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昌華詳細詢問杞柳這些年在李坤家的生長情況。
李坤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爸活著的時候,經常來打杈。”
“你看。”
他指著長得筆直的杞柳說道:“這是我爸打過杈的。”
“你是說,它原來也不是只長一根枝條啊?”
“當然了。它長到一米多高就要分叉了,這時候就得打杈。”
“以前這柳條你爸都用來幹啥?”
“編筐啊!”
李坤理所當然的說道。
“家裡有編好的筐嗎?”
“有啊,好些呢。”
李坤轉身去倉房,從裡邊拿出了幾個筐來。
有盧昌華常見的土筐,只是這編筐的柳條很白,看著就乾淨,不像是幹農活用的。
還有幾個小筐,編的很精緻。
“真漂亮,可惜了。”
“這玩意放家裡是可惜了,太多了用不了。”
“還有剩的條子嗎?”
“有啊,還有好些呢。”
盧昌華跟著他進了倉房,見裡面有成捆的幹條子,碼了一面牆。
“這條子都是老爺子自個晾曬的?”
“可不嘛,自己收自己扒皮自己晾,有時候我還幫著幹幹。”
“這麼說,這玩意怎麼種怎麼收你都明白?”
“不敢說明白,反正我都跟著幹過。”
李坤見盧昌華問的仔細,也就如實的回答了。
“你這些杞柳我買點種條咋樣?”
“賣啥啊?送你了,反正我正要毀了呢。”
“別,我看這些杞柳也不多。給你100塊錢吧。”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他還看看劉場長。
劉場長和王股長對視了一眼。
“咳咳。你就收下吧。也不能讓老爺子白種。”
“哎,哎。”
李坤這才收下盧昌華手裡的錢。
“這杞柳的種條是不是跟咱們的柳樹一樣啊?”
盧昌華如此的慎重,讓劉場長有點吃不準。
“應該一樣吧,都是扦插,方法應該一樣。”
“哦,那就沒問題了。”
他轉身跟李坤說道:“你拿鐮刀來,把好的柳條子割下來,有病有疤的不要。”
這活對他們林場的人來說,駕輕就熟。
李坤點點頭,回去拿了把鐮刀,開始割柳條子。
此時的柳條上長滿了芽孢。
以後發芽生長就靠這玩意了。
李坤也割的仔細。
很快就割了幾大捆。
根根都挑一釐米左右的枝條割的。
盧昌華在他收割的時候,就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些杞柳成栗色。
割一小根剝皮檢視,裡面的枝條潔白,彎曲枝條韌性十足。
彎成小圈也不斷裂。
盧昌華暗自點頭,看樣子,自己算是找到寶了。
李坤割下來二十五捆杞柳種條。
每根種條都在兩米以上。
院裡還剩下一些不好的。
盧昌華說道:“你把這些柳條都割了,這根你留著,明年長出新的,你打打杈,我還來收種條,咋樣?”
“呃,行啊,你,嘿嘿,多少錢收啊?”
盧昌華笑呵呵的說道:“種條都得達到這個標準。”
他指了指堆在地上的種條說道。
“按根收,一毛一根。”
“那太行了。”
李坤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這些條子盧昌華和王股長根本就沒法拉。
“我安排車吧?”
王股長主動說道。
“不用,我讓油脂廠找個車。”
盧昌華拿出電話,給二洪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安排車送柳條子回三分場?行,沒問題。”
二洪撂下電話,趕緊安排一輛東風汽車。
他坐著吉普趕去了303林場。
前後也就半個小時。
車子就到了。
大夥幫著把這些柳條子上裝車。
二洪說道:“老闆,我親自送一趟。”
“別,你忙你的吧,廠子不沒啥事嗎?”
“沒有,都挺好的。就是洪災把公路和鐵路都斷了,庫裡積壓了很多的產品,運不出去。”
“等等吧,入冬就好了。”
拉種條的汽車獨自先走。
盧昌華只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說一個小時後,有一輛東風車送一車柳條子回來。
這東西卸在院子裡,別讓孩子禍害了。
“知道了,就是杞柳吧?”
“對。好不容易找來的。”
交代完了。
二洪也告辭回廠了。
王股長和劉場長還要請他喝酒。
盧昌華哪有那個心思啊?
“改天,改天。”
王股長猶豫一下,問道:“盧總,這杞柳要是還有你要不要?”
“要啊。”
“就按您說的一毛一根?”
“對,一毛一根。”
“您剛才說明年還收李坤的,要是林場的你收嗎?”
