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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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柔的舌頭將自己的肌膚含在口中的感覺,究竟是如何,月見夜·一夜酥要用醉生夢死來形容。

柿子將鹿活草放到口中,仔細地咀嚼著。雖然已經打過了招呼,可是當她開始清理月見夜·一夜酥傷口上的血痂時,月見夜·一夜酥還是疼得發抖。

“唔喲?”柿子鼓著小嘴。

“不疼,只是有點癢。”月見夜·一夜酥咬著牙說。

將口中的草藥糊在傷口上,柿子用繃帶把月見夜·一夜酥的胸口緊緊纏繞,異樣的感覺從後背流動全身,月見夜·一夜酥有些不自在。

柿子檢查了一下繃帶,確認草藥沒有流出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她說:“鹿活草的治癒能力很強,現在你的傷口應該已經癒合,所以有些癢是正常的。”

月見夜·一夜酥讚歎:“你很厲害啊。”

柿子說:“過獎了,我只是有樣學樣而已。這是我第一次幫人療傷,之前都是看著父親在做。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月見夜·一夜酥急忙擺手,為了讓柿子有一些成就感,他稱讚道:“不不,招待得很好。我很滿意。”

柿子挑眉,一臉戲謔地說:“哦嗚?你很滿意啊,還真是不客氣啊,這是客人應該對主人說的話嗎?你不是應該說‘哪裡哪裡,小生貿然來訪,本就是三生有幸。粗茶淡飯無以為報,自當以身相許,做牛做馬,加倍償還……’嗎?”

月見夜·一夜酥想了一想,好像確實是這個意思。別人幫了自己,自己總不能如此欠著,說不過去。

他說:“是……吧。我會刷盤子的。”

柿子問:“僅僅是刷盤子嗎?”

月見夜·一夜酥有些理直氣壯:“我只會刷盤子,聽家裡人說,在外面吃東西沒帶錢的話,就要刷盤子。所以我只學了刷盤子。”

柿子俏皮地問:“你會不會補魔?”

月見夜·一夜酥不明白:“什麼是補魔?一種魔法,還是祭祀?”

柿子說:“我們家是守夜人世家,精通的是強化自身的魔法,透過身體格鬥來對抗敵人。我們不是傳統的魔法師,魔力有限,有時候補魔對於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月見夜·一夜酥傻傻地問:“我可以幫你嗎?”

柿子說:“不行,補魔有條件的的。”

月見夜·一夜酥問:“什麼條件?”

柿子回答:“彼此相愛。”

月見夜·一夜酥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他在想,愛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夠說出口,但是自己從未遇見過,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彼此相愛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總之父親是這麼說的。他說魔法師啊,魔法世家的女孩子啊,一定要找一個願意為自己補魔的男人,陪伴一生。要心甘情願被自己吸乾才行!”

兩名尚未明白世間道理的孩子,他們在同一片屋簷下,說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語句。

月見夜·一夜酥下定決心:“聽起來很恐怖。柿子,你愛我嗎?被你吸乾也無所謂。”

柿子說:“無所謂嗎?那麼我救你有什麼意義呢?你是在嘲笑我,說我忙了那麼久,結果只是做了無用的事,對嗎?”

“不,有用的。讓我為你補魔,我無所謂的。我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了留戀,我本來有一名長輩,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最後也是變成了這樣。”

月見夜·一夜酥眼神崩壞,他想起了自己亡命天涯的開始,想起了利刃刺進胸口之時,那冰冷的疼。

柿子收拾好床上的醫療用品,放到櫃子裡鎖好。她背對著月見夜·一夜酥,理所當然地說:

“不愛,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不明來歷,僅僅相遇了半個時辰的陌生人呢?而且我還不會使用魔力,我也沒有見過父親使用魔法,魔法師或許終歸只是騙小孩的傳說而已。”

“不能補魔,那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你長大之後,想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

“那我拜託你,好好活著吧。至少,讓眼睛裡出現光。”

柿子給月見夜·一夜酥煮了東西吃,三更半夜原以為就湊合著過了,月見夜·一夜酥沒想到柿子居然如同變戲法一樣,弄出了很多美味的東西。

柿子用手撐著臉,坐在月見夜·一夜酥的對面,一直看著他。

“粗茶淡飯不成敬意。”柿子眯眯眼,微笑。

“呃……”月見夜·一夜酥迅速回想,剛才說是要回答什麼來著?

