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鑲嵌著粗糙石塊的橢圓銅鏡浮在陳舟舟的身邊，一絲斷裂的痕跡都看不出來，鏡面靈氣充盈如同一座湖泊，粼粼波光。

陳舟舟似乎和觀天鏡很熟，神似相識了千百年的老友，“哈嘍，小觀子，給你的那一劍抱歉了，接下來還需要你幫忙吶，別吝嗇。”

言罷，小屁孩拍拍觀天鏡，身形飄然近到霧團凝成的老者背後，低聲喝道：“讓一讓！”

那霧團老者正沉浸在對姜白妻子的幻想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孩童稚嫩的聲音，想都沒想，匯聚一道靈氣朝後拋去。

陳小漁看到那道靈氣朝著陳舟舟砸過來，心頭一驚，想要呼喊小心。

可當他的嗓子發出聲音時，耳邊聽到的卻是電流，呲啦呲啦，混亂刺耳，下一秒卻又安靜得可怕，彷佛站在太古洪流之中，與世相隔。

倏忽間，觀天鏡擋在了陳小漁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巨大，通天徹地。

透過鏡子，眼前是一模一樣的姜家宅院，姜白、林小芽、霧團老者，以及一道清瘦的身影隻手湮滅了暴虐的靈氣，身影的神情冷漠，似乎在說：“就這？”

“舟舟！”陳小漁咬著牙，看清了那道身影正是陳舟舟！

陳舟舟微微一笑，那只似乎僅僅需要微微抬起就能覆滅山河的手心凝出一柄鋒利的長劍，隨心劃出一道劍氣。劍氣平地而起斬向霧團形成的老者，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應，被劍氣撕碎。他發出不甘的嚎叫，驚悚刺耳，但終歸沉寂……

地面上，只剩下原先摔碎的瓷壇粉片，混合著沙塵，風一吹就散。

“這也太弱了，我才出了一劍。”陳舟舟甩甩手，長劍消散。

陳小漁微笑地看著鏡子裡的小屁孩，正要為他們的勝利慶祝，可下一秒卻是一臉的驚詫。

目瞪口呆的少年眼看著小屁孩迅速地長大，又快速地老去，最終變成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老者面色和藹，走到姜白的面前。

驚恐中的姜白雙手撐開將林小芽護在身後，凡人初境的微薄靈氣與他那張猙獰的臉大相徑庭，彷佛不是要靠著自身稀薄的靈氣去負隅頑抗，而是要對傷害他或者她的人進行任何能做到的復仇。

哪怕就是張開嘴，也要撕咬下對方一塊肉來。

“沒事了，那老妖怪死了。”老者模樣的陳舟舟緩緩說道。

他伸出手，除了和藹的臉上褶皺明顯外，那只剛剛還握劍斬敵的手也瘦老得像皮包骨頭。

姜白不敢放鬆警惕，可老者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一笑，慈眉善目。

“是你救了我們？”姜白聲音微顫。

陳舟舟點點頭，張開手掌，一卷竹簡浮現，身影隨之化作塵煙消散。

那竹簡掉在地上，自然散落開來，露出“濟民醫術”四個字。

姜白急忙彎身撿起，拍拍竹簡上的灰塵，凝望著空空如也的庭院，神情恍忽，似乎還沒從驚懼中走出來。

“芽芽，那是神明嗎？”

“或許……”林小芽抱住姜白。

看著相擁的兩人，陳小漁總算有點欣慰，他扭過頭瞥了眼老者模樣身形消散後出現在右手邊的小屁孩，笑眯眯道：“舟舟，為什麼這你不給我算第七個任務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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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太貪了。”陳舟舟撇撇嘴，神情驟然變色。上一秒還像個弟弟一樣的奶狗小少年，現在卻變得嚴肅認真了起來，根本不像十一二歲該有的樣子。

他抬起手，掌心再次凝聚天地間遊走的靈氣，朝著通天徹地的觀天鏡說道：“小觀子，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觀天鏡轟然消散，化作粉末煙塵。

無數的煙塵在天地間灑落，朦朧中走出一位身材嬌小可愛的女孩，女孩的臉上帶著不悅，卻因為年齡太小的緣故看起來倒像是在撒嬌。

這是陳小漁第二次見到這樣天真無邪的女孩，恍忽間他又想起柳暮暮，莫名的失落感襲來，自然地低頭望了一眼脖子上掛著的空間指環，指環裡魚人宮印記晶體正發著微弱的星火，而那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魚人淚就躺在印記晶體的旁邊。

“小觀子！”

忽然，不合時宜的一聲招呼，聽起來很開心。

陳舟舟張開懷抱朝著小女孩跑去。

女孩擺出嫌棄的神情，但還是被小屁孩強行擁入懷抱。

“小觀子，好久不見！”陳舟舟喜上眉梢。

“是咧，好久不見。”女孩都著嘴，“而且鏡鏡，不比小觀子好聽嗎？”

陳舟舟鬆開懷抱，扯扯嘴角，再次嚴肅起來，說道：“當初追你，你都不同意，你要是同意了，咱們神仙卷侶，我肯定叫你鏡妹妹，你就叫我舟哥哥。”

“呵，呵呵，呵呵呵！”女孩直來直往，“這麼多年我還是習慣做單身狗。”

陳舟舟聞言一驚：“單身狗那不是說我們這種直男的嗎？，你們女孩子應該叫狗不理。”

兩人他一言她一語，有來有回，不分上下。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兩個穿著古風的十一二歲小孩這樣成熟但不穩重的對話，陳小漁忽然感覺自己和網路分離太久了，都忘了那個時代的十一二歲孩子確實比他們這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懂得多。

“給你介紹一下，小觀子，觀天鏡的次神靈意識。”

終於，敘舊的拌嘴結束，陳舟舟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到陳小漁的面前，微微鞠躬，鄭重介紹，像一名久負盛名的紳士。

陳小漁會意點頭，剛想說小觀子小妹妹好，可腦海裡頓時閃過女孩稱謂的字尾。

觀天鏡次神明意識，八個字，不多不少，讓人油生敬意，只覺得舉頭三尺有神明。

“陳小漁，我知道你。”沒等陳小漁想好措辭，小女孩伸出手說道。

“你知道我？”陳小漁有些懵，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原來在次神明的圈子裡也很出名。

小女孩很認真地點頭道：“是的，你是從十萬年前穿越來的嘛，我記得你好像還是個寫網文小說的。”

“昂，那我撲街這事你也知道嗎？”陳小漁有些緊張。

“本來不知道的，但是你說了之後，我就知道了。”

小女孩想了想，有些為難地都囔道：“既然是撲街，那你一定很窮，這麼窮的話應該是沒錢找神匠幫忙修復觀天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