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八月的餘額已經所剩無幾，何清遠在月底之前，還是趕回東遼的老家，過了一個短暫又放鬆的“暑假生活”。

車隊風塵僕僕地趕回家，是在一個晴朗的中午時分，何清遠回到闊別已久的小院，推開實木的房門，然後在老媽幽怨的目光中，何清遠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從小揹包裡摸出一盒包裝精緻的檀香小木匣，裡面裝著的，是一枚晶瑩剔透的冰種翡翠玉鐲。

這是何清遠請人特別訂製的，從一枚價值不菲的原石到製成這枚翡翠玉鐲，前前後後投入了不少的時間人工成本。

玉鐲上還鑲嵌著走線精緻的黃金邊裹，工匠精神加持下，看上去很是精美。

老媽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輕輕地接過玉鐲。

眼神分明寫滿了喜歡，而表情卻依舊帶著【小兔崽子你還知道放假回家啊】略微不滿的傲嬌神態。

何清遠送完禮物也沒吱聲，對著老爹眨了眨眼睛，又從揹包裡掏出一個鋼琴漆面，做工考究的小方盒，開啟一看，是一枚低調內斂，卻有精緻考究的腕錶。

江詩丹頓-縱橫四海系列，詩一樣流動的鎏金英文在表盒上閃閃發光。

老媽過了一會，放下手鐲仔細地收好，又拍了拍何清遠的腦袋。

“去洗手吃飯！”

何清遠這才咧嘴嘿嘿一笑。

飯桌上安安靜靜的，直到何清遠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休學一年。

這個想法也並不是太突兀，實際上，早在之前何清遠在年初的時候，也曾考慮過，只不過當時並不算忙，生活也總是兩點一線，相當的規律。

只是如今可以說是今非昔比，隨著眾多事業如同煎餅果子攤麵皮一般被緩緩地攤開，何清遠也感覺到分身乏術的疲憊。

想要做成大事，就一定要付出相應的心血和精力，而何清遠他自己也是一個不肯服輸的性格，在他看來，自己如今雖然很忙，但是這樣的生活也是他所希望的。

他是一個普通人，但他也不是一個普通人，獲得系統誠然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但是他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有志青年，並不只是想單純地做一個有錢人。

畢竟，錢再多又有什麼呢？把錢給一隻豬，豬都會花錢。而何清遠他也並不想單純地享受消費所帶來的多巴胺一瞬間快感，而讓他真正享受的，是透過自己努力獲得他人的認可和尊敬的這個過程。

底層有底層的邏輯，而上層更是一個奇妙的結構，躋身於權貴，似乎一切都變得大不相同。

……

聽完何清遠給出的理由，老爸依舊是笑了笑，給出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的鮮明立場，老媽的表情則是些點糾結。

半晌之後，老媽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湯匙，金屬的湯匙滑落在飯碗的底部，發出了一聲脆響。

她伸出手，摸了摸何清遠腦袋上早已痊癒的疤痕，在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沒給出自己的指導意見，只是輕聲說道：

“也別太累，你最近都瘦了。”

……

飯後，在何清遠拿出來的休學申請書上，老爸老媽各自籤了字，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何清遠又在家裡待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在這期間四處轉了轉，陪著家裡長輩聊聊天，等到月底最後一天的時候，何清遠接上顧盼，白色的A8穿行於縣城的馬路上，準備返京。

顧盼之前留著長髮，最近又剪了一個很溫婉的髮型，等紅燈的間隙，何清遠又習慣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碎劉海，又想起了曾經那個被條維碼戰士支配的笑話。

那是高中開學的時候，因為當時體育場擴建的原因，何清遠剛入學那年，高一高二一起軍訓的。

之所以記得如此深刻，是因為顧盼軍訓前剪了一個齊劉海，有點像《還珠格格》裡紫薇那個造型，髮絲因為汗水的緣故，很是稀疏，等到軍訓日復一日的烈日暴曬下，愣是在她額頭上曬出了一道條形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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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顧盼也是曾經有過響亮名號的女人。

嘎嘎有氣場。

做搞笑女的氣場。

也就是顧盼表面看著清清冷冷，實際上，嘿嘿，何清遠還不瞭解她嘍。聽完何清遠講自己的趣事，伶牙俐齒的顧大盼盼又怎麼能甘於人下呢？

所以顧盼也講出了一則何清遠的倒黴往事，廁所違紀事件。

某年某月某日，在日常的課間廣播通報違紀事件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則訊息：

“高二（九）班，何清遠廁所違紀，行為不規範。”

