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潔，你們回來了嗎？”

“怎麼回事？”

“這麼幾天才回來？”

聽清是楊潔的聲音，江曉白就噼裡啪啦的問道。

楊潔那邊道：“我們今天中午才回來的，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見見你！”

江曉白愣了一下，道：“有時間啊，李漫漫的後事怎麼安排的，大夜定在哪一天？”

楊潔道：“李漫漫已經安葬在山花村了，她沒回來！”

“沒……回來！”江曉白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難怪李漫漫的父母去了好幾天，一直沒回來，原來李漫漫就安葬在她支教的那個小山村了。

都說落葉歸根，人死後誰都希望埋在故土。

他不明白李漫漫的父母為何不把她接回來安葬，但這他不好問，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心裡遺憾，且有一點點愧疚。

原本，他是想送李漫漫最後一程的。

但沒想到，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

他又想起這兩天晚上做的夢！

難怪李漫漫說他不去送她！

早知道這樣，寒露那天得到訊息後，就該與楊潔一起去土城山花村的。

那樣，起碼可以送同學一程。

“江曉白，你在聽嗎？”

電話那頭，楊潔的聲音打斷了江曉白的思緒，他趕緊說道：“對不起，剛有點走神，我沒想到李漫漫沒有回來……我還打算……”

說著，卻再也說不下去。

這個時候，任何解釋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楊潔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早知道的話，那天我怎麼也喊你一起去了。”

江曉白道：“李漫漫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起碼你送了她到最後。”

楊潔的聲音有些悽然：“朋友有什麼用？我早就知道她病了，可就是沒想到她病得那麼重，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時沒有堅持帶她去看病！”

電話那頭，傳來了楊潔的抽泣聲，聲音有些沙啞。

江曉白估計，這幾天楊潔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以至於嗓子都哭沙啞了。

他又何嘗不是自責，那天在醫院都遇上了，如果他也堅持一下的話，或許是另外一個結果。

但是人生沒有那麼多或許，伊人已逝。

江曉白想安慰楊潔幾句，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兩個人拿著電話，一個抽泣，一個沉默。

許久之後，楊潔道：“對不起，想起漫漫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那麼遠的地方，我就難受！”

“沒事，我能理解！”江曉白勸道：“你也別太傷心了，這幾天在那邊肯定也辛苦，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回青山的時候，去看看李漫漫的爸媽！”

“別！”楊潔急切的說道：“你別去！”

江曉白愣住了，不解的道：“為什麼？我和李漫漫也是同學，她不在了，我去看望一下她的父母，沒什麼吧！”

“哎呀……”楊潔的聲音顯得有些著急，道：“總之你先別去了，漫漫的父母估計現在最恨的人就是你了，他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去刺激他們了！”

江曉白懵了，頭頂上滿是問號。自己從來沒見過李漫漫的父母，他們為什麼會恨自己？

“楊潔，到底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似在猶豫，片刻後楊潔說道：“本來想明天跟你見面再說，這樣吧，你等會兒先把林嘉音送回家，你再來青山鎮我家裡，老街二巷216號。反正你有車，也耽誤不了多久。”

“好！”江曉白想了想，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後，他仍是一頭霧水，神情有些茫然。

林嘉音走過來，問道：“楊潔她們回來了？怎麼耽擱了這麼幾天？大夜是今晚嗎？”

江曉白看向林嘉音，緩緩道：“李漫漫已經安葬在她支教的那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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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林嘉音一聲驚呼，顯然沒想到是這樣。

江曉白道：“人死入土為安，就安葬在那邊也好，不說了，我們回家吧！”

林嘉音面露悽容，道：“同學一場，想送她最後一程都沒能……唉！”

江曉白安慰道：“誰也沒想到會這樣，找時間我去看看她父母，生活上能照顧一下的就照顧一下，算是為她做點事吧！”

林嘉音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接下來江曉白帶著老婆和女兒回家，他一路都在考慮，要不要對林嘉音說楊潔單獨約他見面的事？

思索再三，他還是如實說道：“老婆，楊潔先打電話時，讓我晚上到青山鎮去見她一面，她好像有什麼話對我說。”

林嘉音詫異了一下，道：“那你去撒。”

江曉白偷偷看了一眼老婆，沒看出她有什麼情緒，便沒再說什麼。

回到家吃過飯，他跟林嘉音打了一聲招呼，開車去了青山鎮。

此時天色剛剛暗了下來，街道上店鋪都關了門。

江曉白把車停在老街口，拿著手電筒向老街二巷走去。

與新街相比，老街狹窄了許多，兩旁都是木頭的板壁房，在暮色中更顯得破舊滄桑，青石板路上沒有路燈，也沒有行人，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整條老街顯得很安靜。

江曉白走得並不快，不時拿手電筒掃一下兩旁的老屋，似乎在看老街跟他少年時的記憶有何不同。

手電筒的光柱中，灰茫茫的白色塵埃浮動，不時有小黑點穿透，江曉白抬頭看了看，才發現開始下雨了。

雨，很小很小，來的無聲無息。

莫名的，他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沒多久，江曉白走進二巷，打著手電筒掃描兩旁木門上的藍色號牌，很快找到216號。

同樣是一座木結構的板壁屋，可能是因為年代久了，房子略微有點歪斜，從油紙蒙的窗戶裡透出不明亮的燈光，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

江曉白走到門前，抬手“啪啪啪”的拍了幾下。

“誰呀？”

屋裡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我是楊潔的同學，來找她！”

“哦！”

“爸，是我同學，我約的他，您坐著，我去開門。”隨即響起了楊潔的聲音。

沒多久，木門“嘎吱”一聲開了，露出楊潔略顯疲憊的面容，她的肩上挎著一個包。

“我們出去走走吧！”

楊潔出門後就隨手掩上了門，沒有請江曉白進屋，而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