“誰的都是,我大量的要這玩意。你們要是能種出來,我就要。”
王股長一臉笑容的說道:“好,我們再找找。”
他是看盧昌華動真格的。
也心動了。
一毛一根,要知道,這玩意只要繁殖起來,那可是有的是啊,到時候這可是一大筆收入。
此時他還是站在經營股的角度考慮問題呢。
他馬上想到了404林場,萬一那裡要是有呢?他們林業局不是又有出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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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大興安嶺大火之後,林業系統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本來他們就是靠著砍伐原始森林的原木賣錢的。
既是支援國家建設,又有經濟效益。
可長達幾十年的砍伐,很多成材林都砍光了。
沒樹可砍,他們只能種樹了。
再加上那把大火,讓僅有的東北原始森林儲備也沒了。
林業的出路在哪兒?
有一陣子林業開荒種地了。
這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盧昌華的北山農莊就是這麼來的。
現在,國家也不讓搞了。
各個林業局只能種樹,每年虧損也是必然,沒有經濟來源麼,能不虧嗎?!
北寧市林業局也是一樣。
它們是地方林業局,跟沾河林業局和通北林業局不一樣。
人家劃分的林業面積大啊,隨便劃拉點其他的山珍野貨也能賣錢。
北寧市林業局就那點面積,山也不大。
他們直蹬乾瞪眼。
現在聽說盧昌華要杞柳,那還不趕緊抓住?!
財神爺,你可別跑了!
盧昌華這邊剛返回集團,他要找媳婦一起回家。
王股長就給黃局打去了電話。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說,黃局長也激動了。
他倒不是想著給局裡掙錢,而是想著自己的政績來了!
如果能成,自己還能往上動動。
“我去404看看。”
“去,馬上去,一定要落實這件事。”
王股長馬上給404林場打去了電話,說自己正在去的路上。
404林場場長馬上緊張起來。
大領導來了,下面的人就怕領導挑毛病。
盧昌華去集團跟王瑤碰頭。
見丈夫一臉興奮的進來,王瑤就知道事情有了眉目。
“咋樣?找到了?”
“呵呵,還真讓我找到了。”
盧昌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兩人都很高興。
雖然種條少了點,可畢竟有了。
這就是好的開始。
正說著,盧昌華的肚子就咕嚕嚕的叫喚起來。
“你還沒吃飯?”
“哪來得及啊。”
“那你去吃點吧。”
“行,我在外面吃點。”
王瑤她們都在集團的食堂裡就餐。
像盧昌華這樣,在外面東跑西顛的就得在外面解決了。
吃了些東西,他又去下屬的幾個廠子看了看。
好些搶險隊成員遇見他,都圍上來熱情的打招呼。
“指揮長,指揮長!”
其實,很多人他都不認識。
企業大了,員工太多,老闆也不可能都認識。
雖然不知道名字,可是看著有些眼熟。
從他們的稱呼就知道,這些人是搶險隊的。
只有搶險隊的人才稱呼他指揮長。
盧昌華跟他們聊陣廠子裡的事,這才回去。
等到王瑤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兩人就提前下班了。
盧昌華著急回去看看種條,他生怕被家裡那幾個熊孩子給禍害了。
天邊尚有一抹餘暉的時候,他倆就到了家。
見這些種條都靠在南牆邊上立著呢。
只是讓開了窗子。
四個孩子圍著種條好奇的看著,滴滴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們四個,都過來。”
盧昌華這一嗓子,把孩子們都嚇了一跳。
“爸爸媽媽。”
呼啦啦就圍了過來。
王瑤摸摸這個,抱抱那個,好不親熱。
盧昌華咳嗽一聲,說道:“這牆邊的種條,你們誰都不準動。只能看,不能摸,知道嗎?”
“爸爸,爸爸,為什麼呀?”
糯米歪著腦袋好奇的問。
“這點條子很珍貴,就這點東西,破壞一根就少一根了,總之,不要碰。”
“哦。”
四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眨著好奇的大眼睛相互通著氣。
“走,進屋了。”
盧昌華拉著孩子們呼啦啦進了屋。
盧家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老盧見兒子媳婦回來了,就開始擺桌子。
盧媽媽也開始上菜了。
四個孩子都圍著桌子抽鼻子。
“趙雅,回家吃飯了!”
“胡樂,吃飯了!”
院子門口響起了喊聲。
胡大娘和韓大媽的聲音響了起來。
胡樂和趙雅剛要往外跑,又狠狠的釘了一眼桌子上的鵝肉。
那不舍的神情讓人都不忍心。
“胡樂,奶奶喊你呢。”
“乾爸,我覺得還是在咱家吃吧,我也一天沒見著您了。”
胡樂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雙手抓著桌子,就像屁股焊在了凳子上一般,死活不下來了。
趙雅也咽著口水,不願意走。
“那就別走了,都在這吃吧。”
“哎!”
兩個孩子開心的眉飛色舞!
“我跟她們說一聲。”
王瑤擺好了碗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