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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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戰臺。

顧名思義,江湖人士比鬥或是打生死擂臺之地。

鬥戰臺原名叫了事臺,是由青國朝廷出錢修建,一城一臺,根據城池的規模和重要程度,有大有小。

天華星上武風濃郁,習武之人多如牛毛,但更多的卻是普通人,當初,朝廷修建了事臺的本意是讓處於城內的江湖人士解決私人恩怨,或是討教切磋,以免損毀常人財產或者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那時候,青國成立之初,對百姓尚未有輕賤之風,武者高高在上的地位,的確讓人羨慕,但高人一等卻不是能逃脫律法制裁的緣由。

即便是現在,律法依舊震懾著絕大多數江湖人士,拋開武道大宗不提,地方較強的武道勢力與本地官府存在著一定的齷齪,尋常江湖人士並不敢在一些地方造次。

幾十年前,捕風司在青皇的授意下推出九竅武鬥榜,各地郡守隨之讓衙門列舉出新秀榜,了事臺也隨之變成了鬥戰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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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士依舊可以在鬥戰臺解決江湖恩怨,但往往登上鬥戰臺的絕大多數人,皆是上榜的年輕俊傑和挑戰者。

鐵鹽城的鬥戰臺位置在城南較為寬闊的地方,離衙門不到一裡。

它的鬥戰臺由從深山開採的堅硬奇石所鑄,完全能承受九竅境高手的璀璨,擂臺呈圓形,高半丈,半徑六丈,南北兩側插著一面旌旗。

旌旗上寫著鬥戰臺三字,在這三字下方還有兩行小字:生死自負,墜擂者敗。

今日,剛剛有人在鬥戰臺上挑戰鐵鹽城排名第四的王家大少王禹瀾,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圍觀的江湖武者還未曾散去。

鬥戰臺的左側有一座酒樓屹立,二樓有著鐵鹽城的一些名宿高手,其中大部分都是王家的人。

站在橫欄前一名四十歲許的短鬚朱袍男子笑道:“禹瀾,不錯,你的裂地拳已有你父親七分火候,相信再過兩年,你就有登上武鬥榜的資格了。”

被他誇讚的王禹瀾剛走上樓,他不過二十出頭,年輕氣盛,聞言毫不謙虛道:“任伯伯,我要的不是資格,兩年後,我必登上九竅武鬥榜!”

“禹瀾,不得無禮!”朱袍男子身邊的半百老者呵斥道,他是王禹瀾的長輩王仲琮,“任兄,年輕人難免志得意滿,讓你見笑了。”

“年輕人嘛,哪有不氣盛的,我等不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朱袍男子擺了擺手。

王仲琮正待再說幾句客套話的時候,鬥戰臺旁的江湖人士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快看啊,是‘追風劍’馬明澤。”

“咦,那個年輕人是誰,看起來比馬明澤還要小上幾歲,居然敢挑戰他?”

樓上名宿聽到動靜紛紛望了過去。

只見本是空曠的鬥戰臺突然多了兩個人。

兩個持劍的年輕人。

南邊的是身穿白衣,儀態從容,雙眼有著強烈自信的馬銘澤。

北邊站著的自然是韓靖,他穿著一身青衫,膚色雖然白皙,但臉上稜角分明,看起來滿是瀟灑之意,卻又不失陽剛之氣。

“此子可有人識得?”朱袍男子任泰盛出聲詢問。

二樓上的名宿紛紛搖頭,鬥戰臺附近的圍觀群眾議論紛紛,都想知道韓靖是誰。

“嘿,這小子好像不是我鐵鹽城的人,莫非是其他城來踢場子的?”有人猜測道。

“踢場子也得榜上有名,他完全是一個陌生面孔。”

“也對,莫非是剛出現的少年高手?”

“不錯!”一道清亮的聲音壓過在場之人的議論聲,“方才在醉得意酒樓,此人劍未出鞘,身形未動,單手一招打掉馬家二少的劍,你們以為是他挑戰追風劍?錯了錯了!是追風劍挑戰的他!”

