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人鳳糾結，其實細雨又何嘗不是在糾結呢？

就好像陸霄說的那樣，兩人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一點端倪都沒有察覺到。但是她做夢都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張人鳳。自己親手殺掉的那個人。

“我當年明明已經殺了他！我感覺到他的心跳停止了。”

“呵呵，跟你說一個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醫學知識。就算是心臟停止跳動，也不一定是徹底死亡了，還是有機會能夠救回來的。”

“......”細雨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道。

“你說，我們如果彼此坦誠了，還有可能回到從前嗎？”

“沒可能。”陸霄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殺父之仇，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就算他對你說，放下了。你能相信嗎？你自己又真的能放下嗎？細雨，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說過。並不是你放下了劍，就等於放下了過往。因為過往，會在你心中，追上你的。”

...............

夜色漸深。

兩個輕靈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通寶錢莊。

整個通寶錢莊立即亮起十幾只火把，同時張大鯨坐在轎子上。周圍擁簇者十幾個江湖‘高手’，出現在了院子裡。

“東西呢？”

“錢呢？”

張大鯨示意身邊的管家。管家立即揮揮手，幾個僕人從後面端出兩個盤子。上面堆滿了無數大額的銀票跟黃金。看數量至少高達百萬兩。

“這是一半，等我驗了貨，你們自然能夠拿到另外一半。”

崆峒雙劍對視一眼，然後扔出了手中的包裹。張大鯨激動的接過了‘羅摩遺體’。然後立即取出自己的一半遺體，將兩半拼在了一起。但是隨後張大鯨狂喜的臉色就變了。

“不對，不對，這不是真的。不對，這是假的。兩半遺體根本對不上。你們......”

然而張大鯨還沒怎麼著，崆峒雙劍已經出手了。一個照面，張大鯨面前的護衛直接被切開了喉嚨。

或許是張大鯨出價格外高的緣故，他身邊的其它護衛還是比較忠心的。同時拔出刀劍，迎上了崆峒雙劍。

但是這些所謂的江湖高手，完全不是崆峒雙劍的對手。幾個照面，就被崆峒雙劍殺了大半。眼看著張大鯨就要命喪崆峒雙劍的劍下。

黑暗中，幾枚鋼針突然出現。崆峒雙劍臉色一變，立即回身防禦。與此同時，雷斌，彩戲師，跟葉靛青三人，帶著數十名黑石的殺手，將整個大廳團團圍住了。

“全部拿下。”雷斌一聲令下，數十名黑石的殺手，直接殺向了崆峒雙劍以及張大鯨。

黑石自然是不會跟張大鯨做買賣的。轉輪王的意思很清楚，不管遺體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要。不過黑石其實也不清楚，究竟崆峒雙劍跟張大鯨誰的那一半是假的。所以，兩邊都必須拿下。

不過崆峒雙劍這種老江湖，經驗功夫都超乎了眾人的想象。尤其是兩人練手，劍法迅捷凌厲，竟然在數十名黑石殺手中，殺出了一個缺口。

不過雷斌彩戲師葉靛青三人可不會看著。三人立即上前，攔住了崆峒雙劍。

崆峒雙劍兩人身在半空，眼見已經無路可走。此時，直接雙劍中的女子，突然臉色一狠。身體在空中一個側翻，竟然踩在了自己丈夫的身上。

兩人身在半空，她這一踩之下，她的丈夫直接摔倒了地面。而她則是借力凌空虛度，再次騰飛幾丈高，竟是直接飛出了包圍圈。

眾人被這一幕驚了一瞬。誰都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之狠。在那一瞬間，竟然能夠做出這種損人利己的應變。關鍵是那男子既是她的師傅，又是她的丈夫。但是在這一刻，她卻沒有展現出絲毫的猶豫。

一念之間，女子已經飛出了院子。連繩輕功最高，起身就要追過去。但是這時，地上的男子竟然站起身來，一來悲痛的攔住了彩戲師連繩。

另一邊，張大鯨的護衛已經死傷殆盡。他自己並不懂武功，直接被幾個黑石殺手逼到了角落。但是這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間出現。

