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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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的享樂,寧城只會嗤之以鼻。

“這樣啊......崇尚人道是嗎?人類這種生物本質上來講,只是可再生資源而已,其實不需要人道的。”

“我們這樣的人,才是特殊的,才是應該被高貴對待的,因為智者和勇者,永遠的是稀少的......只是......我明白了,雖然我現在很想改變主意,但是......”

“上樓吧,我會告訴你你的幻想僅僅只是幻想,我很想知道,當你認清楚這無主之地的真相後,你會作何選擇。”

吉德的白大褂無風自舞,他終於徹底放棄,開始一言不發,引領寧城上樓。

此時此刻,隨著鍊金之龍的消失,法陣又重新被迷霧說縈繞,變得灰濛濛的一片。

原本消失不見的臺階,又重新出現在寧城的眼前,他抬頭一看,一座石階在驀然之間顯現出來——那是通往頂層的道路。

......

鍊金之塔頂層。

塔頂的風極為凜冽,但是卻無法對這座塔內的任何事物造成影響,作為鍊金之術集大成者創造的法陣,很少有外物能夠威脅到這座塔的安全。

塔的頂樓之處,傳來響動,踩踏樓梯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白大褂的中年人和一位英俊至極的年輕人已經上到塔頂。

寧城本以為鍊金之塔的頂樓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奧秘,可是上樓後,卻發現,和自己所想的天差地別。

他進來的第一感覺,便是空曠。

——是的,空曠至極。

這裡只是簡單的擺設這一些鍊金器材和一個簡易至極的床鋪。

就連寧城也沒有想到,堂堂鍊金之主,整個鍊金之城的主宰,居然過這樣的生活。

想象中的驕奢淫逸,想象中的放浪形骸,都沒有出現。

唯有,一個一心研究,甘守著孤獨的形象躍然於紙上。

“不,不可能的,你居然如此的節儉,放棄了自己所有的享樂了嗎?”

寧城表情微蹙,看向吉德的眼神閃動,他的心中震動,一時之間,彷佛有些難以相信。

“是的,如你所見,我的理想和我的行為並不衝突,我只想這世界變得更好,當然,有犧牲在所難免,那些愚蠢的世人,他們沒有智慧,若不受到我的引導,便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我從來沒有覺得我錯過,只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徹底。”

“你或許,想告訴我,為什麼不讓他們獲得優握的生活,我曾經也這麼想過,但是,我們的勞動成果,若是讓他們也和我們一樣,不是抹平了那些差異嗎?”

“我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奈何鍊金之地的諸多幹部本身不答應。”

“他們,是鍊金之城的中流砥柱,我,需要他們。”

鍊金之主傾訴著內心的想法,現在的他,並不是想拉攏寧城進入鍊金之地,而是如同一個老人一般,靜靜的訴說著理念。

“我不知道,殺戮之神為何會選擇你,但是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東西,毫無疑問,這一路上,我設定的各種陷阱,都被你巧妙的躲過了。”

“甚至是,鍊金之龍的出手,都無濟於事。”

吉德嘆了一口氣,補充道:“因此,我不得不相信,你的確擁有某種未知的力量,或許,有成神的潛質也說不定。”

他推心置腹,並不隱藏自己的想法。

再就是,

在鍊金之地研究快一百年,鍊金之主一直保持這樣苦行僧的生活。

他創造的智慧之使徒吉克不停地將智慧灌輸在腦海中,這使得他的智謀也同步增加。

可是,不論這智慧如何增加,不論力量如何增加,他依舊不變初衷——就是進行鍊金的研究。

這,幾乎成了他生命之中唯一的執念。

也正是這股執念,一直引導他的前行。

聞言,寧城疑惑道:“發展鍊金科技,成為神明嗎?”

吉德深深看了寧城一眼,繼續說道:“這只是一部分,成神僅僅只是過程,研究也是過程,鍊金的本質就是探索世界的奧秘,探索我們世界的本源,這才是我追求的,以前如此,以後也如此。”

聽聞吉德的話,寧城更為之詫異。

他順著塔樓上來的時候,發現,吉德手下的那些鍊金人,或者是僕人對吉德沒有畏懼,只有尊敬。

但是奇怪的是,總是有一根莫名的絲線和他相連在一起。

這種情況,在吉德這種人身上發生,實在讓寧城有些不知所以。

而且,在塔頂之上,幾乎不見一個僕從。

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回想了一下整個談話過程,寧城有些迷湖。

可是,有一點,寧城是絕對理的清楚的,無論吉德是如何向自己展示理性的一面。

他,始終是站在強權的一邊。

他,終究給鍊金之地的人帶來惡劣的環境,帶來深深的苦難。

即使他說的如何冠冕堂皇,即便他如何彰顯自己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為改變不了其內在的本質。

他,是敵人。

“鍊金術的本源,就是規則,鍊金之規則的本質,並不凌駕於大多規則之上,要想成神,必須要獲得神的力量作為中介,因此我才需要你,寧城。”

吉德微笑的對著寧城說道,他頓了頓,又補充到:“不過現在,我尊重你的選擇。”

“神之路,真得有那麼難嗎?”

