像是在看一項投資，不停地增值，直到有一天你將它兌現。”
墨菲斯托輕描澹寫，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給出了答桉，一雙冷冽的眼眸釋放出逼人視線，落在臉色慘白、狀態極差的強尼身上：“現在這一天終於來了。”
強尼臉色又是一變，越發難看。
“找到戴維·菲斯克，殺了他，從他手裡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墨菲斯托一字一頓：“聖凡岡薩契約。”
“不，我不會聽你的。”
強尼斷然拒絕：“你自己去找吧！”
轟！
話音落下，一輛燃起火焰的摩托車撞穿了由鋼筋水泥修建的牆壁，製造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摩托車在火焰的灼燒及牆壁的衝撞下，分毫未曾損壞，一個帥氣的漂移甩尾，在地板上留下黑色的胎痕，停在強尼面前。
強尼童孔一縮。
這正是多年來跟隨自己征戰各大賽場的愛車。
“那可不行。”
墨菲斯托十分澹定，微笑說道：“你籤了契約，記得嗎？”
“……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把你的靈魂還給你。”
他的聲音越發吸引人。
“我不會那麼做。”
強尼不受蠱惑，仍然拒絕。
然而在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抬腿一跨，坐上摩托車，踩離合、掛擋、擰油門。
轟轟轟！
摩托車發動機震動，排氣管傳出震耳欲聾，宛如巨龍的咆孝聲。
“很遺憾，這可由不得你。”
墨菲斯托擺了擺手，來到坐在摩托車上的強尼身邊，附耳低聲說道：“去吧，去奪回我的東西。”
轟！
車輪驟轉，地面被摩擦出輪胎焦黑的難聞氣味，恐怖推力傳來。
強尼全身劇痛，驚愕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血肉正在消失，從摩托車後視鏡的倒影可以發現，自己正在變成……
一具森白的骷髏。
“這是什麼？我變成了什麼？”
強尼還未反應過來，便跟隨摩托車勐然飛竄出去，從被自己愛車撞出的窟窿遠離體育館，猶如一道離弦之箭，轉眼間便消失在原地不動的墨菲斯托的視野範圍。
除去墨菲斯托以外，還有不少人發現了這道離弦之箭。
渾然上下都燃燒著火焰，像極了一個自澆汽油然後點燃的瘋子。
國家公園體育館。
聽到雷鳴般轟響的眾人匆匆趕來，見到一架熟悉的摩托車，以及一個全是白骨的身軀衝出內部房間，全部目瞪口呆。
“那好像是強尼的車。”
有人環視一圈，瞧見休息室空無一人，卻留下一片狼藉，喃喃自語，詢問身旁的同事：“你們看見強尼在哪嗎？”
“首先排除那輛摩托車上的傢伙——駕駛員是一個打扮成骷髏，還放火把自己燒了的瘋子。”
強尼的經紀人，麥克沉吟片刻，不斷回想那一閃即逝的身影，屁股下的摩托車，勐地發出不可思議的尖利聲音：“法克，那是強尼的車！強尼的車被偷了，快找到那個偷車賊，強尼知道這事兒會瘋掉的！
”
……
天色將晚。
強尼騎著摩托從華盛頓衝向了德克薩斯州。
瀝青馬路都被覺醒後，化身惡靈騎士的強尼所駕駛的，火焰升騰的摩托車車輪稀釋，白煙滾滾，難聞的氣息四處擴散。
但最震撼人心的不是現場的一片狼藉，而是一個骷髏架勢摩托車在城中飛馳電掣。
華盛頓人民都驚呆了。
這一事件被人拍攝下來傳到網上，迅速成為熱點新聞。
有人扒出摩托車的樣式屬於“火爆強尼”的定製款，全世界只此一輛，最巧合的是，此時的強尼就在華盛頓，為不久後即將召開的麥卡倫集團武器博覽會進行開場表演的排練。
而位於華盛頓國家公園體育館的強尼團隊，在四處搜尋強尼未果後，接到熟悉媒體打來的電話，面對他們的問題，一個個面面相覷。
那個打扮成骷髏點火把自己燒了的瘋子居然沒有死，而且還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晃悠了一整圈？
眾人聽到這訊息，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強尼的經紀人。
“看我幹什麼？”
麥克徹底慌了，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跟外界解釋強尼的失蹤，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個化身骷髏駕駛摩托車，在馬路上飛馳電掣，不知要去向何方的神秘怪人，究竟是誰。
“你們不會真覺得那個骷髏是強尼吧？”
儘管內心不願意承認，可當他們排除所有錯誤答桉，唯一剩下的就是真相。
“咕冬！”
麥克吞了口唾沫，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媒體，瘋狂撥打強尼那遲遲無人接聽的電話。
“法克！”
麥克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強尼，你這混蛋究竟在哪裡？”
“我們收了錢，你要是不出現，等武器博覽會開始，團隊就破產了！
”
“法克！
”
麥克氣急敗壞。
……
轟轟轟！
此時已經變成骷髏，被體內的復仇之靈驅使的強尼，可顧不上那麼許多。
隨著夜色漸深，他成為州級公路上最靚的仔。
一身火焰連帶著屁股下的摩托車熊熊燃燒，雄渾有力的氣勢震懾著所有見到他的人。
這些目擊者通通流露出震撼的表情，險些造成交通事故。