“說‘謝謝’就行了。”柿子輕輕地說。

“謝謝。”月見夜·一夜酥如獲大釋。

柿子嘆了一口氣:“確認了,你真的是個榆木腦袋,呆瓜中的呆瓜,無法在社會中生存下去的老實人。”

“我只是……”月見夜·一夜酥想要爭辯什麼,可是又無法反駁,於是他氣勢弱了下來,說道:“我只是餓了而已。”

“你為什麼會和那些逃兵混在一起?”柿子的話題有些突兀。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逃兵?”月見夜·一夜酥低著頭,默默扒飯。

“上過戰場的人都可以聞出來,那種獨特的血腥味道。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們殺過人,殺過人的人,眼睛會和別人不一樣。能看出來的,至少他們不是普通的難民。”

“你上過戰場嗎?好厲害啊!”月見夜·一夜酥眼神一亮。

“別岔開話題。回!答!我!”

“上過戰場,那也不一定是逃兵啊!說不定是土匪呢!”月見夜·一夜酥說。

“哦嗚,你是說,你可以解釋清楚你為什麼和一群土匪在一起嗎?還是說,你是他們的壓寨夫人?”柿子打趣道。

“按照這個道理,難道他們是士兵,我就會是他們的將軍?難道他們是騎士,我會是他們的國王不成?”月見夜·一夜酥否定說,“不不,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啊!”

“軍靴,他們換了衣服,可是軍靴還沒有換掉。更何況,他們眼中都是頹然與頹廢,土匪的眼睛應該是充滿貪婪與慾望的。”

月見夜·一夜酥放下了碗筷,他抹乾淨嘴角的米飯,規規矩矩地坐著。

他說:“說出來你別笑話我。他們是騎士,是塞勒涅王都騎士隊的人。我想成為一名騎士。”

柿子問:“你不是說不知道長大之後做什麼嗎?怎麼又想當騎士了,前後語句衝突了,很容易讓人起疑心的。”

“長大之後確實是不知道要做什麼,可是我現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東西啊!”月見夜·一夜酥說:“我希望我苟延殘喘的命,能夠發揮一些剩餘的價值。”

柿子看著月見夜·一夜酥的臉,冷不丁地問:“虎年的?”

“嗯。”

“幾月份?”

“八月二十日。”

“我十月的,小你兩個月。你今年才九歲啊,你哪來的氣魄說什麼苟延殘喘啊!”

“那不是……書上寫的,呀。”

就在此時,木頭門上傳來沉悶的敲擊聲,柿子彷彿一隻警覺的兔子,她蹦了起來,拿下了掛在牆上的連射弩。

這種連射弩是自制的,雖然威力很小,不足以殺人,但是弄個頭破血流倒是勉強可以。

月見夜·一夜酥也站了起來,他著急地來回踱步。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不要躲起來?”

“躲哪裡?櫃子裡?”柿子很快就將箭給上弦了,弩箭對準木門。

“蹲下,抱頭。”柿子說。

月見夜·一夜酥照辦了。

柿子深吸一口氣,她從來就沒有表現出這個年齡段應有的稚嫩。冷呵一聲:“誰!”月見夜·一夜酥已經體會到了,上過戰場之人的那一股殺氣。

“是我。”門外傳來回答。

柿子豎起弩箭,開啟了木門。

門外站著一名少年,他看上去比月見夜·一夜酥稍微大上幾歲,就連看著柿子也是需要艱難地俯視著。

少年穿著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褲,腳上是黑色的編織鞋。他一身漆黑,就連澄黃色的瞳孔也是黯然無光,彷彿已經被內心深處的黑色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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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哥哥,大半夜的,有什麼事嗎?”柿子仰著頭,問。