眾人都紛紛震驚到了，這個廁所行為不規範是什麼個情況？

後來，班級的男同學，一臉壞笑地講出了事實的真相。

原來，在一高中的男廁所，一直以來都有著這樣的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壓槍公約》。

男同學噓噓的時候，是嚴令禁止呲到牆壁上，必須要全員以45度拋物線的形式進行膀胱卸壓作業，否則以違紀處理。

然後在某年某月某日，何清遠就不幸被逮到了，然後又非常社死地被公示了。

這個吧，就有點，額，怎麼說呢？

可以說是擁有優先退出生物圈的資格了。

青梅竹馬的冤種情侶說起往事，一邊互相傷害著，一邊又深愛著，說笑間，車子順著曾經就讀的高中外牆行駛過去，一個恍忽的瞬間，似乎像是回到從前。

他們畢業已經快有三年的時間了，時間宛如一眨眼的瞬間，就已經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從外牆經過，何清遠刻意放慢了車速，顧盼抱著肩膀，看著一閃而過的高高圍欄，上面還纏繞著鐵絲網的護擋。

曾經校門口被某位先生題寫的【墨山一高中】已然換了新的字匾，落款是兩人並不認識的陌生名字。

似乎一切都變了，似乎又沒變。

門口的傳達室外，一張又一張殘缺不全的紙張印刷著出入測溫登記的字樣，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毫無美感，混亂地張貼在牆上。

顧盼撤回視線，眨了眨眼睛，看著專心開車的何清遠。

“其實有時候，我偶爾還會做噩夢，我夢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又一個復讀的迴圈陷阱，我就像在沼澤裡掙扎一樣，越陷越深，最後完全沉沒……”

“我並不喜歡這裡，人人都說高中畢業就會懷念母校，可是我一點也不懷念過去，真正讓我在意的並不是這片土地的客觀存在，而是某個瞬間，夕陽西下，陽光落在身上，照得心裡暖洋洋的那個舊時光……”

“僅此而已。”

聽著顧盼的描述，何清遠嘿嘿一笑：

“真是讀過書的小姐姐一枚啊，隨便說說，描寫青春的遺憾就描寫的出神入化的，哪像咱啊，唉。”

聽到何清遠的揶揄，顧盼伸出手，在他大腿上輕輕一掐，力道適中，效果卻是立竿見影。

何清遠又是嘿嘿一笑，咧了咧嘴。

“我倒是沒什麼遺憾的事，雖然自始至終我數學都沒及過格，但是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遺憾的事。”

何清遠笑道，雖然在他心裡，某個他不喜歡的數學老師依舊是他心中曾經那片揮之不去的陰影，不過現在看來，他都釋懷了。

曾經的辱罵侮辱又能怎麼樣呢？那個軍事化管理，學習某衡某水的高壓校規校紀又能怎麼樣呢？那片鐵絲網聚攏的區域，如今禁錮住他的自由了麼？

不，沒有。

何清遠他什麼都不是，他甚至沒有資格站在高考勝利者的角度，去點評一個客觀存在的是是非非，畢竟，人不行別怪路不平啊。

而他則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loster，一個趕上了時代發展機遇，行業發展態勢的幸運兒，要不然，以他的水平，怎麼能讀個本科的護理呢，早就gg了好嘛。

人得學會要感恩吶，何清遠戲謔一笑，油門上的力度也跟著加重了幾分。

……

九月一開學的時候，何清遠送顧盼返校，平京牌照的領航員停在路邊，很是惹眼，保鏢幫著顧盼把行李都取了下來，何清遠又伸手掐了掐顧盼的臉蛋。

Q彈的跟果凍似的。

“到底你還是又做回我學姐了，哈哈。”

何清遠笑道，顧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之後，卻用著低緩的聲音說道：

“注意休息，別太辛苦，有時間再來找我。”

何清遠嗯嗯地回應道，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揉了揉鼻子：

“你也是，注意安全，我給你留了一個保鏢小組，別怕麻煩，有些事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顧盼一臉鄭重地點著頭，何清遠目送她回到學校，也轉而上車。

車隊漸行漸遠，天空陰鬱灰霾，出城的時候，豆大的雨滴砸在車窗上，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

放下車窗，空氣似乎也變得寒涼，多雨的夏季，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而他，也要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

