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昌華靠在冰坑裡,死死的抱著熊寶。
漫天的黑暗瞬間將他淹沒。
他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呼嘯,在耳邊劃過。
他感覺到腰間的繩子勐地一緊。
一股極大的力量拉扯著繩子。
在黑暗中,他能感覺到水流衝擊的力量,也能聽到水流咆孝的聲音,可他卻沒有感受到自己溼了。
盧昌華趕緊摸了摸熊寶。
此時仨狗被盧昌華抱著,熊寶還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舔了舔他的手掌。
這會兒,盧昌華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
水流衝擊著外面那層東西,他和熊寶都被保護在了裡面。
他不敢伸手去摸外面是啥,萬一破了呢?
不是自己找死嗎?
他就那樣站著,一動不敢動。
他沒有感覺自己在移動,只是腰上的繩子時緊時鬆。
他聽到外面的水聲小了許多,應該是過水要結束了。
正想著這些,勐然間,他聽到了“啪”的一聲,猶如一個氣球炸裂。
耳中的聲音勐然大了好幾倍。
他瞬間感覺到腳下刺骨的冰冷。
盧昌華下意識的移動了一下腳步,腳下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站在了水裡。
仨狗倒是老實還在盧昌華的懷裡抱著。
此時他聽見了有人在喊他。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點亮光傳過來。
盧昌華大聲的喊道:“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也不知道對面聽沒聽見。
又堅持了一會兒,水流更小了。
他腳下碰到了東西。
這時,熊寶哥仨跳了下來。
盧昌華伸手在水裡一摸,竟然是他丟棄的洋鎬。
他對著發光的洞口使勁兒的敲打了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
冰壁卡察一聲,掉下好大一塊冰來。
一道雪亮的燈光投射過來。
緊接著卡察卡察,陸陸續續掉下來好些碎冰。
一個人影拎著洋鎬站在燈光裡。
卡噠。
一道手電光射了過來。
汪汪,汪汪,汪汪~
熊寶哥仨警惕的盯著手電射來的方向。
盧昌華把眼睛一閉,不敢睜開。
“昌華,你沒事吧?”
一聽這聲音,竟然是胡大貴。
“啊!大貴,你來了,我沒事。”
“把眼睛閉上,別睜開。”
胡大貴的手電讓開盧昌華的眼睛,對熊寶吼道:“是我,別叫了。”
胡大貴從冰洞裡走了出來,二洪也帶著人過來了。
“抬過去,抬過去。”
眾人把盧昌華腰上的繩子解下來,把他小心的抬了出去。
王瑤見丈夫被抬出來了,還能說話,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裡。
她跑過去拉著盧昌華的手,說道:“昌華,昌華,是我啊。”
“媳婦兒來了,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爸爸,爸爸~”
小糯米根本看不見爸爸,可她一直在呼喚,聲音都沙啞了。
“等等,讓我摸一下糯米。”
王瑤回身喊道:“糯米過來,爸爸在這兒。”
有人把小糯米抱了過來。
糯米拉著爸爸的手,哭喊起來。
“爸爸,你怎麼了,爸爸,你起來啊,起來啊。”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別過頭去。
盧昌華摸著女兒的手,“爸爸沒事,過幾天爸爸就站起來了,等著爸爸。”
小糯米還要伸手去摸爸爸的臉,媽媽拉住了她的手。
“糯米乖,爸爸過兩天就好了,聽話。”
這會兒,老盧也扶著老伴過來了。
“大貴,你先跟著去醫院,安排一切,我們慢慢回去。”
“好,我先去醫院。”
王瑤這會兒才想起兒子。
回身見李梅正抱著盛宇。
她一把抱起女兒。
“爸媽趕緊走,去醫院要緊。”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二十多個小夥子輪班把盧昌華抬出了冰蓋。
昌和拖拉機拉著大半車的細沙,有人在沙上鋪上了棉大衣。
盧昌華仰面躺在上面。
二洪上了駕駛室,開著就走。
後車廂上圍了一圈的人。
盧昌華身上蓋了兩件大衣,腳上的鞋子已經被脫了下來,用棉大衣包著。
熊寶哥仨腿上的毛也溼了。
死活要跟著。
老盧把它們裝在了後一輛車上。
李振國指揮剩下的人,收拾東西裝車回家。
來時空車,一路顛簸。
回去時,車廂里拉著好幾噸的沙子,如此過載,坐在車上已經沒有了顛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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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華,那麼大的水,你的衣服咋沒溼呢?就鞋子溼了?”
