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蔥走過去坐下，急切地開始描述起來。講著講著，李子航等人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等他講完之後，李子航和徐菲菲交換了一下眼色。

“你怎麼看？”

“很符合！”

“我也覺得是。”

王思蔥奇怪地問道：“已經有結論了？這麼快？”

李子航點點頭，反問了他一句。“你看過一部好萊塢電影，叫做《月球》嗎？”

王思蔥搖搖頭，心裡有些茫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扯電影上去。

李子航緊盯著他，目光裡似乎藏了些奇怪的東西。

“我給你講講吧。”

這部電影情節很簡單。主角是一名月球採礦工，和公司簽了一份為期3年的僱傭合同，在月球的地表開採稀有能源。

日常工作非常無聊，好在三年馬上就要到了。可就在這個當口，主角的健康狀況卻突然惡化，持續的頭疼伴隨著幻覺，令他在開月球車的時候出了車禍。

當他掙扎著回到基地，更為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裡竟然有一個更加年輕的自己，宣稱自己才是主角，在月球進行為期三年的採礦工作。

兩個主角面面相覷，誰都認為自己才是真貨。於是兩人爭執不下，一起對採礦基地進行了徹底搜查。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們發現了驚天內幕。

在基地的地下密室，排列著無數個“他”。原來他們全都是克隆體，壽命只有短短的三年。每當年限到後，公司就會通知值班的這個“他”進入飛船準備回地球。

可這所謂的飛船，其實是一個火化爐，會冒出超高溫火焰把他活活燒成灰燼。然後下一個“他”被啟用，繼續重複日常工作。

而真正的本體一直生活在地球上。他跟公司簽署的是一份基因合約，允許公司採用他的基因進行克隆而已。

電影講完了，王思蔥聽得渾身發冷。他死死盯著李子航，心裡騰起不祥的預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子航抿了一口咖啡，目光裡滿是憐憫。

“還沒明白嗎？你並不是真正的王思蔥！”

足足數十秒死寂後，王思蔥拍案而起怒喝道：“你胡說什麼？”由於憤怒，他額頭青筋都暴起了。可李子航卻氣定神閒，悠然抿了口咖啡。

“我的意思是，其實你是由陰使幻化出來的產物，繼承了王思蔥的記憶，當然就自以為是他。”

“但贗品終究是贗品，瞞不過身邊的熟人。”

王思蔥怒極反笑道：“你把我拉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講笑話？”

“這不是笑話。”徐菲菲也開口了。“雖然繼承了記憶，但很難做到完美銜接，中間會有斷層。”

斷層？王思蔥一愣，卻聽旁邊傳來一個男人聲音。

“費那麼多話幹嘛？直接看事實就行了！”

轟隆！簡單的一句話， 卻猶如天降滾雷，震得王思蔥猛顫。他雙目圓睜，死死盯住了說話的男人。

這傢伙戴著帽子，始終低頭縮在一旁，如今卻緩緩抬起頭來。當看清臉後，王思蔥跳了起來，伸手指向對方，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

眼前的男子，竟然又是一個“王思蔥”。他傲然一笑道：

“你好，我才是本體！”

李子航補充道：“看到群裡資訊時，我和他恰好在一起，馬上意識到了不對。雖不知道你是怎麼產生的，但很遺憾，我們必須把你控制起來。”

徐菲菲掏出手銬，表情嚴肅地道：“請不要反抗，否則我們會採取強制措施！”

話音剛落，王思蔥就跳了起來，向著大門口狂奔。他動作太快太猛，等李子航等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撞開了大門。

兩旁伸過來數條胳膊，想要把他拉拽住。誰知王思蔥身子輕巧一扭，竟然全數避開了，跳上了汽車。

引擎聲大作中，豪車猛然加速，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門口埋伏的警員傻眼了，呆呆地吐出一句話：

“臥槽，丫還是個高手？”

第二個王思蔥走出來，淡淡解釋道：“我十歲開始習武，不敢說多能打，身手是挺靈活的。”

徐菲菲也跟了出來，掏出對講機叫道：“通報緊急警情，追捕一輛法拉利跑車，車牌號是……請通報全魔兄弟分局，請他們協助追捕！再通知天眼監控系統……”

跑車沿街狂奔，嚇得路上行人車輛紛紛躲避，咒罵聲響徹一路。

“操你嗎，怎麼開的車？”

“狗比玩意，去死吧！”

“瘋了啊？”

王思蔥卻一句都沒聽見。他忍著撲面狂風，心情亂成了一團麻。

自己竟然是假的？

是陰使弄出來的冒牌貨？

只是繼承了記憶？

徐菲菲的話再次湧上心頭：“雖然繼承了記憶，但很難做到完美銜接，中間一定會有斷層。”

