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六迷迷湖湖的張開眼。
他躺在顛簸的車子裡,身邊有兩人按著他的手腳。
“什麼人?你們幹什麼?”
“別動,警察!”
當他聽到警察兩個字,身上刷的出了一層白毛汗!
完了,一切都完了。
作為北山藍莓莊園的負責人,張老六一直很滿意。
他的出身,說起來有些複雜。
他哥張老五是農場當年招來的農業工人,簡稱農工。
而他們家是農村的。
張老五後來出來給盧昌華打工,負責飼料廠。
正趕上農場大力發展奶牛養殖,張老五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至少能把全家的戶口辦成農場的。
張老六就這樣跟著落戶農場了。
原本他跟著父母一起養奶牛的。
可看著五哥在飼料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哪裡願意養牛啊?
就把家裡養牛的事丟給了爹媽。
自己跑出來跟著五哥混。
時間一長,自然就搭上了盧昌華的線。
先是主動跑到北山,跟著二洪一起幹活,表現的很積極。
後來,二洪調走了。
北山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負責。
張老六也三番四次的跟盧昌華套近乎。
盧昌華覺得既然是老五的弟弟,應該也可靠,也就逐漸的信任了他。
當時,盧昌華想著養殖一批狍子,也取得了相關的養殖許可。
後來,王瑤在懷老二的時候,覺得最好不要殺生。
盧昌華也就聽從了王瑤的建議。
這些狍子就當養著玩了。
後來,發現了野生藍莓,盧昌華也就起了開發藍莓飲品的心思。
因為藍莓的發現,跟這些狍子有關。
盧昌華也就開始放養了。
相當於放歸山林。
他曾有言在先,雖有人不得傷害它們。
畢竟已經有了野生動物保護法了。
張老六的滿意持續了兩三年。
他也把心思放在了移植藍莓和每年採摘藍莓果上了。
可以說,為藍精靈飲品行銷全國也做出了貢獻。
盧昌華每年除了工資外,年底都給大紅包。
可人心這玩意就是思變的。
時間一長必然積極性就降低了。
開始的時候,每年兩三萬覺得很滿意了。
時間一長,就覺得理所應當了。
看著大洪二洪哥倆越走越高,他心裡哪裡會平衡?
不說別的,就連五哥也給提了。
後來,他也提升了。
不僅管著北山,還管著水庫和飼料廠。
工資也漲了。
可他要的是這個嗎?
他要的是進城,坐大辦公室,身邊有女秘書,出門有轎車。
他要的是這樣的老闆派頭,不是山溝裡工頭!
有時,他心裡有一股要報復的心理,也不知為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就想報復那個對自己視而不見的大老闆。
哎呀,懷才不遇啊!
那個勤勤懇懇的張老六不見了。
心事重重,情緒滿滿的張老六經常發呆。
當他看到每天出沒在狍子溝的這些傻狍子們,他就想起了盧家,想起了盧昌華。
第一次下手,他至今記憶猶新。
冬天,他跑到北山。
廚房沒有肉。
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狍子身上。
當他帶著兩個值班的工人和廚子一起綁來傻狍子,他不僅沒有愧疚和恐懼,反而很興奮。
尤其是鮮血噴射進臉盆裡,狍子四蹄蹬踏時,一種報復的快感充斥他的全身。
一開始,他只是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順便報復一下。
反正到底有多少狍子,也沒人去數,少個幾隻誰知道?
時間一長,他就想到賣錢了。
這種事,他一個人幹不了。
必須要和工人合夥作桉。
於是逐漸的拉攏腐蝕。
十個工人中,有六個跟他是一夥的。
到後來,他都不用親自動手了。
只要外面有人訂,他一個電話打過來,這些工人就去抓狍子。
他則開車回來拉貨送貨。
他們已經陸陸續續幹了兩年了。
這些狍子許是察覺到了危險,逐漸的不再返回狍子溝了。
他們則追到藍莓谷。
在藍莓谷獵殺了一段時間。
剩下的狍子就舉家搬遷了。
繼續往北邊遷徙。
當初盧昌華好不容易繁衍出來的袍子群,就這樣被滅了群了。
偶爾有跑回來的,他們也是想方設法的獵殺。
數量的減少,讓他們給老客戶供貨也不及時了。
誰知道,長久不來北山的大老闆,會突然出現在北山的狍子溝。
當時,張老六都嚇麻爪了。
他曾有一股衝動,把老闆直接埋在山裡。
好在盧昌華根本就沒提狍子的事。
他見狀也就收了殺心。
在宿舍跟老闆大吃大喝。
老闆當時說打電話讓人送煙來。
他也懷疑了。
這時,他又動了殺心。
可誰知道,還真是送煙的。
老陳頭他認識啊!