坐在旁邊護送的胡大貴問道。
“不知道啊,突然之間,四周一黑,我啥也看不見啊。”
“我剛才可是對周圍照了照,四周可都是黑泥巴,說明水已經把這條冰道灌滿了。你不可能倖免啊!”
盧昌華張張嘴,真不知道說什麼,說啥都不對。
他下意識的摸了下脖子。
他的手勐地僵住。
脖子上的項鍊還在,可是那個四方石頭沒了。
被水沖走了?
他又仔細的感受了一下手指上感覺。
不用看都知道,小石頭丟了,或者說沒了。
因為當初他為了這個石頭,可是專門找珠寶行做的鑲嵌。
現在鑲嵌石頭的鉑金還在,石頭沒了。
盧昌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石頭是啥?
是他的系統。
只要石頭在,他的系統就在。
以前,系統休眠了,現在倒好,徹底消失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系統突然復活的事。
當時說得好,獲得了能量。
所以又復活了。
後來還說進入簡潔模式呢。
怎麼,這也太簡潔了,直接消失了?
他一時也想不明白。
車子搖搖晃晃,一直不停,直奔場部去了。
車子經過跋涉,終於到了職工醫院。
醫院的醫生護士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盧昌中兩口子也站在風中等著。
他們是怎麼也沒想到,過年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去趟北大河就出事了呢。
趙妍聽到這個訊息,直抹眼淚。
盧昌中也是眼睛紅紅的。
他倆可不敢把這個訊息告訴兩個孩子。
這兩孩子跟他老叔的感情好的不得了,他們要是知道了,得多傷心。
好在救回來了,正在往場部送。
盧昌中也是第一次動用了人情,給醫院打去了電話,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盧昌華很快進行了全身檢查。
然後吊水輸液。
這次他算是受了驚嚇,輸上液沒多大會,他就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他的雙眼蒙著紗布。
他感覺不到燈光。
他動了一下。
“啊,你醒了。”
“媳婦兒,這是在醫院還是在家?”
“這是醫院。”
“你要上廁所?”
“我自己去。”
“我扶你去,別犟。”
王瑤見丈夫能坐起來,還要去廁所,心裡高興起來。
她很擔心。
盧昌華摸索的穿上拖鞋,王瑤扶著她往廁所去。
“慢點,慢點,這邊有張床。好,過去了,前邊有個臺階,往下走,兩階。”
終於摸進了廁所,王瑤幫著解褲子。
“別,我自己來。”
“切,啥我沒見過,還害羞呢?”
“……”
最終還是王瑤扶著,完成了盧昌華的第一尿。
這一覺,盧昌華睡得很香。
不僅恢復了疲勞,他還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給系統補充了最後的能量,系統還是休眠了。
在他生死攸關的時候,系統爆發了。
保護了盧昌華和熊寶他們。
他在睡夢中,反覆夢到那聲炸裂的聲音。
猶如氣球破了一般。
經過他夢中的回想,醒來後,他邏輯推理,一步步的發現。
客觀上是系統救了他,其實,真正救了他的,正是他自己。
你想,要是他當時沒有對那個亮點好奇,他能發現那點薄弱的能量嗎?
要是沒有吸收那點能量,他能在關鍵時刻得到系統的庇護嗎?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想通了這些,盧昌華對失去系統不再糾結。
也許,這才是他重生回來的意義。
現在,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了。
“尿完了嗎?發什麼愣啊?”
王瑤嗔怪道。
“嘿嘿,謝謝媳婦兒趕來救我。”
“我能不來嘛,傻樣!”
盧昌華剛提起褲子,王瑤從背後抱住了他。
盧昌華什麼都沒說。
王瑤蹭著他的臉頰,滾燙的淚珠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
王瑤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抽泣,小拳頭一下一下的砸著盧昌華寬厚的胸膛。
這裡面隱藏著多少愛,怨和心疼。
盧昌華緊緊的抓著王瑤的手,彼此都感受到了愛。
王瑤扶著盧昌華,站在窗前。
冬夜的星空,深邃而蒼茫。
王瑤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好多星星啊。”
“其中一顆就是我。”
“那我呢?”
“你傻啊,旁邊的那顆就是你唄。”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都看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