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昌華把手裡的水罐車進行了分配。
六分場三臺,七分場,九分場,十分場各兩臺。
六分場離得最近。
三臺水罐車在六分場種植戶的帶領下,直接來了河邊。
這條河往年流量不小。
今年雖然乾旱,河水量小了很多,可依然比其他的小河水多。
三臺車一字排開,在河邊抽水。
也就是半個小時,五噸水罐就滿了。
昌和-100輪式拖拉機突突突的噴著黑煙,離開了河岸,衝上了機耕路。
向著杞柳田駛去。
此時,六分場的連隊廣播已經釋出了訊息。
高音喇叭裡盡是興奮的聲音。
“啊,各位職工家屬請注意,各位職工家屬請注意,種植杞柳的種植戶,馬上帶著水桶去田裡,有水罐車給大夥拉水。請大家不要錯過這個好機會,抓緊時間去抗旱,該澆水澆水,這種關鍵的時候,千萬不能偷懶。”
大喇叭裡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讓大夥趕緊去田裡。
這邊水罐車剛到地頭,就有人呼啦一下圍上來。
水桶就排上了隊。
“他王嬸,你家澆了多少了?”
“嗨,一半還沒有呢!沒有水車啊,靠人挑?得到啥時候啊?!”
“就是。現在好了,有了水車,咱們就省勁兒了。”
“可不咋的!”
距離最遠的連隊是十分場。
靠近長水農場的最南端了。
雖然這裡也有河道,可是缺乏水罐車。
當分場領導接到楊光場長的電話,說盧總調來了兩臺水罐車,先給杞柳田澆水,然後借給分場使用時,分場的場長和書記都激動的不知說啥好了。
他們在旱情開始階段就向農場申請水罐車了。
可是,現在的農機更新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農場的所有農機具都是國家的。
由農場出錢統一購買更新。
如今,政策變了。
國營農場改革之後,所有的農機具都歸了個人了。
以後再更新,就需要個人出錢購買。
水罐車這種裝置屬於抗旱物資。
平時用不上,也不能產生啥經濟效益。
職工個人誰願意出錢買?
現在需要的時候,大家都抓瞎了。
農場的抗旱專項資金倒是有,可是那點錢也就是買個抽水機和一些水管子。
要是購買水罐車,就別想了。
接到電話,分場領導就在路口等著。
結果從早上等到中午,沒見車來。
他們心裡就發毛了。
不是說有兩臺車來嗎?
怎麼不見人影啊?
盧昌華開著車跟在水罐車的後面。
從場部的良種場往南,一路暢通。
到了九分場,有兩臺車開進了場區。
九分場領導樂屁了。
趕緊讓人帶著水罐車去河邊取水。
他們拉著盧大老闆的手不放。
“盧總,既然來了,就在我們這吃頓飯吧。”
“謝謝,我還真不能在這吃。”
“咋的?”
“我還要去十分場呢。”
盧昌華指了指路邊停著的兩臺水罐車。
“他們那邊也旱得不得了。”
“呵呵,也是。不過,他們那兒的路有點不好走。”
“沒事,我們走慢點。”
十分場在九分場的南邊。
這條路是真不好走。
倒不是他們不修路。
而是,每年的夏秋兩季,會發生山洪,把修好的路沖垮。
年年修,年年垮。
去年又沖垮了。
大冬天的時候倒是拉來了很多砂石,堆在路邊。
可今年一直乾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抗旱上,還沒騰出手來修路呢。
原本盧昌華想開著賓士進十分場的。
結果被九分場的領導攔下了。
“您要去十分場,還是別開車了,否則就得讓路上,乾脆就停在隊部吧,回來的時候,您再開走。”
“那行。”
聽人勸吃飽飯。
盧昌華從善如流。
把車停好,他就擠上了打頭的拖拉機。
跟他們揮手告辭,一路暴土揚塵的奔十分場開去。
果然。
這條路坑坑窪窪,就像是被炮彈炸了似的,全是炮彈坑。
走了一段之後,又出現了一兩尺寬的深溝,橫在路上。
一看就是大水沖斷了路面。
還有的路面上堆積著土塊。
有點像去年衝下來的泥石流。
就這樣的路況,想要快哪裡快得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水罐車終於出現在了十分場隊部門前。
分場領導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盧總,歡迎歡迎,一路辛苦了。”
“哎呀,我說領導們啊,不是我們速度慢,是這路實在太難走了。”
“呵呵,是啊。我們十分場條件不太好,讓您見笑了。”
“以後這路啊,還真的好好修修。這每年都這麼整也不是個事啊!”
“是,是,就是沒錢啊!”
“既然我們都來了,就組織職工抗旱吧?”
