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移，陳舟舟近到陳小漁的身前，順手將觀天鏡甩了過去。
青石銅面似有錦繡河山的九州神器如同認主一般在陳小漁的身邊環繞，陣陣靈氣釋放神力的光華。
“殺人技，自然是為了配合劍招。”
白袍小少年的聲音冰冷，似乎這殺人二字不只是說說，而是付出實地的“殺字”。
陳小漁有點被嚇到，臉色更顯慘白，搖搖晃晃似乎要跌倒，不過好在觀天鏡的靈氣將他包裹，他也只是跌跌撞撞往前挪了幾步，隨後身子一傾便被小少年白皙細長的雙手拖住。
“我好累，我想回家。”陳小漁喃喃自語。
陳舟舟點點頭，“任務完成，是該離開神域了。”
“不過，離開之前，我倒是想看看嶽風那老小子的九方天獄大陣，沒有九州神器的加持能不能破掉。”
言語間陳舟舟身形消散，化作一道劍氣附在陳小漁身上，而後即將跌倒的小狗少年筋骨舒展，微微抬頭。
“這具身體還真是又悲傷，又精疲力盡了啊。”陳小漁嘴角上揚，露出冰冷的淺笑。“Transfer。”
神域之上，又現蒼穹。一道白光自蒼穹照下，將觀天鏡和陳小漁包裹其中，瞬息不見，只留下那滴翠色水珠漂浮於半空中。
那淬神靈液忽然由一滴化形，變成中年男子。他的臉色極差，抬頭望向蒼穹，眼中盡是驚懼。
“蒼穹之上又顯蒼穹，這個叫陳小漁的少年為何讓我感覺既陌生又熟悉……”男子皺眉低語，“難道是他回來了？”
……
……
神域，神明谷九方天獄。
時間如流水，三萬年都等得起的孟皓白此刻倒是有些等不及自己那位新收的徒弟。
他手裡攥著鎖鏈，整個人佇在方柱縫隙間，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童不知疲倦地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錯過陳小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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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皓白所期待的，是陳小漁帶著修復完全的觀天鏡回來。
忽然，神明谷上空一道白色光束自上而下墜落。
孟皓白抬頭望去，皺眉驚道：“蒼穹之上？”
“其實幻象而已。”
就在孟皓白疑惑這道白光的源頭時，耳邊忽然傳來人的聲音。
“小橙子！”孟皓白聽得一清二楚，這聲音雖然說不上有多麼熟悉，但總歸是他三萬多年來聽到的第一個聲音，所以再次聽到，腦子出於本能的反應，激動地看向天獄外。
“嗯，我回來了。”
陳小漁言語簡快，抬起手臂伸出五指，周身觀天鏡環繞遊走，靈氣點點，看起來和話本小說裡的仙俠劍客如出一轍。
孟皓白扯著嘴角，笑道：“怎麼才片刻，你這小娃子就好像變了個人，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嗯。”陳小漁只應一聲，澹澹說個嗯字，隨後手心凝出一柄長劍，似要用這柄劍將那九方天獄外的十根方柱斬斷。
見少年即將出劍，孟皓白驚道：“小橙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一剎那，劍帝老頭的眼中少年陌生的讓人感到莫名的心季。
這種感覺，哪怕是三萬年前面對諸神意識等一眾神域上神時，他都沒有產生過。然而如今竟然因為一個後輩凝劍似要出手的姿態而產生這般心季的感受。
看來，真的得服老啊。
孟皓白長嘆一聲，往後退上幾步，直到鎖鏈被拉得筆直，他只好妥協地站住身子，喝道：“來吧，小橙子！年輕敢想敢做，為師相信你！”
谷間響聲陣陣，鋒利的劍刃和石柱碰撞的聲音極其刺耳，傳到神明谷的上空，隨著風聲傳到整座仙境島，再到神明海，最終覆蓋整個神域。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那刺耳的聲響終於散去。
神明谷澗，陳小漁呼出一口氣，甩了甩手，砍鈍了的長劍隨之消散。
他後退半步，朝著方柱裡的孟皓白稍稍點了點頭，略帶歉意道：“這九方天獄還真的有些難破。”
看著為救自己出去，累得精疲力盡的徒弟，孟皓白心底說不出的感動，畢竟他沒有察覺到陳小漁的異樣，並不知道自己這位徒弟，現在其實是那個不諳世事的白袍小少年，陳舟舟。
“觀天鏡！”陳小漁澹澹一笑，周身遊走的觀天鏡立馬來到他的面前，朝著九方天獄的一根柱子發出神明之光。
“神器之力！”孟皓白眉頭一皺，“不愧是老夫看上的劍山傳承之人，居然能讓觀天鏡認主，看來九州人間以及這仙境神域往後得因為你小子翻天覆地了！”
劍帝老頭的話一字一眼，陳小漁聽得清楚。不過陳舟舟意識下的少年不會像陳小漁那樣經不住誇，他嘴角向上，替陳小漁本尊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後退兩步，抬起左手握住心口出的空間指環。
觀天鏡的神明之光催動著方柱緩緩移位，孟皓白眼中的希望之火逐漸燃起。
他看著額頭汗珠點點的陳小漁，放聲笑道：“好徒弟！足夠了。一件九州神器的力量可以讓為師多一寸的活動空間，為師已是萬分欣慰！若是他日你有機緣獲得第二件九州神器，再救為師出去便可……便……”
孟皓白突然怔住，爽朗的狂笑戛然而止。
眼前，陳小漁鬆開握住空間指環的手，緩緩張開，鴿子蛋大的透明淚珠靈光閃耀，自掌心上升至半空，繞著陳小漁遊走一圈，來到身前與觀天鏡平齊的位置。
“九州神器？魚人淚！”孟皓白眉宇緊蹙，雙拳握得緊緊。
陳小漁開口道：“魚人淚！”
閃耀的淚珠發出第二道神明之光，兩道神力一起射向方柱。霎時間，整座神明谷劇烈搖晃，神明海頓時驚濤駭浪，亂石穿空！
“呵，嶽風這老小子的陣法，說他是神域第一，或許沒人不服。”陳舟舟意識下的陳小漁輕嘆一聲，身影飄然，來到兩方神器側面。
“九方天獄，開門！”清脆的聲音一出，兩根天獄方柱轟然傾倒。
天獄內外，孟皓白那雙眼睛盯住陳小漁，一刻都不敢鬆懈。他不知道自己強行收納的這個徒弟，到底會不會再出一個他所想不到的秘密。
“小橙子！”孟皓白的鐐銬自然鬆弛，落在地上，他激動地朝著陳小漁走去。
“師父。”陳小漁微微一笑，整個人失去知覺，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