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壩北側的百畝冰場，早已經凍的結結實實。

冰面平整，只有早上落下的薄雪覆蓋在上面。

王瑤張羅著給孩子們穿上冰鞋。

把鞋帶繫緊。

盛文和盛清，他們是滑過冰的。

只是用的不是冰鞋，而是土製的“滑子”。

主體架構是木板切割成“凸”字型。

在木板底部釘上兩根8號鐵線。

沒有8號線的人家，就去單位上拿四根電焊條。

把焊藥刮掉，用砂紙打磨光滑，再安裝在滑子上。

四邊穿上麻繩或者鞋帶，系在鞋上。

這就是東北人說的滑子。

一般小男孩上了小學二三年級，就會自己做一副。

盛文盛清雖然還沒上小學，可他們依然要求老爸給做了兩副。

兩人每天去幼兒園都是滑著這玩意去的。

因此，這滑冰的感覺是有的。

當王瑤給他倆穿好冰鞋，兄妹倆就相互扶著站了起來。

“老叔，我們不會滑啊，現在怎麼辦？”

滑子畢竟是土玩意，重心也低，只要注意點就不會摔倒。

可冰鞋不一樣，它的重心本就高，再加上第一次穿這玩意，根本就沒有啥技巧。

“別急，穩住。你們滑滑子是怎麼滑的，這玩意就怎麼滑。”

“哦。”

要不說，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呢，兩人還真信了。

盛文把腳一立，用前齒抓住冰面，就跑了起來。

把這些大人都嚇了一跳。

這小子把冰鞋當成滑子了。

跑了幾步，雙腳保持平行，唰~

盛文就在冰道上滑了起來。

“哥哥，等等我。”

盛清見狀也跟著追去。

說來也奇怪。

當他們不再關注平衡問題的時候，冰鞋就像開了掛一般，帶著兩個孩子在冰道上飛馳。

小糯米見狀急得不得了。

“哥哥姐姐，等等我~~~~”

小家夥拉著長音就要衝進冰道裡。

被王瑤一把拉住。

“鞋帶沒系好，等一下。”

王瑤趕緊把糯米的鞋帶系上。

盧昌華有點緊張，現在滑冰沒有什麼護具，全靠摔。

孩子還小，磕著碰著就麻煩了。

盧昌華一步跨進冰道，拉著女兒的棉手套，向冰道裡輕輕一拉。

“咯咯咯~”

小糯米笑的很歡快，她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勇士，鬥志昂揚。

小腿在下面一個勁兒的蹬，盧昌華陪著她向前滑去。

小胡樂見自己的頭領都進了冰道了，掙脫了爺爺的束縛，甩著小短腿，啪嘰啪嘰的往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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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胡頭嚇得手腳都軟了。

“讓開，讓開，啊~~~”

盛文盛清見冰道上有個小屁孩擋道。

也是心裡一急。

想要剎車可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把冰道劃出了幾道冰痕。

跪在冰上向這個懵懂的倒黴孩子撞去。

眾人都發出一聲驚呼。

王瑤正在冰面上活動，見出現了險情。

她幾個箭步衝了過去，拉住了盛文兄妹倆。

三人堪堪在小胡樂的面前停下。

胡樂還咧著嘴嘿嘿直樂呢。

“這傻孩子，你下去幹啥！”

老胡頭都手抖腳的跑過來，拉著胡樂往外走。

小胡樂哪裡同意，咧著大嘴，指著遠處的糯米喊了起來。

“糯米姐姐，救救我。”

好嘛，還要救救他。

“爸爸，爸爸，讓胡樂跟我們一起玩吧！”

“他玩不了，沒有冰鞋。”

“哦，為啥不給他也買一雙呢？”

“他太小了，沒有這麼小的冰鞋，明年他就能玩了。”

“哦！”

“胡樂，你去外面等著，明年你就能跟我們一起玩了。”

糯米把這個掃興的訊息告訴了他。

小胡樂站在冰面上都懵逼了。

咋滴？你們都能玩，就我要等到明年，這不是欺負人嘛！

“哇哇哇~”

胡樂的哭聲料帶著委屈和不甘。

老胡頭一個勁兒的哄。

“你看，盛宇不是也沒下場麼，又不是你一個人。”

抬起朦朧的雙眼，小胡樂見盛宇老弟正在盧爺爺的懷裡掙扎。

要下場參與的意思十分明顯。

倆老頭站在冰道外面，相互做著思想工作。

“你看，人家胡樂都沒下去，你還能下去？你有胡樂大嗎？”

