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你怎麼做到的？”

靖平道人突兀之極地出現在楚天策身旁，眉眼間充滿了驚訝和歡喜。

楚天策此時仍舊盤坐在劍影玉璧之前，神色卻是充滿了疲倦，右臂輕輕顫慄、一縷劍氣若隱若現。

湮空一劍全力激盪，霎時間深深刺入法陣深處，猛然將六枚神紋陣符圍繞的一片虛空徹底封印。下一個剎那，劍氣呼嘯，虛空湮滅，連同虛空承載的暗色力量，都被徹底絞殺成虛無。一時之間，整片法陣，如同重傷武者剔除胸腹淤血、陡然為之一清。

“師尊！”

楚天策一愣，連忙起身行禮。

靖平道人擺擺手，說道：“無需多禮，方才那個剎那，你湮滅了一絲暗色力量？”

暗色力量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湮滅，雖然藉助鎖蒼印的力量，強行將之壓制，暫時不至於快速彌散，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而且這種壓制，其實更多的是防止暗色力量侵入到法陣之中，而暗色力量對法陣本身的侵染，其實很難得到控制，充其量只是一定程度上延緩了速度而已。

但是現在，楚天策卻是直接湮滅了一絲暗色力量。

六枚神紋陣符勾勒的虛空，與茫茫大陣相比，當然不值一提。

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這一絲暗色力量的湮滅，是本質的改變。

“弟子以兇冥劍訣第三式、湮空，強行將一方虛空徹底湮滅，其中盤踞的暗色力量，被一同絞碎。待到天地法則重新融貫虛空、彌補空隙，暗色力量並不會自然出現，而是需要重新侵染，只需要這個時間刻畫鎖蒼印、亦或是其他手段，封印力量，便可以最大程度上消弭危險。”

楚天策快速解釋著整個過程，並沒有絲毫隱瞞。

魔靈長老雖然囑咐過不要將兇冥劍訣執事暴露，但這個要求對靖平道人沒什麼意義。

原因倒是很簡單，靖平道人認識兇冥劍訣。

魔靈長老雖然沒有真正修習，但劍術搏殺、卻是頗有兇冥劍訣的痕跡和韻味，並沒有可以隱瞞。更重要的是，當年天靈長老曾經認真修習過兇冥劍訣，期間甚至尋覓了諸多神火境大能試劍，雖然最終劍道破碎、身死魂滅，這兇冥劍訣的殺伐劍意，卻是頗負盛名。

這也是為何，在擎天宮秘境開啟的瞬間，楚天策與巴徵一戰，瞬間辨認出劍法的緣故。

“瞬間湮滅虛空。”

靖平道人一聽，立刻便即豁然開朗。

他何等修為，何等見識，先前沒有想到，其實主要是沒有花費精力去仔細體悟思索。

相比於消弭侵染法陣的暗色力量，更重要的任務，顯然是儘快將法陣修復。

若是擎天宮受到全面攻擊、如同無量城與青羽谷一樣，聖劍樓破損的法陣裂痕，顯然是第一目標。

眼下，甚至連三尊真武境巔峰的地階上品靈陣師，都匯聚在霸劍宗深處，全力輔助靖平道人。

“如果可能的話，弟子覺得可以佈置小型的空間破碎法陣，互相鑲嵌，逐漸擊碎暗色力量。”

楚天策迅速提出了一個選擇。

他早已嘗試過，所有他所修習過的劍法中、只有湮空式可以湮滅暗色力量，準確的說，是只有湮滅虛空的同時、可以湮滅暗色力量。關鍵並不在於劍法，而在於對空間的徹底破碎。普通的靈陣師，自然不可能擁有如此強橫的空間攻殺之術，刻畫空間破碎法陣，巢狀攻殺，大概是唯一的辦法。

靖平道人稍稍思忖，片刻後才緩緩點頭：“你再湮滅一絲暗色力量，我細細看看。”

先前的察覺，其實只是感受到了暗色力量的消弭而已，過程，其實並沒有看到。

楚天策深吸一口氣，吞下一枚丹藥，迅速恢復著真元。

約莫十個呼吸，陡然間劍氣橫斬，霎時間刺入法陣深處。

清勁的劍鳴聲交織著低沉的破碎聲，這一次是十枚陣紋勾勒的一寸虛空，徹底破碎。

下一刻，楚天策明顯感受到了一絲疲倦，同時自周身竅穴和魂湖襲來。

這一劍，需要精神的極度專注、劍氣的極度細膩、力量的極度強大。稍有不慎，若是為曾經將暗色力量徹底湮滅，立刻就可以恢復，毫無意義，但是劍氣若是不夠細膩、不夠精準、不夠純粹，卻是有可能反而破碎陣符，傷害到守護大陣。

正面攻殺，以楚天策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傷害到大陣一絲一毫。

大陣甚至不需要開啟，任由楚天策攻擊一百年，最大的後果就是楚天策被累死。

但是眼下卻是大陣徹底對楚天策開放，任由其深入其中，失手的危害、提升了何止萬倍。

“空間湮滅，細膩而強大的空間湮滅法陣，我立刻讓人去做嘗試。”

靖平道人手印暗結，甚至沒有使用傳音玉符，而是直接以靈魂傳音、告知三尊地階上品靈陣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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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湮滅法陣，自然不需要臨時創制，典籍中記載的強大法陣，數不勝數。

待到一一嘗試，選擇出最合適的法陣，再細細修正、使之最大程度上契合。

“對了，師尊，無量城和青羽谷眼下情況如何？”

楚天策突然心中一動，先前專注於法陣，竟然將這件事徹底拋在了腦後。

靖平道人聞言，卻是長嘆一聲，雙眉緊促，面容似乎一瞬間變得愈發蒼老起來：“無量城已經徹底破滅，漏網之魚、不值一哂。青羽谷大概有十分之一的精銳逃遁，現在躲在雄獅城，苟延殘喘，宗門大陣和積累，基本徹底破碎，重建已經是不可能了。”

“竟然真的覆滅了！這怎麼可能？”

楚天策一驚。

靖平道人卻是搖搖頭，沉聲說道：“遠不止如此，天狼劍宗大陣幾乎徹底破碎，七尊神火境大能同時自爆，三座主峰、兩座已然化作死城，門人弟子死傷不計其數。雖然還有最後一座主峰勉強維持、但其實已經無險可守，不堪一擊。另外，七座主城，有五座已經徹底破滅，一敗塗地。”

“七座主城！紫峰城如何！”

楚天策這次是真的滿心悚然，羅家一族，都在紫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