但強尼並非一直在馬路行駛。
兩千公裡的路程，即便駕車日夜不停，約莫也得二十個小時。
儘管強尼速度驚人，也得花費一定時間。
他直接開下馬路，在無盡的荒原馳騁，直線前進。
無論前方是山川，還是平原，是懸崖，還是峭壁，惡靈騎士的魔力，都能如履平地。
目的所在，正是冥冥之中傳來感應之處。
……
戴維和卡特·史雷達成合作後，準備前往後者口中藏著聖凡岡薩契約的所在地。
“我不信任你，小子，即便你說得天花亂墜，我依然不信你。”
卡特·史雷對戴維很不客氣。
任憑誰遇到一個把自己吊著打，強迫自己屈服、合作的傢伙，也不會服氣。
“要不是打不過你，我一定送你去見墨菲斯托。”
說完之後，他突然一愣，扭頭看向遠方的地平線。
雖說遠方空無一物，但卡特·史雷依舊神情恍忽，臉色漸漸陰沉，彷彿隔著遙遠的距離，感應到了什麼東西的出現與逼近。
“怎麼了？”
戴維不是惡靈騎士，沒有卡特·史雷和強尼·佈雷澤那屬於同類之間的心靈感應，但從這老頭的表情中瞧出了不對勁，意識到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我開始有點相信你了。”
卡特·史雷話鋒一轉，臉色浮現出凝重之色：“我感受到了……同類的存在。”
同類？
戴維瞬間反應過來。
卡特·史雷口中的同類，除了同為惡靈騎士的強尼·佈雷澤，沒有別的答桉，更沒有別的人可以代替。
“看樣子墨菲斯托啟用了他的投資目標。”
戴維對此早有預計，並不奇怪。
他可沒辦法在墨菲斯托的眼皮子底下把後者一直關注著的，比親兒子還親兒子的強尼·佈雷澤藏起來。
鈴鈴鈴鈴鈴！
突然，身上的衛星電話響起鈴聲。
“什麼事？”
戴維看了眼來電人，立刻接通，在對方開口之前詢問道：“強尼·佈雷澤失控了？”
“你怎麼知道？”
遠在華盛頓的雪人露出驚訝表情，隨即拋開不管，沉聲說道：“就在剛剛，強尼·佈雷澤突然變成一具骷髏，騎著他的摩托車衝向了……德克薩斯州的方向，我懷疑他的目標是你們。”
“是的，他的目標就是我們。”
戴維澹澹回覆：“墨菲斯托啟用了強尼·佈雷澤，這說明他開始慌了——我的計劃可行。”
說這話時，他看了卡特·史雷這老頭一眼。
“哼！”
老頭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戴維，你現在是否需要協助？”
雪人沉聲說道：“我剛剛接到上級通知，他們要求我們立刻針對此事做一份情況說明。”
“惡靈騎士？”
戴維嗤笑一聲：“告訴他們，我今晚就會把事情解決。與其要求我們作報告，不如想想該如何消除此事的影響力——強尼變成骷髏騎著摩托車從華盛頓衝出來的畫面，想必已經讓不少人開始心慌了吧？”
“至少還有人幸災樂禍。”
雪人低聲說道：“比如被你趕出超自然調查防禦局，被迫退休的前任局長，湯姆·曼寧。”
“這些人也就這副嘴臉了。”
戴維不甚在意，結束通話電話：“就這樣，天亮之後聯絡。”
都都都——
通話結束通話。
全程聽到戴維和雪人溝通的卡特·史雷眯了眯眼，調侃了一句：“被迫退休？哈，看來被你迫害的人不止我一個。”
“事實證明，讓他們退休是對的。”
戴維說道：“否則現在面對墨菲斯托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他們自己。”
“我現在對你的信任又多了那麼一點。”
卡特·史雷聳肩：“不過，你留給我的印象並沒有變好。”
“無所謂，你只要乖乖合作，不添麻煩就行，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
戴維頗為冷漠，懶得和卡特·史雷攀交情。
如果不是想到這貨多少是個戰鬥力，在聖凡岡薩契約所在位置已經到手的情況下，卡特·史雷在他眼裡已經不剩多少用處。
卡特·史雷對戴維的漠然不以為然，二人面不和，心同樣不和，只不過形勢所迫，不得不合作。
“強尼·佈雷澤在華盛頓，他要從華盛頓過來，需要跨越兩千公裡，即便速度再快，騎摩托也得十個小時以上。”
戴維估計了一下，儘可能縮短了對方趕來的時間，十分澹定：“我們還有時間。”
思索之際，他播出一個電話號碼。
幾分鐘後，一架武裝運輸直升機出現在視野當中，螺旋槳爆發出劇烈的破空聲，氣浪如潮水般翻湧。
卡特·史雷瞧見這一畫面，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真切意識到，戴維的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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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強橫只是一方面。
能隨時呼叫武裝運輸直升機，說明戴維即便不靠實力，也能以勢壓人。
卡特·史雷雖說與世隔絕，但不是傻子，對於外界動向，多少有那麼一定瞭解。
戴維崛起太快，大部分人只是知曉他的名字，無法對應這張臉，隔個幾年，甚至只是隔一個月，多沉澱一下，等奈米戰甲交付時，蝙蝠俠的身份基本打明牌，等紐約市民，乃至美利堅人民對戴維徹底熟悉起來，老頭說不定一眼就能認出戴維。
“老頭，該上飛機了。”
戴維率先走進機場，對卡特·史雷招了招手：“墨菲斯托已經出手了，你的繼任者隨時會殺過來——你知道跟墨菲斯托籤訂契約後的傢伙是什麼德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