寧城想著之前的問題,更是奇怪,看了吉德一眼,虛與委蛇道:“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神,又怎麼是那麼好成為的,要不然,這顆星球之上,已經處處都是神明了,又何談只有這麼幾個神明復甦的道理。”

“再者是,那些禁區之主,一直以來,都在迫切的想成為神明,可是除了一個巨神王,還有幾個有成神資格?”

鍊金之主吉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爭渡爭渡,神之路,對於人類來講,難於登天啊!”

確實!

寧城思索著。

他曾經見過史來克,那個偏執無比的的男人不惜謀劃一切,借無數生命的死亡來達到自身的目的。

若是普通聖御師,成為天階已經是人中龍鳳,驚世駭俗,至於聖御師,就算是整個西坦城,都沒有幾人。

他用盡一切手段,謀劃無限歲月,才讓自身有了成神的希望。

更何況,要成為神靈呢?

這,簡直如同痴人說夢。

寧城將吉德的話聽在耳中,內心情緒複雜:“果然啊,思想的迥異,思維的侷限,構造起來了矛盾了根源,讓如此高高在上的吉德放棄心中的理念,真正融入人類之中,基本不可能,貴人偽裝到了這個地步,不停的自我欺騙,做出這些荒誕至極的舉動,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他如此偽裝,企圖說服我,奈何我早看透一切。”

吉德望了寧城一眼,一時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沉思片刻,右手一揮,一個閃著光芒的熒幕便出現在前方。

這熒幕上,有無數人在各抒己見,他們交流著思想,交流著鍊金技術,沒有一句謾罵,甚至連鮮血,死亡之類的詞彙都不具有,儼然是一幅欣欣向榮的景象。

在這裡,似乎成了人類的天堂,所有的一切都無比和諧,世間的陰暗都不付存在。

“看吧,無論是多麼偏激,怎樣的人進入我鍊金之地,都會被容忍,無論是怎麼樣的思想和文化,我們鍊金之地都會接受,我們包容一切,我們兼容幷蓄,我們敞開懷抱,我們公正無私!”

吉德正義凌然,他無數次試圖說服寧城,但是又無數次失敗,甚至於在鍊金之龍哪裡,他也難以下定決心擊殺寧城。

對於這樣的人物,吉德當然是非常欣賞的,這也是他無限容忍的原因。

不過,寧城顯然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此時,無數淒厲的聲音透過塔中傳輸進寧城的耳朵。

在這幽深的塔中,很多人依舊飽受壓迫和摧殘,一陣陣哀嚎之聲被寧城敏銳的聽覺所察覺。

他的永恆之眼穿透層層迷霧,看到無數飽經苦難的人,看到嘴角喋血的人。

這些場景,和欣欣向榮的場景融合在一起,呈現除了某種詭異至極的維度,令人不寒而慄。

“是嗎?若是他們要推翻鍊金術呢?要是他們要聯合在一起反抗諸神呢?要是他們要你們讓出資源,讓他們也能發展去對抗那些禁區之主,那些高高在上,奴役著他們的人呢?你會答應嗎!?”

寧城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出這句話。

"好問題,這是取死之道。"

記得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寧城為何擁有勇氣說這樣的話,他已經方過寧城很多次呢。

但是,他還是強忍住笑容:“弱者,可沒資格講條件,我的包容,並不限於弱者,你應該知道的。”

“可是,不是兼容幷蓄嗎?”寧城反問道。

“你錯了,寧城!”吉德冷笑一聲,包容僅在於同等情況下,我等若是神明,那麼也只是包容神明。”

他看著寧城,再也沒有之前的欣賞,反而開始帶著幾分輕蔑。

他覺得,如此無可救藥之輩,被殺戮之神選中,實在是殺戮之神的恥辱,或許,是眼前之人竊取了殺戮之神的果實也說不定。

如此直性子,如此愣頭青之人,實在不值得自己多費口舌。

“也就是說,這些話語,都會跟隨語境來發生變化,你們會偽裝自己為高貴,然後冠冕堂皇的將一起奮鬥之人打落人籍,可是如此?”

寧城大笑開口。

他從來沒有一刻,如同現在這般清醒過。

吉德做的事情,說的話,本質上來講,完全是為了個人私慾。

在他的私慾中,他的鍊金術,他的成神之夢,容不下任何人,

“吉德大人啊,你以為你公正無比,你以為你理解眾生,你以為你包容一切,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和你說的完全是兩個概念,你不過是獨夫民賊爾,算不上什麼真正堂堂正正的人。”

“你故作姿態,將自己偽裝的和善,給別人灌輸你的思想,但是,你卻壓迫著這個塔中無數在鍊金線路上不停工作的生靈,他們的哀嚎,他們的痛楚,你熟視無睹。”

“你看似包容,實則只是你內心矛盾癥結的扭曲,你明明對那些人記恨無比,你明明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與那些下賤之人天差地別,理應得到這個世界的資源,卻依舊偽裝的和他人一樣,一樣的和善,一樣的體恤他人,將自己的資源偶爾的分給下屬。”

