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永鬥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幾次了。但是不管他如何眩暈，很快都會被冰冷的井水潑醒。

他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多少遍自己的回答，但是那些錦衣衛還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詢問。只要跟之前的回答，有一點輕微的不對勁，就要有一個范家的年輕一輩被割喉。

沒有嚴刑拷打，錦衣衛只是在範永鬥面前，一個個殺死范家的那些年輕人。

陸霄雖然不懂心理學，但是三世為人，他還是懂得一些基本的人性的。想要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就必須要傷害他最在意的東西。

範永鬥是個狠人，憑他冒著生命危險通敵叛國就知道。這個傢伙意志堅定，絕對不是輕易屈服之輩。但是他心中還是有在乎的東西。範永鬥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家族。

他費盡力氣，就是想要打造一個經久不衰的商業王朝。但是現在，這個王朝的未來，正在被陸霄一點一點的清理。

摧毀范家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不過陸霄暫時還沒有讓范家徹底滅絕的意思。他還需要藉助范家的名頭多撈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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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啊，你給范家做管家多長時間了？”

“回大人，已經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那你一定很瞭解范家的生意了？”

“回大人，范家所有的生意，小的都略知一二。”

“那你覺得，如果我需要一張臉，暫時代替一下范家，下面那些哪一個比較合適？”老孫側目看了一下陸霄，很快就明白了陸霄的意思。

“回大人。其實用不著他們。老朽在擔任范家管家已經二十年了，這張臉比範家的任何人都管用。有什麼事情，只要我出面，足夠代替範永鬥了。”

陸霄輕笑了一聲。這個老孫也不是什麼善於之輩。言下之意，老東家所有人都沒用了，趕緊弄死算了。估計也是害怕節外生枝，自己被人報復。

“那行，你先給我證明一下。這批糧草，雖然能夠滿足一時的供應。但是照著我的需要，還差的遠呢。我需要你用范家的名義，再給我弄些糧草過來。有多少要多少。”

“是大人，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嗯，還有一件事你要記住。我範家生意做的大，資金周轉略顯緩慢。所以......”

老孫心中一突，這明顯就是趁著范家覆滅的訊息還沒傳開，利用范家最後的聲望，來一波空手套白狼啊。

範家人都要死絕了，還要被這位錦衣衛的指揮使利用，實屬是殺人誅心了。只不過到時候，被誅心的人，怕是連心都沒有了。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連範家堡這一個宅院的財物都沒有清點完。由此可見，整個范家累計的財富有多麼的驚人。

就在陸霄查閱收穫的時候，丁白纓走了進來。

“怎麼樣，這些錢夠嗎？”

“差遠了。而且想要訓練出一隻完全脫產的軍隊，單單有錢是完全不夠的。我們真正需要的是物資。糧食，軍械，戰馬，還有人。”

“所以你才讓那個管家以範家的名義，去籌備糧草？我們現在有錢了，為什麼不用朝廷的名義直接去買？”

“朝廷的名義？怕是不行啊。說起來很悲哀。如果以朝廷的名義，去南方籌備糧草，大機率是弄不到多少的。江南的富商，多是朝堂諸公的氏族。

但我們籌建的軍隊，是以皇帝的名義進行的。這對朝臣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所以，越是打著朝廷的名義，我們怕是越弄不到糧食。”

“......這天下究竟是怎麼了？”丁白纓不是很理解這其中的博弈。

“怎麼了，這就是一個王朝末年的必然景象。不管是朝堂的諸公，還是現任的皇帝，他們其實度都知道問題的根源。但是有些矛盾，是必然存在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解的開。

只要朝堂諸公人人都放放棄自己的個人利益，全心全意的以國家為重。只要皇帝能夠摒棄懷疑，徹底信任朝堂上的大臣。以大明朝的底子，絕對有翻盤的機會。但是實際上呢？根本不可能。”

皇權跟臣權，地主跟農民，這是封建王朝千古不變的矛盾。而且只要還處於封建王朝時代，這兩個矛盾就是不可能解決的。除非有人花費幾代人的時間，一點一點的在這裡搞赤色......

從這裡就能夠看出，當年我黨能夠成事，實在是完美的擊中了舊時代的薄弱點，從根源上徹底的終結了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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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中，一群青壯年正在熱火朝天的搭建營寨。他們都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自己要用的。所以格外的放心。而且這裡一天是兩頓飯，其中一頓還有葷腥。這種待遇，是這些原本處於生死邊緣的流民不敢想象的。

他們中其實也有人當過兵。但是這些人現在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是當兵的應該幹的事情嗎？天天有肉吃？那可是只有將軍們的親衛有資格享受的待遇。下面的大頭兵，怎麼可能有這種待遇？

而隨著營地的逐漸成型。更為離譜的事情出現了。一天兩頓飯，變成了一天三頓。而隨之而來的，是無休無止的訓練。

陸霄一開始沒有做直接讓他們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是因為這些人都餓了太長時間，身子骨有些虛。所以，先養了一段時間之後，才正式開始訓練。

他手中有當年戚繼光的全部練兵手冊。同時陸霄還有後世各種亂七八糟的資訊作為補充。對於練兵，至少理論上是足夠了。

一支軍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紀律。嚴苛到極致的紀律，能夠培養出一種特殊的服從性。

而這種服從性，需要從生活中的所以細節開始培育。小到吃飯，喝水（沒有參過軍，但是在電視上看到過，部隊桌子上的陶瓷缸子，都是統一拜訪的），上廁所，睡覺。大到佇列，衝鋒，撤退等等命令。

陸霄沒打算培育出一隻後世我黨那種，有著崇高理想跟自我的超級軍隊。在這個時代，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流民根本就不現實。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充分的思想道德教育。

他要的是一隻理性，冷血，有著高度服從性的職業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