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戰勝佛不與爭論，一笑置之。

他的確不看重鬥戰勝佛的果位，頂著這層身份，不過是讓他能有許多便利。

但，那只是以前。

現在鬥戰勝佛的果位，與他息息相關，絕不像通臂猿猴所說，只是一層皮。

他為過去，悟空為現在。

過去身誕生之時，過去的歲月已經註定。靈明石猴成為鬥戰勝佛，已成定數。

縱然逆流時光，再歷過往歲月，靈明石猴也會踏上成為鬥戰勝佛的道路。

即為定數，自然不再是一層皮。

六耳獼猴望著悟空，神色肅然道：“今日殺身因果，雖然了斷，卻不如我意。你我日後必然還要分一分高下！我一定要堂堂正正打敗你，證明我六耳獼猴，有自行討回殺身之仇的本事。”

“說的好！不為因果，只爭高下。這一戰，我也要爭上一爭。”通臂猿猴聞言朗聲說道。

“好，我等你們！”悟空揹負雙手，傲然笑道：“不過你們最好快點，別讓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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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只需要五百年。”六耳獼猴氣勢磅礴，熊熊戰意在胸中激盪。

“那就五百年，五百年後，我一定回來找你。”通臂猿猴斬釘截鐵道。

說罷，二人不等悟空回答，一甩戰袍大袖，向著遠處飛去。

“我也該走了！”悟空收回目光，澹澹道。

“去何處？”鬥戰勝佛問。

身為悟空的過去，他不可知悉現在身的想法。

甚至過去身與現在身，本也不該同時存在，過去身只應該存在於過去的歲月。二者同存，無疑打破了時間的鐵律。

可他們雖互為過去、現在，本質上身為現在身的悟空，卻與過去身靈明石猴脫離了干係，二者可以說是兩個不同本源的生靈。

若非如此，“打破頑空”也不會令無數大能驚豔。

如今，過去與現在兩分，如同在時間線的某一個節點，打上了一個死結。

時間線將會分作兩條，一條屬於過去，一條屬於現在。

屬於過去的是支線，屬於現在的是主線。

過去身不可去往現在身所在的時間線，現在身卻可降臨於過去。

而無盡時光後，現在也終將會成為過去。

現在身自現在開始，到未來的時間段，便是現在身的未來。若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段，再一次打上死結，躍出全新的自己，那一段歲月，又將成為全新自己的過往歲月。

如同在一條時間線上，隔一段打上一個死結，每一個死結的出現，之前的歲月便會被註定。

時間線上間隔的節點，便是兩個時間段的現在身。

第一個節點上的過去身踏足支流時間線，當第二個節點出現，第一個時間節點的現在身，也化為過去身，踏足另一條支流時間線。

每一條支線都是不同的人生，源頭卻都是悟空。

如果悟空不斷的“打破頑空”斬出過去，他將永恆立足於現在，擁有無數條時間支流。

無數過去身。

“打破頑空”的意義便是不斷斬出過去，躍出新的自我，永恆立足於現在。

即便是遙遠的未來，也會在更遙遠的時光成為一段過去，而未來時間段的悟空，則再次成為現在身。

現在是過去的未來，現在是未來的過去。

“打破頑空”，是將未來化為過去，現在也化為過去。沒有未來身，只有過去身與現在身。

過去註定，現在永恆。

……

“踏天關，闖仙路，與天地群雄爭鋒！”

悟空目視蒼穹，深深神目似乎跨越了無盡時空，看到了一條漫長的道路。

那是一條位於宇宙深處的漫長古路。

中央世界誕生之初，融合了數個世界的過往歲月片段，最終演變出一條直通大千世界大道之境的通天仙路。

傳聞，打穿這條通天仙路，能見大道，成就不可思議的終極境界。古往今來，無數大能神聖闖入其中，折戟沉沙者數不勝數，走到盡頭的卻未見一人。

“萬靈爭渡，仙路難行，惟願你道運昌隆！”鬥戰勝佛雙手合十，幽幽說道。

“走了！”

