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在大隋府安河郡內淮河畔幾乎全殲追兵的訊息很快就傳回到上游南唐煙雨郡沿岸。
楊廣和誓死效忠於他的十萬餘大隋鎮南府府兵依舊駐紮於此，並未離開。
“白黎？是誰？”
“你派人追殺他幹嘛？”
大隋通天郡郡主楊依疑惑的朝身旁的弟弟問道。
“一個討人厭的傢伙。”
楊廣不怒反笑。
他沒想到白黎這麼離譜，在五臟六腑、血脈骨骼全被震傷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全殲上千精銳騎兵和擒虎衛。
如此甚好，這樣的對手，必須要死在自己手上才行。
“二皇子、郡主。”
此時，韓擒虎走進營帳，親自朝二人彙報道：“江淮各界名士，以程氏兄弟為首，已經抵達。”
煙雨城覆滅不是小事，幾十萬百姓慘死，其中還包括林家等積善之家和小士族。
因此只隔了一天，外界輿論就已經瘋了。
北邊的岱宗地區、南邊的江南地區都知道了這件事，鬧的沸沸騰騰。
在這種形勢下，江淮地區的儒士肯定會親自來弄清楚原委，以安天下儒士之心。
只是沒想到，這次驚動到了頂級大儒！！！
程氏兄弟指的就是北宋儒家程援、程助兄弟倆，又稱二程。
二程德高望重、門生無數，包括現任大隋丞相、威名赫赫的鐵血宰執楊素都是其弟子。
論輩分，二程在目前的神州大陸是第一檔，儒家魁首孟中河見著他們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師祖。
這兩位老人親自帶著幾位弟子，加上自願跟著他們的各地士族和諸子百家代表前來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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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程自然持重，倒是跟著他們前來的各地士族子弟和百家代表不少人遙望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的煙雨城，要麼痛哭不止，要麼破口大罵。
主要以罵楊廣楊譴父子為主，少數在罵楊鱗。
但奇怪的是沒人罵宇文閥、獨孤閥和慕容閥等大隋門閥。
二程兄弟倆對視一眼，心中跟明鏡似的。
當眾人在駐地外罵的聲嘶力竭後，楊廣、楊依和韓擒虎才慢慢現身。
“楊廣！你膽大妄為如此！居然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你還是人嗎？！”
一看見楊廣，當即就又有人痛斥道。
此言一出，程援略顯不滿的往後看了眼。
頓時，全場寂靜無聲。
“二皇子。”
年紀最長、地位最高的程援率先向其施禮。
“程老。”
楊廣只是略微頷首，壓根不正眼看這位連夜趕來的儒家巨擘。
此舉自然又招來一片罵聲，這些人罵人不帶髒字，卻字字誅心。
專門挑著楊氏的痛處罵，比如楊廣的父母有悖倫理，所以生出來的孩子都是怪胎等等。
一旁的楊依聽的都想殺人了，楊廣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直到程援在此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後，罵聲才漸漸消失。
二程看著楊廣，等著他開口。
看似平靜的楊廣取下自己的眼罩，露出被盧星祝一劍戳瞎的左眼。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頓道：“煙雨城禍事，縱容者靠山王楊鱗，屠城者宇文閥，現元兇楊宗已被梟首，宇文正烈已經受伏。”
“人證、物證具在，程援、程助，你們是所謂名儒，你們看得清嗎？”
楊廣說著，有甲士帶著林嫣然走來，林嫣然還死死抓著被她一直折磨的宇文正烈。
同時，傳言中被楊廣霸佔後又賜給屬下凌辱的南陳皇後楚憐兒以及眾妃子也突然現身！
楊廣等的就是二程！！！
只有這兩個人親眼看到，才能洗白楊廣！
“昔日老子破南陳國都之時，北宋府皇帝趙勾遣使說願意割三城之地換南陳皇後楚憐兒，大衛府親王姬昭願用千斤靈石換人，還有很多很多，都想染指這位胭脂榜第五名的美人。”
“哈哈哈哈哈，二位老先生，你們倒是問問楚憐兒，是誰保著她和她兒子陳先良？！”
“問問啊！救下煙雨城幾萬百姓的人、保住南陳皇室的人，是不是我楊廣！”
“天下人看不清，天下人都該瞎了眼！”
楊廣盯著二程、盯著所謂的名家士子們，最後問道：“我就要看看，今日之後，是誰他嗎的還在汙衊我楊廣！！！”
這位飽受攻訐的大隋二皇子，藉著孟中河送來的東風和老父親的佈局，終於是將自己多年以來的委屈以咆哮的方式宣洩出來。
六渡天持境修士楊依眼眶泛紅，一生征戰的名將韓擒虎表情嚴肅。
二程輕聲嘆息。
江淮入冬了。
雪花飄過江面，澆溼朝堂和江湖，披在每個人的身上，掩蓋了數十萬人未涼的屍骨。
......