小盛宇眨著大眼睛，盯著邊上的胡樂哥，見這小子滿臉的不甘，心裡估計也明白了幾分。

於是腿也不蹬了，安靜的盯著在冰道裡轉圈的哥哥姐姐們。

老爸老媽都下去了。

哎呀，我也想去。

此時他又看了一眼胡樂。

胡樂正氣鼓鼓的看著他呢。

咋滴，你個小屁娃，還想跟我比啊？！

哎呀，大姐大啊，你倒是帶著我一起玩啊！

胡樂正在自哀自怨的時候，小糯米在老爸的引導下，掌握了這種平衡感。

盧昌華的雙手已經離開了女兒的身體。

“勇敢點，向前滑。對，就是這樣。”

小糯米在老爸的鼓勵下，一往無前。

這麼小的孩子，對害怕和恐懼還沒有什麼概念。

只要你鼓勵她，十層樓她都敢跳。

小糯米越滑越好，很快就把爸爸甩在了身後，媽媽卻從另一側跟了上來。

“來寶貝，媽媽在你身邊呢。”

見到老媽也在護航，小糯米更是滑的起勁兒了。

小腿一個勁兒的蹬，速度也越來越快。

很快她就追上了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等等我。”

“快上來，快上來。”

倆孩子招呼著她。

小糯米太有成就感了。

自己終於可以和哥哥姐姐一起滑了。

盧昌華來到老爸的身邊，讓老爸把兒子綁在自己的背上。

繫緊了揹帶，盧昌華滑進了冰道，帶著兒子在冰道上飛馳。

小盛宇被刺激的哈哈大笑。

對著前面的糯米就喊了起來。

“姐，姐，姐~”

小糯米回頭見是弟弟在喊她，就大笑著喊道：“哇，弟弟能喊姐姐了！”

冰道邊的胡樂拉了拉老胡頭的褲腿，向冰道裡望去。

老胡頭一臉尷尬的不知說啥。

孫子的意思很明顯。

你不是說我歲數小，不能下場麼？那盛宇算啥？

能給個合理的解釋嗎？

這時，王瑤滑了過來，在胡樂的面前一個急停。

“胡樂，讓二大娘也背你下場，咋樣？”

“啊？好呀，好呀！”

胡樂的嘴岔子都咧到後腦勺了。

“這怎麼好呢。”

老胡頭嘴裡一個勁兒的客氣。

“沒事，都是自家孩子。”

老盧也過來幫忙，把小胡樂背在王瑤的背上。

胡樂的嘴就是甜。

“二大娘，你真好，以後，我孝順你，給你養老。”

“哈哈，真的假的？”

王瑤一驚，而後就笑了起來。

“真的，很真很真的。”

“那你把你媽，你爺你奶呢？你養老不？”

“嗯，當然要養老了。”

小家夥可能都不知道養老是啥意思。

“你呀，給你爸你媽你爺你奶養老就行了，二大娘有糯米和盛宇呢！”

“哦？那就是不讓我養老了？”

小胡樂有些糾結，那樣子好像是放下了多麼重大的事一般。

“這個還得給糯米商量商量才行。”

三人一聽這話，都是一愣，咋還要跟糯米商量呢？

“糯米說，要給你們養老的，這事我說了不算，她才算數。”

好傢伙。

王瑤被逗得哈哈大笑。

這群小屁孩，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呢？！

老胡頭和老盧都樂了。

“傻小子，等你長大了才能明白，去玩吧。”

老盧摸了把胡樂的棉帽子。

王瑤腳下一蹬，迅速的滑進了冰道。

胡樂在王瑤的背後高聲大叫：“糯米，糯米，我來了，我來了！”

小糯米見媽媽揹著胡樂滑了過來，就咯咯一笑。

“胡樂，我媽背你了，你答應的事可不能忘。”

“我記得呢，就是二大娘說，不讓我養老，咋辦啊？！”

小胡樂一臉糾結的問小糯米。

“咯咯，你傻啊，長大了你再說唄。”0

“哦。”

這個傻小子好像得到了標準答桉，咧著嘴，嘿嘿直樂。

“二大娘，二大娘，快追上二大爺。”

王瑤在就被他們這些小屁孩的對話逗笑了。

盧昌華也樂不可支。

“爸，爸，滑，滑。”

感情背後的小盛宇不樂意了。

催著老爸趕緊滴！

有啥可笑的啊！

94年的元月裡，大人孩子都沉浸在了歡樂當中。

遠處的大壩上，盧媽媽和胡大娘蹣跚著走來。

“回家吃飯了！回家吃飯了。”

兩個老太太使出了最大的力氣。

熊寶哥仨聽見喊上，從雪堆裡竄出來，邊跑邊抖動毛髮，雪沫子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