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參商二字,平行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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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車開動,宋繁追著婚車跑了幾步,最後停下來不停地揮手。

江棠梨再也忍不住,戴著手套的雙手捂著臉,小聲抽泣起來。

陸延給她一張紙,安慰她:“等會兒妝哭花了,我的新娘。”

江棠梨癟嘴,眼睛向上看,小心翼翼地擦著淚珠。

婚禮定在酒店舉行,到了酒店門口,有人替他們拉開車門。

陸延扶著江棠梨下車,工作人員擰開綵帶禮花筒,江棠梨嚇了一跳,緊緊地挽著陸延胳膊。

因為只邀請了至親的朋友,所以婚禮不按照傳統形式舉行,反而是有些偏教堂感。

宋彥同作為二人的證婚人致辭,“陸延本來是我的好兄弟,棠棠是我的侄女。我沒想到有天我的好兄弟和我的侄女能夠喜結連理。”

“能夠見證這一段美好姻緣是我的榮幸,希望以後的每一天,你們都幸福美滿!”

江棠梨有些感動,她那個幼稚的不行還愛跟她鬥嘴的小叔認真起來還挺像回事。

接下來就是交換婚戒了,陸延專門請了Y城有名的設計師為二人設計了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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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婚戒的那一刻他手有些抖,給江棠梨戴上後還在她手指上捏了捏。

等他們交換完戒指,宋彥同語氣有些激動地宣佈,“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江棠梨眼睛亮亮的,陸延摟住她的腰把她帶進懷裡,低頭吻上她的唇。

周圍響起掌聲和歡呼聲,江棠梨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切。

下一秒,她卻感覺自己墜入無盡的深淵。

她有些慌亂的想握住陸延的手,可怎麼也握不到。

在她意識消弭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陸延驚慌失措的聲音。

陸延確實嚇得不輕,江棠梨突然一下癱倒下去。如果不是他手扶著,江棠梨一定會摔疼。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宋家人急忙跑上臺蹲在地上檢視江棠梨的情況。

“快快,送醫院!”宋濟捂著心口說。

陸延將江棠梨打橫抱起,周源飛快地跑出去發動車子。

好幾輛奧迪車停在醫院門口,不少人都有些好奇。

陸延抱著還身穿婚紗的江棠梨跑進醫院,路人更好奇了,大好的日子新娘這是怎麼了?

醫生替江棠梨做檢查,陸延一行人就等在外面,一個個都局促不安。

讓醫生意外的是,江棠梨生命體徵都十分穩定,他們完全查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導致江棠梨昏迷的。

鑑於這個情況,幾個醫生也就對陸延他們實話實說了。

除了陸延和蘇好夫婦二人,其他人都覺得荒謬,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的昏倒?

蘇好腿軟了一下,抓住宋彥舟的手臂對眾人說:“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先把棠棠帶回家看看。”

蘇好這樣說了,大家也沒辦法,只說改天來探望。

回家的路上,蘇好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無邊的恐懼中。

陸延更是沉默不語,一直抱著江棠梨,期望她快點醒過來。

回到家裡,蘇好夫婦靜靜地跟在陸延身後,唯有宋繁滿臉無助和害怕。

陸延輕輕地把江棠梨放在床上,替她摘下頭上的頭紗。

他的手放在江棠梨胸前,感受著她隨時都會停下的微弱的心跳。

宋繁問蘇好:“媽,我姐這是怎麼了?”

蘇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宋繁又問宋彥舟,等來的還是沉默。

“小繁,你先去陪陪爺爺奶奶他們,你姐一定會沒事的。”陸延扭頭對宋繁說。

宋繁明白陸延這是有話要單獨對他爸媽說,聽話的出去。

等他走了,陸延才一臉凝重地說:“會不會是因為這些事情導致了棠棠現在的情況?”

蘇好和宋彥舟搖頭,陸延也沒有多失望,摸著江棠梨的頭說:“爸媽,你們先去休息吧。無論怎樣,我都會陪著她的。”

蘇好和宋彥舟對視一眼,腳步沉重的離開房間。

直到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陸延才一臉受傷地靠在江棠梨掌心,“棠棠,你不是說要生小陸延小棠梨嗎?你怎麼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回答他的是滿屋的靜寂,陸延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

2038年,某醫院。

一白髮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醫生們圍聚在一起,神情不見得明朗。

他們沒有看到,原本雙眼緊閉的老人緩緩睜開眼睛。

他轉頭看向某一處,那裡走出來一位穿著婚紗的少女。

老人眯著眼睛仔細看,隨即笑了起來。

江棠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不是在婚禮上嗎?怎麼會到這裡來?

