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局,您怎麼來了?”
楊潔躺在病床上,見盧昌中進來,就要坐起來。
“別動,好好躺著。”
盧昌中趕緊制止。
廖濤見媳婦的腿上打著石膏,傷腿被吊著,也是一陣心疼。
“媳婦兒,沒事吧?還疼嗎?”
他從盧昌中的身後擠了過去。
沒看見他還好,一看見廖濤,楊潔的臉色就垮了下來。
可自己領導在場,她也不便發作。
想著自己這麼有前途有希望的主持人,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他呢?!
自從來到北寧,在盧昌中的支援下,楊潔從一個小小前方記者,逐步走上了主持人的崗位。
現在不僅是一檔節目的主持人,還是製片人。
相當於是這個節目的負責人,管錢管人。
如此重要的崗位,領導義無反顧的交給了她。
在楊潔的心目中,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可如今呢?
自己躺在醫院裡。
小腿骨裂,就是恢復了,以後這腿也沒法吃勁兒了。
都是廖濤!
要不是他野蠻的拉扯自己,能摔倒嗎?!
要不是廖濤當年胡攪蠻纏的追求自己,連哄帶嚇唬的讓爹媽屈服,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嫁給他。
當年的感覺是對的,廖濤絕不是自己的良配!
楊潔此時腦子裡千迴百轉。
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洩,她能給廖濤好臉嗎?
盧昌中很官方的安慰了幾句,就藉口回單位處理公務,走了。
他已經看出,楊潔夫妻倆定會爆發大戰,自己在場不合適。
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盧昌中對廖濤本就沒什麼好感。
這小子妥妥的官二代。
藉著權勢強行和楊潔處物件。
楊潔是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當家花旦,現在倒好,骨裂了。
以後還能不能站在舞臺上都難說。
要說他不生氣是假的。
可現在根本輪不到自己生氣。
畢竟人家是夫妻。
自己能走上了現在的位置,心境和胸懷已有不同。
所以,來的時候,他依然是笑臉相迎。
廖濤見盧昌中這麼識趣,說了幾句話就要走,心裡舒服了很多。
他曾一度懷疑楊潔與盧昌中有染。
可從現在的情況看,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於是他緊走幾步,跟著出來相送。
“盧局長,謝謝您的關心,楊潔這兒有我呢,她會很快康復的。”
盧昌中點點頭。
勐然停下腳步,側身看著廖濤。
“廖濤啊,我聽說你拉扯楊潔,導致她摔傷?”
“嘿嘿,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輕輕拽了一下,誰知道她就摔倒了。”
廖濤見盧昌中提起這個話茬兒,說話的聲音立馬小了很多。
“你呀,你呀,真是不知道輕重!一會兒楊潔說你幾句,你就受著吧,你小子這事不地道!好好的一個苗子,讓你毀了。”
盧昌中還是忍不住,呲噠了他兩句,這才轉身走了。
廖濤愣愣的站在走廊裡,滿腦子漿湖。
骨裂就不能繼續幹主持人了?
此時他的內心是複雜的。
既喜且亂。
喜的是,楊潔不幹主持人,就會跟自己回家。
到時候,他們還會回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裡。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麼!
看樣子,這個目的很快就要實現了。
亂的是,楊潔可能會反抗。
自己把她喜愛的工作弄沒了,她能不生氣嗎?
生氣就會發火。
發火就得吵架。
吵架……
那自己不跟她吵,這總行了吧?!
他在門外進行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這才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楊潔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眼睛微閉,一動不動。
廖濤走到病床前,楊潔沒有任何反應。
他等了一陣兒,才輕咳一聲,說道:“喝水嗎?”
楊潔沒有回應。
“咳咳,喝水嗎?”
還是沒有動靜。
廖濤心裡騰地升起一股火來。
自己已經低頭了,咋的?你還沒完了?
他本想轉身就走。
既然你不願意搭理我,我回去還不行麼!
可他轉身走了兩步,就停下坐在了靠牆的凳子上。
楊潔此時的心情也很複雜。
她有心要擺脫這段婚姻,讓自己自由。
可一想到家裡的女兒,她的心也狠不下來。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孩子呢?