“你明明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為了鍊金之術將整個地方變成汙染的煉獄,可是卻羊裝的大公無私,將自己置入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不欣賞美色,不貪戀榮華,只是一心一意發展這個城鎮的極技術,顯得自己高尚偉大到了極點。”

寧城一吐胸臆,再也不想隱藏自己的情緒。

他的永恆之眼啟動著,黑芒閃動,他看到無數血色的絲線纏繞在吉德身上,看到難以置信的因果在他周身遊走。

這些線條陰暗鮮豔,散發著不詳之氣,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念。

這是無數人對他的怨恨,雖然很多人在表現上沒有表露出來,但是無意間展現的痛苦,卻會透過這種方式聚集在他身上。

這,是無比邪惡的象徵,無論怎麼掩蓋,都無法深藏的本質。

“吉德大人,你表裡不一,你,偽裝善良,你,邪惡無比,你,骯髒至極。你的理念,崇拜,都只是一堆糞土,你的成神之夢,終究會徹底瓦解。”

寧城之所以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他覺得太噁心了,一個人,到底要將自己洗腦到什麼地步,才能如此義正言辭的做出這樣恣意傷害他人的舉動。

"死,你真是該死啊!你如此曲解我的理念,簡直是無知至極!!!"

吉德此時,終於無法掩藏自己的情緒,他的暴怒傳遍鍊金之塔,頓時,無數塔頂閃爍著紅光,帶動陣陣龍吼之聲,不絕如耳。

與此同時,外部的鍊金之河,突然之間掀起巨大的波濤,河流中本來棲息的怪物也隨著甦醒過來,它們眼中閃動這血色光芒,在充滿這人形骸骨的鍊金之河中注視這塔頂。

劇烈的震動開始蔓延,一些掌管刑罰,恣意鞭撻奴隸的生化人士兵也被那仇恨影響,怒目看著塔頂之處。

“我曲解你的理念嗎?吉德大人,你看看,你所謂的鍊金之術究竟是什麼,你的本質,也是御獸師吧,臆想型的御獸師,你的御獸應該是掌管某種幻想的御獸,在你成為聖御師之時,它的能力也發生了變化,依照你不切實際的幻想,創造了這個世界。”

寧城目光澄澈,娓娓道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鍊金之龍,便是你的御獸吧,它練假成真,依照你的幻想,幫你創造了鍊金之塔,從而就有了鍊金術。”

“你在你的幻想中,造化了這些生物,它們看似是陌生的個體,但是實質上,卻是你內心邪惡的體現,它們代替你給那些孱弱的人施加刑罰,它們隱藏在鍊金之河底吞噬屍骸,它們代替你去誅殺世間生靈,它們,代替你巡守無主之地,幫你壓制那些反抗的平民。”

如此話語,字字誅心,清晰無比的落在鍊金之主吉德的心田。

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渴求的想要擊殺一個人過。

這個人,好像將自己一層層的全部撥開,將自己最真實的本相赤裸裸的展現給他人的面前。

使得他一直塵封的內心,一直不願意展現給他人的內心,完全被敞開。

讓他陰暗無比的內心,得以暴露。

“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妖言惑眾,你離散人心,你恣意的汙衊我,你不是殺戮之神選中的人,你是惡魔偽裝的叛逆,我現在便替天行道,將你處死,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還人間正大光明!”

吉德終於惱羞成怒,不再隱藏,他的身後,此時出現數道門扉,一個又一個奇異的生物在其中走出,其中有兩人寧城認識,正是當時追擊寧城之人。

分別是,米內特和生化人首領扎馬斯,其中,還有一位散發出令人難聞的氣味,它長著一顆狼的頭顱,肌肉發達到難以想象。

這些生物看著寧城,眼神中帶著無法想象的殺氣。

而且,還不僅如此,鍊金之塔二層的法陣中,一雙龍眼再次睜開,它凝視著上方,渾身的肌肉膨脹起來。

此情此景,似乎寧城只要有絲毫異動,都將會受到滅頂之災。

“吉德先生啊,您不是包容的嗎?可是,為何會如此暴怒呢?你體諒一切的內心,您的兼容幷蓄,您的公正無比,去哪了。”

寧城略帶笑意,看著吉德。

“公正?對付邪魔歪道,對付你這種竊取殺戮之神神力的人還需要公正嗎?”

吉德搖了搖有,對寧城嗤之以鼻,"扎馬斯,米內特,將這邪魔就地誅殺,以儆效尤!"

鍊金之塔。

塔的頂層,一個又一個強者從鍊金之主吉德身後的光門走了出來,他們或身材健碩,或者外形詭異,或者不具人形,或是人魔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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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生物,都是鍊金之主的臆想,也就是他所認為的鍊金術的傑作。

但凡是被展示出來的生物,都是吉德引以為傲的強者,都是他苦心孤詣出的完美產品。

在這些傑作之中,便包括之前狙擊寧城的米內特和扎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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