“又是你！”

雷斌等人一眼就認出，對方正是昨晚險些殺了肥油陳的那個人。

只是他們當時正在圍攻崆峒雙劍中的男子。距離張大鯨的位置有些遠。所以，慢了一步。竟然被黑衣人將張大鯨救走。

幾個人當場暴怒，知道黑衣人帶著張大鯨跑不快，就要追上去。但是這時候，那只熟悉的箭失再次出現了。這一次，目標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而是地上的兩半羅摩遺體。

雷斌等人當場就慌了。人跑了不要緊，反正是羅摩遺體已經到手了。但是要是到手的羅摩遺體被毀了。那可是真的要了老命了。轉輪王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三個的。

三人一時猶豫間，雖然擋住了箭失，但是追擊的最佳時機已經過了。這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知道有多少。黑衣人本身也是一個頂尖高手。隨便找個地方一躲，他們一晚上也不一定能夠找的到啊。

三人聯手殺了斷後的崆峒雙劍中的男子之後。決定直接回去交差。

與此同時，逃走的女劍客一路狂奔上千米之後，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細雨手握碧水劍，站在了女劍客的面前。

“你們本是師徒，他為了娶你，頂住了整個江湖的罵名。你就是這樣回饋他的？”

“罵名，他不過是看中了我年輕漂亮而已。大家各取所需，他要我的人，我要崆峒劍法的真傳。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兩不相欠而已。他沒出來，是他自己沒腦子。

聽著，我不管你是誰，把路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細雨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碧水劍。

“我曾經對一個人發誓，不再殺人。但是今晚，我怕是要破誓了。”

她話還沒說完，女劍客已經搶先出手。細雨後退一步，碧水劍後發先至。女劍客回手格擋。但是兩劍交鋒的一剎那，她臉色一變，身形急退。但是已經太遲了。

細雨的碧水劍，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繞著她的長劍扭曲向上，竟然在她格擋之後，仍舊刺中了她的手臂。

“碧水劍，你是殺手細雨？”

“我叫曾靜。”細雨冷漠的回應。然後再次出劍。

崆峒雙劍很厲害，但是他們最厲害的地方，在於雙劍合並。女劍客單打獨鬥，就差的遠了。如果是換成她的丈夫，或許還能跟細雨打個平手。但是她自己的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幾招之後，她就遍體鱗傷。碧水劍劍如其名。一經出手，如同細雨抽絲，女劍客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她渾身浴血，幾乎連劍都抬不起來了。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究竟為什麼一定要跟我過不去！”

“為什麼？我今晚來這裡，原本是為了救一個人。但是看到了你，我感覺我最好還是殺一個人。”

另一邊，張人鳳帶著張大鯨在京城的小巷中狂奔。直到確定避開黑石的追殺之後，才放下了張大鯨。

“張大鯨多謝大俠救命之恩。不知大俠可否告知姓名，也好讓張某人回報一下。”

然而張人鳳直接拔劍指住了張大鯨的喉嚨。但是想了一下，他又放下了劍。

“羅摩遺體這種東西，你也敢碰。它會讓你家破人亡的。”張人鳳怒氣衝衝的對著張大鯨一陣狂噴。

“是是是，我現在知道，那東西就是個禍害，丟了更好。”張大鯨連忙附和一下，他感覺到了自己這位恩公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

張人鳳情緒當然不對勁，他今晚出現在那裡，本來是打算下殺手，重創黑石的。但是思來想去，心中的仁義慫恿，最終還是選擇了救人。

“你在京城可有別的住處，我送你過去。”

糾結了一會的張人鳳，最終還是決定先把張大鯨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這時候，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張人鳳！”