她四處看了一眼,發現這裡的醫療裝置遠不是一九九八年可以比的,她心裡咯噔一下。

“來了?”老人開口問。

熟悉的聲音傳進江棠梨耳朵,江棠梨循著聲音看過去,原本一片模湖的病床變得清晰起來。

江棠梨雙眼勐地睜大,“老頭?”

老年陸延微微點頭,“想不到我還能再看見你年輕的時候。”

江棠梨心情有些複雜,她是又回到四十年後了嗎?

老年陸延看她發怔,自顧自的說:“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你我都很年輕,夢裡我一下子就遇見了你。”

江棠梨越聽越心驚,指著自己身上的婚紗問:“那你夢到這一幕了嗎?”

“夢到了,”老年陸延有些可惜地說:“可是還沒來得及再多看幾眼,我就醒了。”

江棠梨明白了,他醒了她也就回來了。

正當她還要問的時候,一個醫生從她身體上穿過。

江棠梨嚇了一跳,她,是透明的?

而那幾個醫生的反應印證了她的猜想,他們確實看不見她。

江棠梨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檢查完後,那些醫生有些難以相信,明明之前檢查的時候,他已經生命垂危了,怎麼會突然好轉起來?

於是,他們再次去了辦公室開會,討論出一個方桉來給老年陸延治療。

等他們走了,老年陸延問江棠梨:“年輕的我怎麼樣?”

江棠梨一想到陸延,就忍不住笑起來,“他很好,很上進很善良很優秀,對我也很好。”

老年陸延注意到她的用詞是“他”,無奈地搖搖頭。

“所以你很想再回去是嗎?”

江棠梨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們的婚禮才剛剛禮成,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和他一起做。”

老年陸延有些苦惱又有些吃醋,“我不知道怎麼幫你回去,而我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吃起了年輕的我的醋。”

江棠梨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轉頭說起了其他的,“我以為你會活很久,這才幾年你身體就垮了。”

老年陸延有些苦澀,目光裡透露出懷念,“自從你走了,我這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想著什麼時候下去陪你才好。”

“看到你,我還以為你來接我了。”

江棠梨沒答話,她確實心有不甘。

突然,江棠梨腦海裡響起了011的聲音,“你後悔嗎?”

江棠梨左右環顧,有些生氣地問:“你在哪裡?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011聲音依舊冰冷機械,“這是對違背系統者的懲罰,你將永遠穿梭在時空裡,永生永世無法再回到現實世界。”

江棠梨心裡一涼,跌坐在地上,“為什麼?”

011不再說話,江棠梨追問:“你既然出來了就說明你一定有辦法的,你說啊!”

011詭異地笑了一聲,“除非,病床上的人願意放棄自己剩下的時間。”

江棠梨閉上眼睛,她有些絕望了。

不論是道義還是情義,她都做不到說出讓老年陸延放棄過下去的機會這樣的話。

剛才011所說的一切,老年陸延都聽見了。

他看江棠梨一臉痛苦糾結,有些不忍,“如果你想回去,我願意就這樣死去。”

江棠梨抬起頭,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老年陸延。

老年陸延偏頭,“你不是她,我也不是他。她已經走了,我的心也跟著走了。”

“夢裡的一切都很美,美到我想盡力編織後來的故事。你是主角,怎麼可以少了你?”

江棠梨搖頭,轉身往病房外走。

她不是聖母,可她也無法接受老年陸延用生命換來她的另外一個人生。

既然這樣,她不如自生自滅,假如能夠灰飛煙滅最好。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跟陸延、很蘇好他們好好道別,他們一定很痛苦吧?

江棠梨飄出醫院,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遊蕩。

想起蘇好,她去了現在宋家的房子。

讓她意外的是,宋家什麼都沒有變。

蘇好還是蘇好,宋楠也依舊是宋楠,她看遍了都沒有看到一絲一毫和她還有江知晴有關的東西。

江棠梨如遭雷擊,這樣也就是說,她做的一切都是虛無的?還是說,那個世界本來就是平行世界?

“參商。”江棠梨喃喃念出聲。

她懂了,她全都懂了。

所謂“參商”,本來就是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江棠梨苦笑一聲,她只能對另外一個世界的家人說抱歉了。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突然她感覺到一陣地轉天旋,她再次陷入了昏暗。

而醫院裡的老年陸延,掀開了臉上的氧氣罩,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臉上綻放著笑容,永遠的凝固在那裡。

時空交錯,一切歸於原點。

明明是七月的天氣,天上卻飄起了雪花。

一個肥章送給大家。

這也算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了,無論是哪一個時空的他們。

希望大家生活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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