臺下的嘈雜之聲為之一滯,眾人把目光轉向話音傳來的方向。

人群之外,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輕笑走來,他賣相不俗,清澈的眼神裡隱含幾分跳脫,腰間挎著一把長刀,不緊不慢的朝著人群走來,正是慢韓靖和馬明澤一步的蘇陌晨。

在他身後不遠處,馬明成的三叔馬隆興帶著馬家的侍從面無表情的走向此處,對於蘇陌晨的話語,並未出聲反駁。

“有點意思,敢挫馬小二的面子,應該有些本事的,仲琮兄以為如何?”酒樓上的任泰盛輕輕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鐵鹽城三大家族向來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任家和馬家,為爭奪重要資源,時有紛爭,都恨不得對方能夠倒下。

“這個嘛,不好說,馬小二未至九竅境,終是遜了一籌。”王仲琮拈著鬍鬚道,“馬明澤是貨真價實的開了三竅丹田,那位少年既然敢登上鬥戰臺,也不會差到哪去,待會打起來了就知道。”

“這位兄臺,看來你是識得那位公子了?”人群中有人向蘇陌晨詢問道。

“然也。”蘇陌晨搖頭晃腦的道,“他剛下山不久,姓韓名靖,為人豪爽愛酒,一手劍法登堂入室,料敵先機,鬼神莫測,當真是酒劍風流,俊傑少年。”

站在臺上的韓靖聽到蘇陌晨的吹噓,眼神略微晃動,羞恥感與滿足感並存。

快,多說幾句,指不定我就不會尷尬……

馬明澤察覺到韓靖片刻間的情緒波動,右手在剎那之間摸在了劍柄之上,“嗆”,長劍出鞘一尺,一股筆直鋒銳之氣充塞開來,就好像是一條斑斕勐虎從山間一躍而出,死死盯住了韓靖。

臺下的議論聲再次為之一滯,這次是為馬明澤拔劍的氣勢所驚。

到了九竅丹田境,功力深厚的程度、招式機變、乃至壓箱底的殺招固然是決定比鬥勝負的關鍵,但更為關鍵的是能不能佔得先機。

所謂先機,精神、氣勢、心靈缺一不可。

精神若不夠圓融有了破綻,那麼氣勢必然受挫,容易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對方壓制心靈,埋下失敗的種子。

同時,氣勢和心靈也要足夠強大,氣勢、心靈越強,給對方的壓力越重,越能佔得先機。

相比起來,往往詭秘邪惡的功法更容易勾動人的情緒,從而搶到先機。

當然,也有例外的奇功異法,以負面情緒、心靈漏洞為養料,負面情緒越強,心靈漏洞越大,他的戰力反倒成倍的增長,不過,任何事物的利弊是相對的,這種奇功異法的隱患遠比想象的要大。

果然是個高手!

韓靖眼中閃過興奮之意,拋開活絡的心思,精氣神在剎那間集中在馬明澤身上。

他周身真氣股蕩,煌煌如火,綿綿如織,氣勢節節拔高,一下子便驅散了鋒銳之氣的鎖定。

馬明澤目中神光微微晃動,顯然是對韓靖片刻間擺脫精神壓制有所驚訝,但他拔劍的動作未有絲毫停頓。

劍光閃動,如狂風嘶吼,他一出手便是狂風驟雨般的襲擊。

馬明澤腳下步伐幾如殘影,手中長劍抖動,一道道幽藍劍氣迅速擴散,在眨眼間形成遮天蔽日的劍網,層層疊疊,直壓韓靖而來!

韓靖兀自巋然不動,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劍光,寧靜的猶如一座完全靜寂的火山。

他在觀察,他在等待。

他觀察的是這狂風驟雨一劍的破綻,他等待的是最佳的出手時機。

獨孤九劍旨在料敵機先,而太極拳則是以靜制動,後發制人,兩種截然相悖的道理何嘗不是一種天然的陰陽魚圖。

在笑傲世界閉關的半年,韓靖把兩種武學精義結合,這是第一次使用出來。

心念電轉間。

韓靖動了,長劍刺出,他的動作極其細微,看起來像是微不足道的刺了幾下,但偏偏這幾下動作快到少有人能看清。

“叮叮叮叮……”

數十次的碰撞響成一聲,狂風驟雨在剎那間立時消散,馬明澤的所有攻勢全然落空!

“好劍法!”

二樓不少名宿雙眼一亮,喃喃出聲。

王禹瀾靠近窗邊,原本鬆開的左手緊握成拳,短短的兩劍交鋒,讓他把方才得勝的驕傲化為凝重,這兩人的劍法已經不能用初得火候來形容了,方才的任何一劍,都能穩壓他的拳法!

叮叮叮叮!

雙劍不斷碰撞、交擊,一青一白的影子在鬥戰臺上戰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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