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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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的名字叫做天水鎮,是北京的一個郊區鎮,這是戈文先前問過路人知道的。

在火車站裡看了看時刻表,戈文決定傍晚時候扒上一趟開往上海的列車。畢竟只有在大城市自己才會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這窮鄉僻壤當地人都互相熟識,自己一個外來人很是突兀,被人盤查起來歷可就遭了。

戈文沒有打算去北京,首都那樣的環境對他來意味著不可知的危險,畢竟自己對這一時代不是特別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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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火車票就那麼幾máo錢,可戈文現在身無分文,沒辦法只得扒火車。

從火車站的一段矮牆上跳了進去,躲在角落裡等了許久,終於見一列火車呼呼的停靠在站臺前,蒸汽車頭朝向南方,後面掛了一列車皮,車廂外面寫有上海倆字。

沒錯,就是這趟了。

戈文幾步溜到正排隊的人群裡,趁人多擠上車廂。他躲在一個角落,抬頭四處張望,就怕有人來逮他。

好不容易等到開車了,戈文才放下心來。看看車廂,到處是人,座位上坐滿了人,走道上也塞滿了,就連兩邊的行李架上也都塞滿了東西。

靠,還以為這時候的車況好一呢,不想都趕得上以後的chūn運了。戈文因為在角落現在更是被擠得呼吸困難了,不由得暗罵自己太傻,怎麼事先想不到這種情況。不過這樣一來到也不怕列車員來查票了,人實在是太多了。

蒸汽機車執行加快,人們就像喝醉酒的醉漢,搖搖晃晃,車廂裡灰塵在每個人的身上臉上肆無忌憚地親wěn。

車窗遠處,朦朧的山、移動的田野、迤邐的河、寂靜的鎮,在戈文的面前瞬間即逝。他放鬆心情打量了一下周圍,滿滿的一車人或言或緘,神態各異。

在戈文的對面站著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剪著平頭,瘦弱而面sè臘黃,身著一件皺巴巴的白sè襯衫,顯然是洗過無數次,並且顏sè白裡透黃,至少穿了一兩年。

前側面則是一個穿著土氣的鄉下fù女,她有三十多歲,臉龐黑裡透紅,身材高挑勻稱,非常健康。如果她生在城市,長在一個幽雅的環境,再受到良好的教育,肯定是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人,可現在的她滿身透著的是樸實與憨厚,滿臉留下的是驕陽掠過的痕跡。戈文注意到她的一條tuǐ有嚴重的殘疾,因為她總是站一會兒便將身體依靠在車壁上,讓右tuǐ不至於支撐她的重量。

在他的後面則是一對父子,父親手裡抱著一個剛會走路的男孩。那個男孩長得很結實,很好看。他一也不懼怕生人,見戈文看他,就張起一個鬼臉,然後朝著戈文傻笑。戈文一怔,然後回他一個鬼臉,讓那個男孩逗的直樂,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斜對面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長得端莊漂亮,過道的另一側站著一個正耷拉著眼睛,模樣憊懶的年輕男子,卡其布衣服看上去竟然給戈文一種瀟灑的感覺。

一個時下來戈文就覺得tuǐ困的不行,幾次看表,才發現時間過得真慢,想到還要這樣子站**個時,戈文便有發愁,見四周大家都悶口不言,戈文便起了個話頭,隨口和對面的中年人搭訕:“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中年大叔沒想到戈文會和他話,先是警惕的看了看戈文的奇裝異服,見他滿臉笑容不像是壞人,便憨笑著道:“俺下一個站就下。”

“去做什麼?”戈文話剛出口就覺得有些冒冒然。不過大叔還是答道:“買化féi。”

“這個時候買化féi?是不是太晚了?”戈文很是奇怪,因為這時節已是夏天了。

“夥子你不知道,這位大哥家裡肯定要搭建蔬菜大棚了吧?”後面的鄉下fù女搭話了,先前的悄然無聲早將她憋壞了。

蔬菜大棚?!戈文聽到身後的大嬸話,饒有興趣的問道:“那種可以四季種植的大棚?是用塑膠搭建的嗎?好像不便宜哩。”

“不妨事,現在俺們的生活可比以前好多了。”中年大叔話的神情滿是自豪。然後那個大叔可能和大嬸有共同語言吧,兩人撇開戈文興致勃勃的談論起莊稼的收成。

戈文無趣的mō了mō鼻頭,此時四周已經話聲大起,見沒有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戈文便回頭去逗nòng那個男孩,孩子一都不認生,不僅對著戈文傻笑還常常趁戈文不注意伸手抓他的臉,差一就被他得逞。正戲nòng間,聽到那個父親歉意的話語:“同志對不起,孩子不懂事。”

戈文搖搖頭,問道:“怎麼不見孩子的媽媽呢?”

“他媽還在家裡務農呢。”

“那你……”

見戈文疑huò的表情,父親一邊順手抹掉孩子上chún的鼻涕,一邊道:“家裡的地少,有孩子他媽一個人就可以照料了。我這回要到上海看看能不能找營生。”

戈文仔細的大量著這個憨厚的漢子,眼前這個帶兒子去大城市找活幹的漢子應該就是中國大地上的第一批農民工了。是一個先行者,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一。

戈文不由的道:“一定能找到營生,大城市正缺乏勞動力,大哥你的想法很好啊。”

這個漢子也不話,只是憨憨的笑著,眼睛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

晚上七鍾時侯,火車不知到了什麼站停了下來。隨著車上的廣播聲,先前還一直在閒談的人們紛紛下車,一會兒功夫車廂裡就顯得空空dàngdàng。

戈文見有空座,便找了一個坐了下來,五六個鐘頭的時間讓他tuǐ軟的厲害,一邊捶著發麻的大tuǐ,一邊抬頭看了看。

對面一個人,赫然是先前站在離他不遠處的那個青年。

戈文對著他一笑,道:“站了幾個時,tuǐ都麻了。”

對面那個青年頭,道:“人多,忍忍就過去了。你也是去上海?”

“對啊,看來我們同路。”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青年伸出右手,道:“我叫林一銘,一二三四五的一,銘記的銘。同志你怎麼稱呼?”

握著林一銘的右手,戈文:“我叫戈文。戈壁灘的戈,文章的文。”

然後兩人便攀談起來。至於火車在哪個站停也不去管他,隨它開去吧,到上海終歸不會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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