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無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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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越來越大,血腥味卻越來越粘稠。

今晚,嗜殺如白黎也才第一次真正體會到‘腥風血雨’這個詞的意境。

最重要的是他離屠宰場煙雨城還隔著八十多公裡氣氛便如此低潮肅殺,可想而知煙雨城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在煙雨城大街上,帶著金色蒼龍面具的楊廣還沒拔刀,下半身黑甲已經全部染紅,他彷彿和風雨融為一體,所過之處根本沒人發現,但每一步都腳踏實地,走的很沉重。

屍體隨處可見,大雨不斷沖刷下,鮮血深入泥濘形成血土。

看著四周的人間地獄、看著那些比野獸還沒人性的宇文閥甲士,楊廣慘忍的笑容漸漸暴虐。

神州大陸非常廣袤且飽經滄桑,歷史上發生過許多屠城甚至屠國事件。

作為大隋的儲君候選人,楊廣和田騰一樣從小就接受諸如‘一將功成萬骨枯’之類的王霸學教育。

因此他自然不是那種感時悲秋、見不得人間悽慘的人,他和白黎類似,都更願意把心思放在如何避免此類事情再度發生上,而不是攤手嘆息、同情這個可憐那個。

他此來的最初目的絕非拯救煙雨城,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和爭儲大計。

但是...

煙雨城發生的種種人禍,不斷衝擊著內心還不算非常老辣的楊廣,讓他的心境發生了微妙轉變。

“宇文化極、楊鱗,你們是真該死啊。”

以往,楊廣想除掉那二人是因為自己的利益。

現在,他知道不管是為了誰,自己也必須讓宇文化極那敗類和自己的親叔叔楊鱗血債血償。

淌著血泥,楊廣緩緩走到一處有重兵把手的宅邸外。

此地原本是煙雨城第一富商林氏的住宅,自打開始屠城後便被宇文方烈霸佔,成為他和其手下虎狼之士縱慾的樂園。

林家女兒林嫣然(和白黎母親同名不同姓),在胭脂榜上排名前五十,此時還在被宇文方烈蹂躪,生死不知。

“來者何人?!”

大隋靠山王座下十二太保王定寧帶兵從另一邊走來,正好和漸漸從風雨中顯形的楊廣撞上。

他奉薛震之令將宇文方烈帶回去,還沒進門便看見身著大隋制式甲冑的楊廣,便厲聲詢問。

“我是何人?”

楊廣輕聲呢喃,隨後抬手緩緩取下面具。

他原本不準備這麼早露出真身,因為想藉此機會戰鬥一番、鍛鍊武技。

可形勢如此,楊廣知道自己耽擱一秒,這偌大煙雨城裡的罪惡就會多一樁。

那還不如早點脫下面具,免除麻煩。

當未宮後期境界的王定寧看到楊廣臉龐的那一刻,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非常無力的拜倒在地:“鷹騎校尉王定寧!拜見二皇子!”

楊鱗家宴時,王定寧曾見過楊廣,自然不會認錯。

“我記得你,王鷹騎(姓加職位是一種在不知道對方‘字’時的普遍稱呼),你祖父王群是我大隋開國名臣、儒家俊傑,你來自書香門第,可知何為助紂為虐?”

楊廣取下面具的目的不是為了策反誰。

他此問僅僅是想問諸如王定寧這種叔父麾下重將是怎麼想的,到底為何要和宇文閥同流合汙?

“二皇子,某是將,將聽令而行。”

“只求二皇子回都後看在某家世代輔隋的情面上,不要因為某的罪過牽連家人,他們無辜!”

聽到楊廣這番話,王定寧心便涼了半截。

作為名臣之後,智勇雙全的他很清楚楊廣出現的地方便代表著人頭滾滾,無論今夜形勢如何發展,自己、薛二哥、紀七哥等人恐怕都難逃一死。

畢竟他們都參與了這場屠城,誰在楊廣眼裡都不清白。

“好啊,進去把宇文方烈的人頭割下來給我,我免你親族死罪、發配淅瀝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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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並未把話說死。

這件事情日後肯定會無限發酵,楊廣極有可能控制不住局勢,到時候薛震、紀雄等的家人和勢力會遭到最猛烈的清算。

王定寧求他放過家人,但楊廣大機率也保不住其家人。

畢竟宇文閥都不一定挺的過去,更何況他們呢?

