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白道：“我給工業局的王德坤局長說好了，裝置到的時候，他會派出最精幹的力量支援我們廠，你到時候招待好那些技術員和工程師就行了。”
“另外，塑料薄膜廠的王慶喜副廠長對裝置也很有研究，我早跟他打過招呼了，你這邊安裝裝置的時候，他也會過來幫忙的。”
陳援朝如釋重負，道：“你既然都有安排，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細節後，江曉白就離開了。
想想在城裡也沒什麼事做了，他跟馮豔紅打了一聲招呼，去宿舍接了江曉清後回了江灣。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嘉音和珊珊呢？”
一進門，王秀菊就問道。
“她們在建陽住幾天，我過幾天去接。”
得知林嘉音母女還在孃家，王秀菊“哦”了一聲，眼中盡是失望，轉過身時背影顫動，顯得有些孤寂。
“媽，您怎麼啦？”
江曉白感覺媽的神情有些不對，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
王秀菊走在前面，緩緩搖頭，有些自嘲似的呢喃：“媽可能是老了吧！”
人老了，特別容易感到孤單。
特別是這兩天，偌大的院子裡只有老兩口在家，江海洋和王秀菊都特別懷念以前住在山卯上老屋裡的日子。
那時候江曉風、羅招娣、江婷、江曉雷和江曉雨幾乎天天都在家裡，房子雖然小，但一直很熱鬧，那種一大家人擁擠的感覺，現在想來真好，滿滿都是的人氣。
周圍團轉也都是人戶，出門就能看見左鄰右舍，談談散白，拉拉家常，從來不會有孤單的感覺。
而現在……
房子是大了、新了，卻孤立在江邊。
平日裡兒女們只要有一個人在家，他們都還不覺得，這兩天，兒女們一個都不在家的時候，老兩口面對偌大的院子，感覺空空蕩蕩的，冷冷清清的。
好不容易盼著江曉白回來了，卻是他一個人回來的。
林嘉音沒回來，江珊沒回來，就連江婷也沒回來。
王秀菊難免失落。
江曉白發覺了老媽的異樣，但沒發現問題的所在，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道：“媽，您要是身體不舒服，明天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我身體沒病！”
王秀菊淡淡的說了一句，朝灶屋走去。
她身體沒病，但有心病。
可她不願意跟兒子說。
江曉白感覺老媽在生氣，又不知道她生的是哪門子的氣，搖了搖頭，去跟爸打招呼，沒想到江海洋也對他愛答不理。
吃飯的時候，江曉白道：“爸、媽，明天早上我就送曉清去江城，她要開學了！”
“明……天，就走？”
王秀菊頓時神情一黯，說話都有點哆嗦。
“這麼快，就開學了啊！”江海洋也是一嘆，神情落寂。
江曉白道：“爸、媽，曉清上大學，這是好事，你們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高興什麼？她一個人去那麼遠！”王秀菊沒好氣的說道。
看看桌子上做的幾個簡單的菜，她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女兒明天早上就要走，應該多做幾個女兒喜歡吃的菜啊！
以前，江曉清在青州城裡讀高中，雖然一個月才回家一次，但起碼離得近。
可江城與青州相距六百多公里，江曉清去了以後要半年才回來一次，這半年裡就再也看不見女兒，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慣那邊的飯菜，不知道她生病了怎麼辦，不知道她會不會被人欺負……
王秀菊想著想著，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媽，我只是去讀書，又不是不回來了，您就別擔心了。”江曉清勸說道。
江曉白也道：“媽，我開車送她去，等她放寒假了，我再去接她，您別擔心。”
王秀菊強打起精神，邊吃飯邊跟女兒說一些話。
吃過飯後，他就幫女兒收拾行李。
將最新的棉絮套上被套，用針細細的縫邊。
這個年代的被套不像後世有拉鍊，棉絮套上被單後還需要一針一針的縫，農村裡稱之為縫鋪蓋。
王秀菊縫好鋪蓋後，又開始收拾衣服。
有夏天穿的裙子，秋天穿的外套，冬天穿的棉襖。
一件一件，把衣服摺好、壓平，然後整整齊齊的放進行李箱裡。
“媽，現在還才夏天呢，您把毛衣放裡面幹嘛？”
“嗯，現在是才夏天，可是等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把毛衣帶上，天冷了再穿！”
江曉清一時有點恍然，如果不是媽給她裝毛衣，她都沒想過這次離家會那麼久。
沒多久，整個箱子都塞滿了衣服。
而別的東西都還沒有裝。
“這個箱子也太小了吧！怎麼只能裝這麼一點兒東西呢？”
王秀菊喃喃自語，不滿的搖頭。
“媽，這個行李箱裝的東西比木箱子多幾倍呢，是您放進去的東西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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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嗎？”王秀菊道：“也沒多少啊，還好多東西沒放進去了。”
轉頭對著外面喊道：“曉白，你去把給曉雷的那個箱子也拿過來，曉清的的東西裝不下。”
江曉白聽到喊聲後走了進來，一看那一滿箱的東西和打包的被子，也不禁有點無語，道：“媽，棉被就不用帶了，到江城了可以買的。”
王秀菊瞪眼：“買的哪有自己彈的好，緊實，冬天蓋著才暖和。”
江曉白想想，反正有車，也就由著她了。
“對了，你去把你做的辣椒醬、秘製蘸料、豆豉、泡菜都一樣裝兩罐，給小四帶上。”
“哦，還有切塊坐墩兒肉炒點渣辣椒，也給小四帶上。”
“我怕她在那邊吃不慣！”
王秀菊對江曉白說道。
“好好好，我去！”江曉白連忙說道。
必須遵從啊，他不動手去做，等會兒老媽肯定親自動手。
老年人固執起來，比孩子更難勸。
江曉清跟著江曉白到了灶屋，小聲說道：“大哥，媽是不是有點過於緊張了啊？”
江曉白笑道：“兒行千裡母擔憂，那是媽心疼你！”
江曉清的眼睛有點溼潤，道：“我知道媽擔心我，心疼我，但其實我也擔心她和爸！”
江曉白微微一怔，道：“怎麼了？”
江曉清道：“大哥，你沒發現我們回來後，爸媽的狀態就不太對嗎？”
江曉白點點頭，“是啊，我也感覺他們的神情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問了他們，又都不說。”
江曉清道：“我猜他們應該是覺得孤單了！這幾天我們都不在家，就他們兩個老的在屋裡……”
江曉白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