可想到自己的事業,她就又氣又悔。
自己一個農場女,好不容易得到盧昌中的賞識。
現在正是大展身手的時候,卻受了傷。
這種傷,對她來說是致命的。
但凡這腿腳恢復不好,自己都沒法站在臺前。
一想到自己再也沒法站在聚光燈下,讓萬人矚目了,楊潔的心像被刀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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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把一個美女毀容了是一個意思。
楊潔的藝術生命到此結束了。
以後她就是一個笑話。
被自己丈夫毀了的女主持。
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新星就這麼隕落了。
想想那種絕望。
楊潔根本就不想睜眼睛。
她不敢面對這個現實。
想到傷心處,楊潔的眼淚默默的滴了下來。
廖濤坐在對面,楊潔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裡。
他見楊潔哭了。
心裡不是憐憫和心疼,反而是生氣。
不就是摔了一跤麼,至於嗎?
我這麼老遠跑來看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給我臉色。
我只是想拉著你多說幾句話,有什麼錯?
摔倒了也是你自己沒站住,關我什麼事?
你看看,人就是這樣。
找藉口是一種習慣。
只要找了一次,永遠都會找下去。
廖濤沒有想著其他,而是覺得自己沒錯。
楊潔的眼淚不但沒有讓他愧疚,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
好啊!
我跟你說話你不搭理我。
現在幹啥呢?
你還受委屈了?
我還有委屈呢!
“咋的?覺得委屈啊?還哭了!”
廖濤說道:“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你看看你,是什麼態度?!啊?”
“對我是愛搭不惜理的,就好像沒有我這個人一樣。”
“你說,你做的對嗎?”
“再說了,我拉你,那是你要上舞臺,我沒法才跑過去拉你的,可不是故意要摔倒你的。這你可不能冤枉我!”
聽著丈夫在床前喋喋不休,楊潔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聾了。
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孩子的爸爸。
可你聽,他說的是人話嗎?
把自己害成這樣,他還有理了,還在振振有詞。
難道我摔傷了是活該?
我前途沒了是應得?
楊潔越聽越氣。
她勐地睜開眼睛,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閉嘴!”
聲音高亢中帶著沙啞。
楊潔的雙手死死的攥著被角,白皙的手背上泛起青筋。
楊潔的這一嗓子讓正喋喋不休的廖濤一下愣住了。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楊潔嗎?
當初的楊潔膽小懦弱,說話的聲音都很輕。
談戀愛的時候,楊潔雖然有些牴觸,可是依然不敢有反抗。
婚後,自己偶有發脾氣,楊潔都是忍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語氣和神態。
此時的廖濤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好陌生。
這還是自己的媳婦兒嗎?
“你,你說什麼?”
廖濤的眼神中有些許的慌亂。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我讓你閉嘴,出去!”
楊潔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門外的小丫頭早就豎著耳朵了,見楊潔發火了,她自然不能假裝聽不見。
她是有任務的。
就是要看護楊潔。
再說了,楊潔還是節目組的領導呢。
小丫頭咣噹一聲把房門推開。
“這位同志,請你出去。”
見組裡的丫頭出面了,楊潔不再說話,只是死死的瞪著廖濤。
“我是她愛人!”
廖濤理直氣壯的吼道。
“對不起,這是病房,請你先出去。”
小丫頭依然不依不饒。
她可不管你是誰,領導沒發話,你就啥也不是。
“好,楊潔,你真好!”
廖濤對著病床上的楊潔指了指,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見這個男人走了,楊潔的眼淚又下來了。
“製片,你別哭了,喝點水吧。”
小丫頭也沒了剛才的氣勢。
看著漂亮大姐姐傷心的流淚了,小丫頭紅著眼圈輕聲說道。
楊潔擦了擦眼角,沙啞著聲音說道:“水。”
“哎。”
小丫頭趕緊倒了熱水遞給她。
楊潔輕抿了幾口,潤了潤嗓子。
她心裡一直有兩個聲音在爭吵。
一個是堅決離婚,離開這個粗魯的男人。
另一個卻說,還是忍了吧,孩子可憐啊!
她又閉上眼睛,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過著電影。
自己和廖濤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她在找理由,無論是離婚還是繼續都需要理由。
可無論她過了多少遍,她和廖濤之間都是委屈和無奈。
唯一的快樂就是女兒的出生。
可這又是公婆不滿的源頭。
自己的種種委屈到了女兒面前,就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
楊潔知道,自己在選擇。
是為自己活,還是為了孩子。
此時她很難不管不顧的拋棄女兒,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