這回他才徹底的放心。
當他帶著得意放開了喝酒後,誰知道竟然來了警察。
完了,一切都完了。
跟著前邊的警車一搖一晃的在土路上行駛,盧昌華回想今天的經歷也是直冒冷汗。
昨天跟趙老四吃飯。
竟然得知有人送狍子肉來,還是新鮮的。
這讓他心裡起疑了。
他只是懷疑,並不知道實情。
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可一到北山的宿舍,他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可能他們這些長期在這居住的工人和廚師已經習慣了。
可他一個外人,一進門就聞到了。
又見廚師和後勤的人有些慌張,他心裡的懷疑更甚。
於是就自己去了狍子溝。
結果,他發現,連腳印和糞便都很少。
這說明,狍子早就沒了,或者跑了。
此時,他心裡斷定,這裡的人一定是獵殺了狍子賣錢了。
要知道,這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殺一隻都要判刑,別說上百隻了。
這罪過就大了。
還有,他們這是瞞著自己瞎幹啊!
這個張老六一定有問題。
就在這時,他看到張老六來了。
這讓他一下想到了韓教授。
他也是在這兒被人打了悶棍。
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可是有前科啊!
盧昌華非常敏銳的感覺到,自己有危險。
他趕緊挪到一個藍莓樹下,表演了一番自己來檢視藍莓的戲碼。
此時,他的心臟也是砰砰的直跳。
如果說張老六這次來的這麼快,是為了接待他,那麼後勤的說他在水庫,不是離自己家更近,如果匯報工作早就就近了,不會現在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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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接待,也不可能。
他不應該一聲不響的就來,至少也要先打個電話。
可見此人有鬼。
如果自己表現出任何懷疑狍子的事,恐怕就走不出這個狍子溝。
所以,盧昌華談笑風生的跟張老六聊天,一去回宿舍吃飯。
中間他出去打了電話。
其實他確實打給了分場小賣店的老陳頭,讓他送煙來,還給了50塊的跑腿費。
暗中,他還給王瑤和林場孫主任去了電話,讓他們馬上帶人來北山。
他要煙的目的,除了給王瑤和孫主任報信之外,還有個目的。
就是讓張老六知道,有人知道他在這兒。
他在電話裡說的很清楚。
“我在北山,和老六一起喝酒,煙沒了,你送點來,絕不虧待你。”
張老六在屋裡聽到盧昌華這麼打電話,他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有人知道盧昌華跟他在一起,他敢亂動嗎?
王瑤突然接到丈夫電話,聲音很小,讓她帶人馬上來北山。
開始她還以為是在開玩笑。
結果,說了這句話就掛了。
王瑤多機靈的人,立馬覺得有問題。
她馬上電話通知保衛部,帶著三車人就往農場跑。
孫主任接到電話很驚喜。
“昌華,你咋想起給我電話了?”
“帶警察來北山。”
盧昌華只說了一句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還愣愣的看著電話出神。
怎麼個情況?
在跟我開玩笑?
過了有十分鐘,他才想起來,給王瑤去了電話。
因為他有王總的電話。
打過去一問,王瑤說話都帶哭音了。
孫主任這才知道事情嚴重了。
剛好森林公安有人來他這檢查工作。
他立馬帶人上車。
誰知道,他們是前後腳到的。
這些傢伙都喝醉了。
在宿舍裡搜出了十幾張被曬乾的狍子皮。
到了這會兒,盧昌華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王瑤嚇得腿都軟了。
還好他們來的挺及時。
坐在車裡,王瑤問道:“當時你怕不怕?”
“怕,怎麼不怕?!可是我還不能表現出怕來。要是有但凡有點破綻,恐怕……”
“哎呀,別說了,以後你一個人可不行了。太嚇人了。”
以前,盧昌華兩口子都帶著保鏢。
近些年,治安狀況越來越好了。
他倆也就不帶了。
主要是太麻煩。
上哪兒都帶著幾個人,顯得自己好像很特殊的,影響也不好。
誰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
盧昌華到現在心裡還直突突呢。
他也怕啊。
在北山宿舍裡,警察就對張老六進行了審訊。
他很快就交代了他盜獵狍子的事實。
說起這事,王瑤痛心疾首。
她沒想到,這個張老六竟然會幹出這樣的事。
王瑤看了看窗外。
一片漆黑。
“人是天使和魔鬼的複合體,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盧昌華喃喃自語。
他想到當初張老六的樸實和上進。
可那十幾張狍子皮還在一個勁兒的在眼前晃動。
王瑤伸手死死的拉著丈夫。
她一時間覺得,只有拉著盧昌華的手,才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