“多謝二皇子!”

王定寧得到這句話後,想都沒想就開始在大雨中脫掉代表自己身份的甲冑,以個人名義為家族存亡而戰。

其身後的心腹手下見狀紛紛效仿,決意和王定寧一同赴死。

楊廣的目光依舊如此清冷,看著有機率成長為帝國名將的王定寧,眼神沒有絲毫憐憫。

他想通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若論對錯,天下誰都不是對的那個人。”

真要怪的話,那還是去怪這亂世、怪這局勢吧。

......

輪州,客棧外七里。

紀雄往群山方向撒足狂奔,鄭阿生在後緊追不捨。

白黎隔著老遠也在追,生怕錯過鄭阿生戰鬥的每一個瞬間。

“找死!!!”

紀雄在不斷被短劍差襲擾、渾身沾染的水靈力也越來越雜越來越難掙脫的情況下,突然爆發,尋機得到轉身正面鄭阿生的機會。

他很清楚跑肯定跑不掉,還不如捨命一戰!

“隋府!附鬼三尖刀!”

紀雄渾身暗靈自內而外瀰漫,狀若瘋魔般撕掉自己左臂血肉,露出滿是靈紋的白骨。

那白骨被暗靈黑氣包裹,漸漸變成一把詭異的骨刀。

這應當是級別不低的魔功。

紀雄以前定為魔道宗派弟子,拜入楊鱗門下後將隋刀和魔功結合,形成自己的天持神通。

此時的他才算是最強形態,面對仗劍而來的回春鄭阿生絲毫不懼。

“參差劍?受死!!!”

紀雄白骨三尖刀揮動,以比方才快兩倍不止的速度和力量猛的撞向鄭阿生!

他剛啟動,黑氣便瞬間縱橫數千米,將其身影完全裹住。

“嚯?”

相隔甚遠的白黎用水靈力護體,驅散瀰漫到眼前的黑氣餘波。

鄭阿生則是近距離面對黑氣侵蝕和可怕的刀意,飽經風霜的臉沒有絲毫變化。

經過方才的鏖戰,他感受到自己的氣海已經回到巔峰八層左右的樣子。

可惜這只是暫時的,就好像一個久病不醫的老人突然給自己打了一劑腎上腺素,現在越強,等藥效之後只會更頹。

所以鄭阿生要抓緊時間了。

緩緩閉上雙眼,鄭阿生彷彿根本不在乎紀雄的急速衝殺,任由他來到面前。

“你...還不曾見過真正的劍吧?”

下一秒,鄭阿生原地消失瞬移,讓在陰暗中暴掠的紀雄撲空。

這話看似說給紀雄聽,實則在和白黎講。

此戰,他不僅要斬殺紀雄,還要趁自己沒死,讓晚輩見識見識什麼叫劍、什麼叫天持。

“多謝前輩指點!”

白黎遙望鄭阿生遺世獨立的身影,鄭重抱拳。

鄭阿生的意思很明顯了,他的最後一劍會儘量多展示些細節出來,能領悟多少全看白黎自己的悟性。

大多數劍修其實都不喜歡刀客,正如大多數刀客都看不起劍修一樣。

如今白黎和鄭阿生投桃報李、互相成就,流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很快,白黎注意到方圓十公里內的大地開始凹凸起伏,磅礴烏雲顛覆成長短不一的兩截。

此方天地諸多不平,以‘不平’平‘不平’。

參差劍是一種態度,在消沉六十年後,這種態度更加耀眼和熾熱,以至於咆哮的大雨都開始變得不規則,有些地方依舊瓢潑、有些地方卻一滴雨都沒有。

如此浩然天地劍意毫無疑問將紀雄的刀意和刀氣完全碾壓,其魁梧軀體彷彿被萬劍分削般血肉剝離,跟著變成了參差不平的骨頭架子。

紀雄臨死前甚至哼都哼不出一聲。

白黎即便極度專注,也根本沒看出來鄭阿生如何刺出的這一劍...

這,或許就是天持劍道宗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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