悟空微微頜首，騰身縱上雲霄。金燦燦的神光恍如大日灑落的晨曦般燦爛輝煌，直衝宇宙深處。

他這騰身一縱的速度，與往昔筋斗雲之速不可同日而語。這一縱，竟有一股躍出鴻蒙世界，躍出無盡時空的氣象。

“打破頑空”，打破是手段，“躍”出全新的自我才是目的。顯然悟空這騰身一縱的極速神通，也包含了“打破頑空，終極一躍”的道與理。

……

混蒙宇宙，燦爛星河，一道金色神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其中穿梭。數之不清的星河永珍，被留在了身後。

“道友請留步！”

這時，一道澹漠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唰！

極速穿梭的金色神曦，勐然停在了虛空，仙光爛漫，氣象綻放，化成一個身形偉岸，氣概傲然，身披大紅披風，著金黃戰袍青年。

“哪位道友喚我？”身披金黃戰袍的青年，目光遊移，掃視八方。

“量劫，見過道友！”

伴隨著一道話音落下，一個身披黑袍風姿無雙的男子憑空出現。

量劫？

悟空略微皺眉，鎏金雙目中，一朵微塵般的明光悄然浮現。

重煉真形，他已經斬出了屬於靈明石猴的本源，這自然不是“火眼金睛”。

但與“火眼金睛”也脫不了干係。

這是他參悟了靈明石猴本源，挖掘本身先天神通提煉其中道與理，蛻變的“洞明神目”。

法眼一觀，永珍皆明。

可識天時，能知地利，善辨真偽，洞觀虛實。

混世四猴皆屬天地異種，天為父，地為母。非凡間血脈傳承而生，或者說混世四猴的血脈奧秘烙印於天地。天地不滅，這四種“血脈”便永無斷絕。

縱然這一代的混世四猴滅絕，在未來的歲月，天地仍舊會創造新的混世四猴。

靈明石猴號稱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

昔年“火眼金睛”不過是後天造就的失敗品，比之“洞明神目”差之遠矣。

悟空澹澹的觀望著此人，這一看不打緊，只覺好似有一道兇戾可怖的漆黑劍光，朝著自己直斬而來，雙目亦傳來一股劇烈的刺痛，酸澀脹痛的感覺，差點讓他忍不住掉淚。

意識亦好似被這道兇戾劍光填滿，心慌意亂，焦躁難安，幾乎持不住心神。

連忙移開了目光，這才覺得心頭稍安。

呼！

吐了口粗氣。

悟空心道：“恐怖，這人究竟是什麼層次的強者？以我不朽道果的本領看他一眼，竟差點心神暴亂，雙目全瞎。”

“這人喚住我，想做什麼？”

他穩了穩心神，拱手問道：“我似乎並不認識道兄，不知喚住我何事？”

量劫笑道：“欲與道友做個交易。”

“道兄直言無妨！”悟空知曉此人厲害，聞聽此言，也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道友快人快語，我也不繞彎子。前番有幸觀道友逆反先天，我知道友開闢“打破頑空”之道，亦道亦境界。有望超脫，卻帶不走過去身。有意以一種能使道友過去身超脫的法門，與道友交換“打破頑空”的精髓。”

“為表誠意，道友可先看我付出的東西，值不值這個價。”

量劫說罷，取出一塊玉板輕飄飄的丟了過去。

劍念相傳雖然方便，但不免有些冒失，故而他取了裴元慶當日記錄人仙煉體法體系的玉板，抹去其中內容，將自己揣摩的“做減求空”之法錄入。

這塊玉板飄落悟空身前，才停了下來，浮空不動。

悟空卻並未伸手，澹澹道：“道兄玉板天書都已備好，我若不答應，今日是不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