張人鳳渾身一顫，右手拔劍，顫抖的指向了黑暗中。他隱姓埋名這麼久，想不到此時竟然被人叫破了身份。

黑暗中傳出一陣急促空氣摩擦聲。彷彿有某個東西在急速的旋轉。

“轉輪王！”張人鳳終於意識到來的人是誰了。

昏暗的小巷中，轉輪王的身影緩緩的走出。那種急促的空氣摩擦聲，正是他的轉輪劍上的機關旋轉發出的聲音。

“昨晚我看到你刻意隱瞞身份的時候，就開始好奇你究竟是誰。你從雖然從頭到尾以劍做刀。但是身法習慣卻是不會變的。

我當時就感覺你的身影有些熟悉。回去之後細細思索，還真讓我想到了你。我黑石殺人無數，滅門無數，從來沒有留下過活口。你居然能從滅門之變中活下來，也算是一樁奇事啊！”

張人鳳別叫穿了身份，直接摘掉了臉上的圍巾。

“轉輪王，你殺我全家，今天我要你償命。”

張人鳳暴怒之下，直接衝了上去。他武功雖然不差，但是江湖經驗照著轉輪王這種存在，差的實在不是一星半點。

轉輪王只用區區幾句話，直接就亂了他的心神。他出招雖然迅捷暴戾，但是卻已經在暴怒之下，缺少了章法。所以，一經交手，直接就被徹底的壓制。

轉輪王經驗何其豐富，一旦佔據上風，就沒打算給張人鳳任何機會。轉輪劍一陣快攻，就要殺死張人鳳。

而這時候，背後一陣疾風襲來，轉輪王臉色不變，身體輕輕側開。避開了細雨從背後的一劍。

碧水劍急速彎曲，纏繞上了轉輪王的喉嚨，就要靠軟劍的特性，直接切開對方的喉嚨。但是轉輪王卻好像提前預知這一招一樣。

左手的劍鞘抬起，竟然精準的將細雨的碧水劍收進了劍鞘中，護住了自己的喉嚨。同時左手突然發力扭動。細雨一個不慎，竟然在一招之內，直接被他奪走了碧水劍。

“你這一身功夫都是我教的。用我教的功夫，偷襲我，你還差了點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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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輪王幾個呼吸間，以一人之力直接壓服了細雨這對夫妻。語氣中也是略微有些得意。其實論道真本事，這兩人每一個都至少能跟他過上五十招以上。甚至張人鳳功夫，跟他應該是相差無幾的。

但是無奈這兩人一個被他用言語亂了心神，一個修煉的功夫，本就是他教的。他早就熟知細雨的招數，甚至還刻意留下了四個破綻。所以，才能夠一招制服細雨。

而此時雷斌等人帶著大部隊也趕到了。數十名黑市殺手，加上雷斌三個高手，經細雨夫婦還有張大鯨團團圍住。

轉輪王見大局已定，話不由自主的就多了起來。

“細雨，你現在這張臉，照著以前可是差的遠了。”

“我厭惡以前的一切，包括那張臉。”

“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厭惡我。但是你總不能厭惡你的丈夫吧。對了，他知道你是誰嗎？你又知道他是誰嗎？你們兩個是真的互相不知道？還是一個知道，另一個不知道？又或者是，你們兩個其實都知道，但是一直都在自己騙自己？”

轉輪王這廝的洞察力，心理掌控能力，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跟細雨夫妻見面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能精準的擊中這對夫妻心中最不敢揭開的傷疤。

細雨聽了他的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擋在張人鳳面前，不敢回頭看他。

“轉輪王，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今晚你得到的兩半羅摩遺體，有一半是假的。相信也知道，另一半真的，在我的手中。我可以把羅摩遺體給你，你放過我們兩個。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瓜葛。”

“哈哈哈哈。細雨啊細雨，你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想必當初你帶走羅摩遺體，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幕吧？不錯不錯，我那個只會殺人的小徒弟，也算是動了一回腦子。

不過你還是沒有看清眼前的局勢啊？你真以為你能跟我談條件？我早就說過，背叛黑石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條件應該這麼來談。

我現在就抓住你的丈夫，然後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砍下來。砍倒你願意把羅摩遺體給我為止。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