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夜的寂靜，被一陣悶雷敲響。
閃電劃破長空，讓黑的夜更顯猙獰。
豆點大的雨水如瓢潑般從天而降，沖洗著戰爭後的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曹操在經過醫倌針炙並服下湯藥後睡了近兩個時辰。
麾下一眾文武官員為了讓曹操得到更好的休息，在荀攸、程昱的安排下各自散去。
只有荀攸、程昱、夏侯和從城外返回城中彙報戰況的曹仁四人在議事廳緊張地討論著敵我雙方的戰鬥損失及軍力對比。
許褚在曹操的寢宮門口守著。
“來人！”曹操噩夢加身，不由得從夢中驚醒。
“主公，末將在此！有何吩咐？”許褚聽到曹操本來呼喚，快速地推門而入。
“仲康，城外戰事如何了？”曹操有點睡懵了。
“主公，你睡下已下令收兵了，今日戰事已了！”許褚回道。
曹操回了回神：“哦，我睡了多久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許褚：“回主公，你回來服藥後已經睡了快兩個時辰了。此時已到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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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已經十點多。
“哦？這麼晚了嗎？荀攸他們都去睡了嗎？”曹操確實做噩夢了，此時很希望找人說說。
許褚：“還沒呢，荀先生、程先生還有夏侯將軍、曹仁將還在前廳候著，在等著主公醒來呢。”
曹操舒了一口氣，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呢？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還有那些忠實的支持者站在自己的背後，自己有什麼理由倒下呢？
“去把他們都叫過來吧！”
“喏！”
不多時，四人便隨許褚來到曹操的床前。
曹操沒有下床，只是在下人的服侍下坐起，靠在了床頭。頭上包了一圈厚厚的頭巾。
“主公，你醒了？”
“主公，好些了嗎？”
“主公……”
眾人獻上自己的關心與問候。
“好多了！你們怎麼還沒休息？子孝，你回來幹嘛？不好好呆在軍營主持大局？”嘴上在責備，其實曹操心裡還是挺受用的。
“大家都擔心主公，本來都在門外候著等主公醒來。但是大戰時期，我怕主公生病之事影響士氣，便讓大家都回去休息了。”荀攸答道。
“嗯，理應如此！”曹操也不想自己一病大家夥兒都忘了正事。
“主公，屬下無能！”曹仁低下了頭顱。
“唉！”曹操摸著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能怪曹仁無能嗎？
雖然損失頗大，但好歹正面擋住了劉漢大軍不是？夏侯的突襲不是一樣敗了嗎？還有史渙襲營！明明是計劃好的，可是這人和一萬多名將士一去不返，猶如泥牛入海。
襲營？！
“不好！”曹操猛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加上剛才夢中所見，城外血流成河，曹操突然意識到劉琦這麼老實地退兵，恐怕沒那麼簡單。
“主公，怎麼了？”荀攸以為曹操又不舒服了。
“子孝，你速回軍營，組織大軍連夜撤城內！恐怕，劉琦會襲營！”曹操立即吩咐曹仁，也算是同時回答了其他人的疑惑。
“襲營？不能吧！外面這麼大的雨，還有今日之戰劉軍也算是全面被牽制，他哪裡還有生力軍可用？”夏侯根本不信，反正換著是他，他根本不會幹這事兒。
“嗯？”曹操的決定不容質疑：“你，馬上去城樓組織兵士，接應大軍入城！”
“喏！”正事面前，夏侯也不敢違悖曹操。
看到曹操如此絕決，荀攸程昱對視一眼，沒有出言相勸。
因為他們四人本就商議著要建議曹操把城外的駐軍拉回城裡。
一戰場鬥，充分地展現了曹劉雙方的真實差距。
野戰，劉漢無敵！
哪怕曹軍佔有絕對的人數優勢！
其實劉琦合兵一處，正面的曹軍根本就沒有人數優勢。若不是東門的部隊援助及時，恐怕曹仁很難扛到劉軍退兵。
所以四人已經在曹操昏睡的時間裡達成共識：只有退兵入城，方可與劉琦一戰！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向曹操提議罷了。
曹操突然的驚醒，突然的命令也不過是將他們的想法提前了一些罷了。
想法是一致的，甚至更為急迫。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當機立斷是主公的魄力。
作為追隨者，只要堅定不移地執行主公的號令便可。
雨，依然在下，甚至沒有變得小一些。
夜，依舊漆黑，只有那偶爾劃過的閃電，會短暫地劃破長空。
“駕！駕……”
幾匹快馬在雨夜的長街上急馳，已顧不上雨水的滂沱和夜的深遂。
那是身負曹操急令的曹仁、夏侯及他們的親衛。一個趕往城外，一個趕向城樓。
城外還沒有動靜！
如果主公的判斷是正確的，至少現在還來得及！
就算來不及撤回城內，至少還來得及叫醒將士，加強防備。
黑暗中，曹營南面的樹林裡已有許多身影在晃動，並慢慢地在向曹營靠近。
大雨掩蓋了一切聲音，黑夜遮位了所有身影。
“孟起，我看差不多了吧，可以衝了！你看曹營連一點火光都沒有！”典韋對馬超說道。
有火光才有鬼了，這麼大的雨。這時候是已經有了火油，但是畢竟還沒普遍到隨處可見。
“再等等吧，離子時還早著呢，雖然敵營沒有火光，但估計還沒睡熟呢。”怎麼說，馬超也是上將之才，思考能力比起典韋來說還是強一些的。
“不對，城樓方向有動靜！”馬超有火光在城樓亮起，城門正在開啟，從城門洞裡露出的光亮射出。
在這漆黑的夜裡，哪怕是一絲光亮都會顯得那麼刺眼。
“傳令前軍，挑開拒馬，全軍上馬，立刻衝鋒！”發現不對，馬超立刻下令道。
“這……你不剛還說要等等？”典韋沒看懂。
“有人出城，恐生變化！來不及解釋了，打完再說！”馬超也從馬脖子下面繞到旁邊，翻身上馬。
“衝！”低喝一聲，策馬衝向曹營。
“轟隆……”
一聲低沉的轟雷掩蓋了六千匹駿馬奔騰的聲音。
早已埋伏在曹軍防禦工整前的劉漢勇士快速地抬開了拒馬，劈開了柵欄，為大軍撕開了一條衝鋒的道路。
“是誰？”哨樓上抱著長槍靠在立柱上打盹的曹軍衛兵發現了響動。
可是昏暗的哨樓上的燈光下，什麼都看不見。
燈下黑！
哨兵不得不將頭探出哨樓，往外張望。
“嗖！”
他看不見下面，但下面的劉軍士兵卻能看到他。
只一箭，便奪走了哨兵的性命，甚至來不及發出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