“諾兒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少年的語氣裡是死寂的殤。

“我知道,村裡人都知道。她發誓永遠不再回到村子,所以村裡才空出一個名額,爸爸才把我接過來。”柿子說。

“請轉告你父親,我可能要去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但是村裡的名單可以先把我劃掉。”小黑說。

“你也要走嗎?”柿子問。

“嗯,永遠都不回來了。”

“離別是肯定的,就像諾兒的離開,小黑的離開……就像我和你。”

“小黑和諾兒是一對很要好很要好的青梅竹馬,他們一起長大,玩鬧在牛歇息的樹蔭下,散步在水車旋轉的溪流旁。長相伴,短相思。”

“村子的花朵,哪怕全部凋零,他們也應該相互廝守。這是勾著小拇指的誓言。”

柿子說:“勾著小拇指的誓言,一長大就會破碎。”

“但是他們不是同一類人。諾兒一直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小黑一直沒有同意。住在村子的大家都認為,人的一生應該平平淡淡地活過,小黑也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那一天,諾兒走了。村子的名單上僅僅是少了幾筆撇捺,有的人心裡卻是少了活著的真實。什麼是真實呢?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愛被包容於真實。”

月見夜·一夜酥說:“真可憐。”

“可憐嗎?確實啊,事物的本身即便如此。可是月見夜·一夜酥,你有沒有想過呢?如果諾兒不離開的話,村子的名額就不會有空缺,爸爸也不會把我接過來,我們也不會相遇於此。”

“不和我相遇,真的好嗎?你不想和我相遇嗎?那樣的話,今夜的記憶就會莫名空缺,那是什麼可憐呢?填補悲劇,只有用悲劇才可以吶。”

月見夜·一夜酥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你覺得可憐了對吧,你覺得很可惜吧。你是否有在心中假設過,要是諾兒和小黑不分開就好了,浪漫的愛情故事沒有悽慘結局就好了。或許這不可能,因為故事都要在幸福快樂的時候完美結局啊!”

“要是他們不分離就好了,我們就不會相遇。這本來就是錯的,為什麼要假如呢?我想說……”

月見夜·一夜酥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別假如啊,別倘若啊,別如果啊!無論遇到什麼,都別回頭嘆息,可以回憶,但是不能懊悔。所謂的現在,請別和過去牽連在一起。與其死在不知名的記憶中,倒不如向前看。”

“請別讓愛上你的人,看見你死去的眼睛。”

……

月見夜·一夜酥掙扎著,睜開眼看著世界。他看到了下垂的紗罩,木頭床被他大開大合的動作,弄得“咯吱咯吱”作響。

胸口很悶,是受傷的緣故嗎?月見夜·一夜酥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向繃帶。

“繃帶可以除掉了哦,外傷應該已經好了。”

月見夜·一夜酥看向聲音的來源,木頭視窗上的鏤空雕花把輕輕的晨光握住,稍微一些朦朧透進了房子裡。

柿子站在光中,她穿著一件長擺的連衣裙,圍裙的繫帶在身後打了一個蝴蝶結。她戴著頭巾,一頭漆黑被裹在白色之中。

“早上好。”柿子說。

將早餐放在桌上,白面饅頭搭鹹菜。她有些不好意思:“準備好的早餐食材都被你昨天吃光了,將就吧。”

“哦……哦,抱歉!”

“好精神啊,鹿活草看起來挺有用的。待會陪我去後山。”

柿子將圍裙解開,她配套的鵝黃色連衣裙上有一個大大的口袋,裡面好像裝著一塊重重的東西。

稜角突兀,就是鋼鐵。

她將那鐵塊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你待會兒幫我拿這個,雖然很重,但是爸爸說它可以驅除野獸,讓我帶著它。託它的福吧,我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危險的……”

“這是什麼?”

“傳說中,黑暗騎士所佩戴的面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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