斷層？王思蔥試著往前回憶，從今天的經歷，回溯到昨晚，接著再往前推……臥槽！他一個激靈，差點把車撞上路邊。

昨天幫張愛鈴消滅夢魘後，自己出門上車，然後順利到家。可車上自己經歷了什麼，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難道這就是記憶的斷層？

難道自己真的……

一想到這裡，王思蔥心臟狂跳眼冒金星，幾乎要當場暈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會落個什麼下場？被抓起來？被送去研究？自己以為擁有的一切，都只能眼睜睜失去。身份、名譽、地位、財富……

他緊握著方向盤，腦子裡響起一個可怕的聲音：

“撞上那棟樓吧。以現在的速度，不會被半點痛苦的！不會再有煩惱，不會再有迷惘，就當只是做了場夢……等等！”

他心頭大震，眼睛瞬間亮起光芒。

有沒有可能，自己失陷在了夢裡？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所有見到的這些人，包括爹媽、司機、李子航、徐菲菲……全都是夢境幻化出來的？

可如何證明，如何確認自己真的在夢裡呢？把自己撞死？

不行！王思蔥馬上甩掉了這年頭。如果不是夢境，那自己豈不白死了？更何況按照《夢境觀止》的說法，在夢中死亡只會也害死現實中的身體。

就在這時，身後警笛聲狂飆。透過後視鏡看去，足足三輛警車緊隨其後，同時響起了嘹亮的喊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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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紅色法拉利，請馬上靠邊停車，接受檢查！”

“前方的紅色法拉利……”

“草泥馬！”王思蔥咬緊牙關，一腳踩在油門上，把速度提到了極限。呼嘯聲中，幾輛車化成閃電，在高速路上狂飆，嚇傻了路上的其他司機。

“臥槽，搞什麼？”

“俠盜獵車手？還是速度與激情？”

“不要命了嗎？”

警車追在後面，大喇叭繼續吼叫著：

“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否則就算你拘捕了！”

“警告第一次！”

“警告第二次！”

“最後警告，我們要開搶啦！”

從後視鏡望去，他看到警車裡探出徐菲菲來，正在舉槍瞄準。

操！王思蔥猛打方向盤，做了個超大角度的漂移。與此同時槍聲響起，呼嘯著劃過他耳邊。

砰！砰！砰！子彈全都落空了。

王思蔥咬牙，把油門直接踩到了底。油料從郵箱出來，化成了無窮的推力，讓跑車速度繼續加碼。

這已經不是開車了，而是貼地飛行！

不愧是一千多萬的座駕，憑藉這樣的速度，終於緩緩消失在了警車視野裡。

幾分鐘後，王思蔥猛踩剎車，停在了路邊。他直勾勾地眺望前方，目光裡滿是驚駭。

高速公路斷了，而截斷它的是一道遼闊無邊的懸崖。他推門下來，走到懸崖邊往下看，頓時頭暈目眩。

深不見底，目光盡頭全是灰濛濛的迷霧。

呆望著這一切，王思蔥腦海裡蹦出四個大字：“夢境邊界！”

按照《夢境觀止》的說法，每個夢都有大小範圍，而大腦沒有構建出的地方，便會用類似於懸崖、汪洋、高山等來阻隔。

除了自然甦醒外，如果想從夢裡出來，那就必須跨越這道邊界。在夢魘的控制下，自己是別想醒來了，那麼……從這裡跳下去？

王思蔥略一思索，馬上放棄了計劃。按照《夢境觀止》的說法，這是非常危險的做法。除非你把“出夢”篇修煉成功，而且還得在無人干擾下。

而如今有夢魘在，自己要是貿然跳下，大機率會活活摔死，在現實世界裡腦死亡。也就是傳說中的植物人。

現在該怎麼辦？

王思蔥正在思索，卻隱約聽到了警笛聲。不好！他這才反應過來，一翻身跳下高速路，狂奔進了路邊樹林。

片刻後幾輛警車停住，衝下來李子航等人。此刻他們臉色陰冷，完全露出了真面目。

“被發現了！”

“是的，被發現了！”

“他跳下去了？”

“不可能，夢主死亡，夢境就瓦解了。”

“通報上去，全市緝拿！”

王思蔥在樹林裡狂奔，同時大腦急速運轉。

臨時修煉不現實，在這樣的撒網排查下，自己很快會被找到。那麼破局的辦法就剩下一個：找到並擊殺夢魘！

可是這太難了！王思蔥表情極為陰沉。他非常自信，但又很有自知之明。

從張愛鈴的經歷來看，夢魘極為狡猾，而且身懷超越常人的力量。失去了權勢和身份後，自己現在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怎麼找到它？又能否擊殺它？

沉吟片刻後，他果斷搖了搖頭。

那麼就只剩下一條路——向真正的李子航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