兩週後，在琴島商用深水港，一艘印著俄文字型的龐大船舶緩緩停靠在港區泊位上，隨著小汽車大小的船錨緩緩降下，一陣深厚悠長的汽笛如同洪鐘一般，聲音響徹港區。

碼頭上，來來往往的眾人都看著這艘格外引人矚目的船舶，宛如集裝箱巨輪一般的龐大軀體，高高的船樓像是在海面上拔地而起的樓房，而整條船也如同一座移動小島一般。

這是，哪個北俄聯國家的科考船？

隨即就有人認出了一艘與眾不同的龐大船舶，這不就是一艘航行於極地地區的破冰船麼？

只是，為什麼會出現在中船港務集團的裝載泊位上呢？

眼前這是什麼個情況？

就在眾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迎面駛過來一組特別的車隊，白色的A8在黑漆漆的全尺寸SUV簇擁下停車，一夥人身著制式服裝的人下車，迅速分散開，一位保鏢狀的男子開啟A8的後車門，從中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

何清遠，何老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似乎是驗證他的想法，隨之而來的是一群早有等待於此的港區工作人員。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呢？

何清遠本人也想說，他不道啊。

但是何清遠知道，因為他現在正是眼前這艘巨無霸極地破冰船的船主。

事情的發展著實有些突然。

就在九月初的時候，在【海運之王】這個系統任務進度停滯不前的情況下，何清遠又意外地啟用了一個叫作【北境之路】的支線任務。

怎麼說呢，這個任務說來也巧，激發的誘因竟然是一則國際新聞：

《KE披露JP國計劃在北海道以北海域傾倒核廢料，某內閣成員闢謠稱其為水文調查！》

何清遠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系統任務的誘發因素總是奇奇怪怪的，但是當他在瞭解到這個支線任務的時候，他也弄明白了這和主線任務之間，兩者似乎存在著特別關係。

不出意外，這個任務應該是【海運之王】這個大任務的先導條件。

而【北境之路】這個任務本身的介紹，也比【海運之王】的介紹，要更詳實有趣的多，這也是何清遠接觸系統任務之後，最令他感到激動的內容！

“【北境之路】，舊時代中，穿越北極點的歷史航路，塵封於冰川之下的秘密，即將在海面下揭幕……”

“他人之帆已經揚帆起航，去北方吧，在光照不到的最深處，窺探最深邃的奧秘吧……”

系統也罕見地話多了起來，三言兩語，就已經給何清遠畫了一張又大又圓的大餅，再結合國際新聞裡，活躍在北極海域，神色匆匆，軌跡變幻莫測的JP國家船隻，何清遠不由地被激起了興趣。

而這次系統任務的更神奇之處是，竟然還存在了一個前置條件，直接給何清遠震驚到了。

前置條件，就是眼前這艘總價值八億美刀的極地破冰船。

船是新船，下水時間還不到一年半，被某個北歐獨聯體國家設計建造，作為北極航路的科學調查船，然後，然後這個國家政府在那場黑天鵝事件中，莫名其妙地就負債破產了。

再然後，這艘科學考察船就被賣給一個北美的航運集團，作為穿越北極點的硬核觀光船。

只是好景不長，這艘船今年夏天在北極海區域活動的時候，意外遇上濃重的海霧，再加上當時太陽風暴導致的全頻道訊號通訊異常，機緣巧合之下，意外地撞毀了一艘來自Ae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艦，這事在當時國際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雙方各自扯皮據理力爭。

最後那個航運公司賠了不少money，而這艘戰功顯赫的極地破冰船，也被幾周前掛上拍賣網站，如今被何清遠以8億美刀的代價收入囊中。

作為一艘滿載排水量2.5萬噸，破冰級別LL1的重型破冰船，在北極這片海域，可以說是暢行無阻的存在。

別的不說，就單單只是碰撞一下，就能把5000多噸排水量的巡邏艦給霍出個口子，自己還毫髮無損，這結構能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估計當時巡邏艦要是有喇叭的話，早就已經按爛了，鬼知道當時的壓迫感有多麼強烈，至少現在看來，如同一座移動的島嶼撲面而來的力度，單單是仰視的角度，一眼也望不到全貌。

30米寬，160米長，2.5萬噸的排水量，這是什麼概念？

LD國，三哥家正在建設的航空母艦才不到2.3萬噸，2.5萬噸已經趕得上是四分之三個小型航空母艦的排水噸位了。

放在如今的戰略巡洋艦裡，這個噸位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更不用說是以極地破冰船的範疇來看。

嘎嘎結實就對了。

別看叫破冰船，內部好著呢，柴電動力，五個單具6000匹動力的柴電引擎，2米厚的冰面能開到10節，這也是當之無愧的暴力機器，延承著傳統的蘇式機械暴力美學。

就，很莽就對了。

何清遠看著大船，咧著嘴角，笑了笑。

有趣的旅程，似乎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