“啊?都這時候了,乾脆明天再幹吧,司機也沒吃飯呢。”
分場領導也是好心,想著一路辛苦,再吃吃飯,今天也就幹不了啥了。
“不行,你們通知種植戶,帶著水桶去地頭等著。我去小賣店買點吃的,他們在路上吃。”
司機折騰的小半天,確實累了。
再說中午飯都沒吃呢。
可是老闆這麼說,他們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也不能說啥。
再說了,老闆親自去買東西吃,也算夠意思。
“哪能讓您去買吃的,我們派人去。”
這邊領導打發人去買麵包榨菜水,另一邊就透過大喇叭開始搖人。
一會功夫,種植戶們就拖家帶口的,拿著工具往地頭去了。
等吃的東西買來,有人就擠上水罐車,給司機指路。
拖拉機突突突的直奔河邊。
在抽水的時候,司機就在車上大吃起來。
“那什麼,盧總,我們這邊安排一下,晚上咱們聚聚。”
“行,我來了幾次,還沒時間跟領導們聚聚,今天這個機會難得,你們就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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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得到了盧昌華的首肯,有人就跑去家屬區安排晚飯了。
十分場的杞柳田離場區不算遠,也就兩公裡的距離。
幾人步行往杞柳田的方向去。
這也是盧昌華的要求。
既然來了,也得看看現場狀況。
等他們走到地頭,水罐車已經突突突的來了。
車子一聽,司機跳下車,拿出車尾的水管,開啟了開關,一股清澈河水譁譁譁的噴湧出來。
水桶很快就滿了。
在車後排隊的水桶從開始的十幾只,到後來的幾十只。
隊伍越排越長。
這邊正是一片忙碌,另一臺水罐車也回來了。
引起了隊伍一陣騷動。
有腦經靈活的,拎著空水桶就往另一輛車跑。
呼啦一下,這邊的隊伍就少了一大半。
譁譁譁~
兩輛水車都在放水。
有人會問了。
為啥不直接往杞柳田裡放水,非要一瓢一瓢的澆呢?
這就是為了有效灌既。
節約用水。
直接往地裡澆水主要的一點就是費水啊!
作物也好,林木也好,只有把水澆在它們的根部,才能儘快的吸收。
如果你澆在旁邊,就需要時間滲透,它們的根鬚才能吸收到。
如果在白天,被太陽一曬,直接就蒸發了。
這水就浪費了。
所以要一瓢一瓢的澆水,這樣每一瓢水杞柳都能喝到,這才有效。
雖然已經過日墜西山,馬上要天黑了。
可是種植戶的熱情還是很高。
他們盼著水車已經盼了好多天了。
一開始號召抗旱的時候,家家戶戶都人工挑水。
可是這時間一長,誰都挑不動了。
只要是工作效率太低,杯水車薪啊!
誰都不是傻子,這得挑到啥時候去?
有的人家有牲口有水車還好,尤其是養牛戶。
他們本來就有水車,用牛拉的。
他們還能堅持。
至少拉一車能澆幾十上百棵杞柳。
雖然慢點,可也有希望。
挑兩桶,也就澆二三十棵,能把人累死。
後來,很多人都絕望了。
絕望之後就是放棄。
分場領導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也多次跟農場領導反映。
可是光反映也沒啥用,沒錢,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這回一下來了兩臺車,可是解決了大問題。
不說別的,杞柳算是有救了。
當初,為了爭取在十分場種植杞柳,分場的領導可是跑上跑下的,好頓忙活。
分場職工也是充滿了希望。
誰知道,杞柳也種上了,可沒雨了。
把杞柳苗旱的,跟霜打的似的。
“哈哈,這回有救了。”
“可不咋的,我還以為又要掛賬了呢!”
幾個老孃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你們老孃們知道個啥?”
一個黑漢子撇撇嘴說道。
“就你知道?那你說說,咋回事?”
“這是人家柳編廠的盧老闆從北寧調的車。”
他把手裡夾著的菸頭往地上一扔,用腳尖捻了捻。
“喲,我還以為是農場調來了,感情是盧老闆調來的車啊?”
有老孃們回過味來。
“你想想,這杞柳要是種不出來,柳編廠那啥編筐啊?”
“是啊!”
“你們看見沒有?”
黑漢子往拖拉機車頭一指。
眾人齊刷刷的望過去,兩隻眼睛都不知道看啥了?
“咋的了?”
有人不明所以的問。
“你沒見車身上的牌子嗎?”
“牌子?咋的啦?”
“生產日期!”
黑漢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有人好信兒,跑過去看。
“2000年5月29日”
他大聲的念了出來。
“唉呀媽呀,三天前生產的?”
“嘖嘖,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