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山死了,死在陳小漁的劍下。
這對於劍山來說其實也不是恥辱,劍修之間的生死決戰,死是常識。
風吹著劍山腳下平原的花草樹木,蘇抱琴跪在蘇七山的身邊,眼淚劃過雙頰,最終從眼底滑落。
她澹然道:“陳小漁,你走吧。”
少女的聲音裡沒有感情,和之前的活潑開朗,判若兩人。
陳小漁點點頭,重新牽起白雅雅的手。女孩皺著眉,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人死了,陳小漁殺的。
她不會害怕殺了人的陳小漁,因為孃親說過,必要的時候,在乎你的人哪怕是豁出去生命也會為你拼盡全力撕下對你有威脅的任何生靈一塊肉來。
白雅雅不說話,她抬著頭看陳小漁的側臉。
少年的眼角有眼淚。
陳小漁望著蘇抱琴,輕聲道:“蘇姐姐,對不起。”
作為穿越者,這或許不是陳小漁第一次出手殺人,但這卻是陳小漁第一次刻意要去殺死一個人。
很簡單,蘇七山觸犯了他的底線。
他有很多底線,柳暮暮算一個。
那不會說話的小河妖曾經不止一次救過他的性命,最後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救了他這個廢物。
空間指環裡,魚人宮公主的印記閃著微光,剛剛強烈的藍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又消失了。
柳唧唧說過,魚人宮宮主印記只有在尋到柳暮暮轉世時才會閃發刺眼的光芒。
很顯然,這藍光就是。
陳小漁沒等到蘇抱琴的回應,他看了眼白雅雅,從女孩的眼睛裡他看到了感動和認真,可就是無法感覺到柳暮暮的存在。
或許,白雅雅和柳暮暮沒有什麼關係……陳小漁這樣想,畢竟白雅雅已經十歲了。
柳暮暮即便轉世,此時也只能是一個嬰孩吧。
陳小漁轉過身,吐吐舌頭。
“雅雅,我們走吧。”他說。
白雅雅低下頭,“我們去哪?”
陳小漁想了想,回道:“離開劍山。”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傍晚。夕陽下,少年牽著女孩的手,在劍山眾人的目光下一步步離開,身後還跟著一位牽著馬的中年人。
看著陳小漁離開的身影,錢多原地站了一會,走到蘇抱琴的身後,緩緩開口。
“師妹,沒了陳小漁,你的時間……”
“生老病死,是常態。”蘇抱琴站起,“活那麼久的意義在哪裡呢?”
話語落下,少女的容貌開始發生改變。原先閉月羞花般的樣貌開始變得憔悴,逐漸的褶皺浮上了雙頰,額頭上開始生出了皺紋。
一百九十八歲的少女終究抵不住歲月的摧殘,老去了……
……
……
劍山境外,神滄中州。
一座小城的酒樓角落,陳小漁翹著二郎腿端著一碗面,望著窗外。
他哪來有心思吃麵,現在的他滿腦子都魚人宮主印記為什麼會閃光的原因。
明明他使用瞬間轉移外掛時,心裡想的就是藍光所指的位置。
可傳送到這裡時,誰都沒有想到見到的居然是白雅雅。
原先,他也只是想在真傳弟子傳承儀式結束之後,就讓蘇抱琴派人去南城給白雅雅接過來,現在看來這計劃已經流產。
陳小漁想了想,決定柳暮暮重生的事情,還得從白雅雅本人下手。
於是他放下面碗,看向白雅雅。
“嗯?”
吃麵的女孩不見了,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紅色衣帶,藍色內飾的小少年。
“陳舟舟!”陳小漁大喊。
一想到自己在這短暫的半個月就和陳舟舟交易了四次百分之十的生命,陳小漁就氣不打一處來。
先不說交易生命是誰提出的,陳小漁惡狠狠道:“奸商,你出來做什麼?”
陳舟舟咧嘴一笑,“瞎說,什麼奸商?我可是老實人!和我交易都是自願的,而且你不自願的時候,我都送你好東西的,你忘了嗎?”
“……”陳小漁愣了一下,他忽然覺得小屁孩說得話真他喵的有道理。
於是,陳小漁成功被策反,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我其實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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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問題,直接開口就行,你是知道的,我!樂於助人。”陳舟舟回答。
見小屁孩怎麼不客氣,陳小漁直接說道:“我想知道你說的跟隨本心是什麼意思?”
陳小漁想不明白,魚人宮的印記明明只對柳暮暮有效,那樣的藍色強光一定是因為柳暮暮在身邊才會產生,這點幾乎母庸置疑。
“能不能告訴我,白雅雅和柳暮暮有什麼關係?”陳小漁問道。
陳舟舟的臉上掛著笑容,他點點頭問道:“關係肯定有啊,比如她兩都是女孩,都是妖,都對你多多少少有點意思。”
“……”陳小漁無語。
這種不著邊際的話,陳小漁腦子都不用過,這說得都是廢話。
“好叭,我不開玩笑了。”陳舟舟臉色一沉,“目前來看,……沒有關係。”
這一聲沒有關係,將陳小漁心底的大石頭勐然拽下,他松了口氣。
其實,陳小漁挺害怕白雅雅是柳暮暮的轉世的。
他不害怕白雅雅是妖,害怕這孩子要捲進柳暮暮的命運裡來。
魚人宮的宮主,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個一輩子出不了魚人宮的冷宮差事。
而且白雅雅應該有自己的未來,如果她真的是柳暮暮的轉世……那豈不是柳暮暮甦醒了,白雅雅就不存在了。
等等,我為什麼要考慮得這麼長遠?剛剛舟舟都說了她倆沒有關係……
目前,沒有關係。
陳小漁忽略了目前兩個字,伸了個懶腰,說道:“謝謝你,舟舟。”
“肉麻。”陳舟舟嫌棄地吐吐舌頭,“而且你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啊,對啊!”
陳舟舟一語點醒夢中人,他還欠著陳舟舟一個人情,幫他去尋找那個藏在劍山北峰的天隕殘片。
“嘖,可是劍山給我驅逐出來了,本來還想著成為真傳弟子,然後偷摸摸地去找一找那天隕片呢。”陳小漁滴咕道。
可陳舟舟卻皺著眉,一副看弱智的眼神。
少年用他稚嫩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傻啊,本來就是偷偷摸摸,為什麼不能今晚行動?繼續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
望著窗外的夜街,陳小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