一個月後。
白黎、羽上名續帶著何氏母女橫渡長江，徹底離開江淮地區，進入大齊府境內。
這段時間，白黎沿途打聽到不少訊息。
煙雨城禍事後，大隋內部確認當今皇后已薨，沒過兩天大皇子楊禮也死了，對外宣傳養病一百多年的楊譴在失去兩位至親後，重回朝堂。
同時，一葉堂也宣佈楊譴突破到無易境，從天榜第十躍至無易神榜，暫無具體排名。
無易境帝王楊譴搞了好幾件震動江淮的大事。
第一，立二皇子楊廣為太子，確認儲君之位，並代替韓照渠遙領鎮南大帥府，下個目標就是搖搖欲墜的南唐府。
第二，建立針對北宋並肩王嶽林的鎮北大帥府，任靠山王楊鱗為主帥。
第三，賜死宇文泰山、史萬歲、何央、周義臣、薛道等二十幾位文武大臣，罪名全是叛國。
第四，將宇文化極、長孫堪、司馬輿、獨孤返雲、慕容遼等原鮮卑門閥家主全部移往鎮北大帥府為官，集門閥之力對抗如日中天的北宋戰神嶽林，起碼要把嶽林逼到淮河以南，把北宋府變成南宋府。
第五，除了韓擒虎之外的四位上柱國，包括楊素、高焓、賀若弼和裴慶，全部晉封國公，與隋共興亡，其中丞相楊素兼任太子少保，和韓擒虎一樣成為楊廣的儲君班底。
五道帝令一下，大隋非但沒有亂成一鍋粥，反而更加平靜。
宇文化極的親叔叔宇文泰山、楊廣曾經的左膀右臂史萬歲安然赴死，即便這二位都是天持境六渡以上霸主級別的修士，卻沒有絲毫反抗。
開玩笑呢...
楊譴已然無易境，隋楊皇室背後起碼也還有兩個無易境，即便是九渡天持又如何？
大隋氣運昌隆。
國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啊。
退一萬步講，即便楊譴沒有無易境其實結局也差不多。
千朝萬宗之所以叫千朝萬宗，而不是萬宗千朝，就代表皇權依舊是主導地位，宗派、修士等都得往後稍稍。
帝王，有言殺臣子的權力！
同時，楊譴這些舉動相當於變相阻止了決意伐閥的楊廣，這代表至少在楊譴看來，宇文化極等人罪不至死，或者說還有大用。
“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結局。”
馬車中，白黎還是蠻感慨的。
別看大隋內部分成好幾派，並且都撕破臉皮了，但楊譴一出來，什麼事情都被輕輕放下。
白黎感慨的不是楊譴這個人，而是神州大陸整體這種略顯不合理但又意外非常合理的制度格局。
難怪很多人都想當皇帝，難怪強如楊廣、田騰、夏侯急策都很難被立為儲君。
因為封帝，在神州大陸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稱之為一種修煉，也是要經過各方面重重考驗的！
楊廣算是透過了這種考驗，等到楊譴駕崩或者隱退後，無論屆時楊廣什麼境界，依舊是站在神州大陸巔峰上的強者之一。
就和隔壁北宋帝趙勾一樣，從小吃天材地寶長大、有最好的老師和底蘊，不也才未宮初期嗎？
未宮初期的大王朝帝王，即便是個只懂得驕奢淫逸的庸帝，還是比普通宗門的無易境修士厲害多了。
畢竟普通宗門的無易境修士可壓不住天榜第四的嶽林，而趙勾可以。
“蒸餃，醒了？”
此時，小名‘蒸餃’的鄭椒在母親何氏懷中醒來。
她第一時間看向坐在另一邊的白黎。
這段時間，何氏母女和白黎相互熟悉了很多，知道這個看上去兇狠冷戾的白髮小青年對她們沒有壞心思。
所以年僅五六歲的鄭椒這幾天一直求白黎教她修煉。
她想成為一名無敵的修士，然後滅了龐然巨物般的隋朝、為父親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