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戰士隊長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沐朝久看過一本講人性的書,名字叫做失樂園。故事很簡單,說白了就是六十歲的有婦之夫和四十歲的有婦之夫苟合在了一起,他們相愛,拋棄了孩子和曾經的愛人。

六十歲的男人很直接,他和妻子離了婚,放棄房子金錢和工作,甚至放棄了他在社會上的名譽與地位,他殊死一搏背水一戰,要給死心塌地地愛著的女人一個名分。

但是那四十歲的有夫之婦離婚失敗了,她的丈夫雖然留不住她的心,但是一定要留住她的人。丈夫不同意離婚,他寧可忍受同床異夢甚至分居的生活,也不願意有夫之婦和有婦之夫名正言順地走到一起。

最後,那六十歲的男人和四十歲的女人進行了最後一次浪漫旅行。雖然沒能結婚,但是他們還是去度蜜月了,他們去了最常去的風景區旅遊,他們在最常去的酒店做身體交流,他們開啟窗簾讓皎潔的月光看看他們真誠而毫無偽裝的愛情!

他們服毒自殺,並且在房間裡點燃了一盆碳火。在男人射出自己愛的激情之後,他們雙雙死去。一氧化碳讓他們死得很舒服,毒藥讓他們沒有回頭路。

工作人員在酒店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兩天。他們的屍體被裝在袋子裡一起運走,因為誰也不能分開他們。男人和女人屍體已經僵硬,和石頭一樣硬,和石頭一樣冷。

沐朝久心說:“只有活著,心才是熱的。殉情之前的甜言蜜語,殉情之前的纏纏綿綿,這些我都沒有,我們怎麼可以一起死去?”

沐朝久決定要尋找活下去的方法,他感受著刺骨的溫度。愛情是隔著兩人的鏡子,但是沐朝久不明白,鏡子到底是一面生一面死,還是將事物規束於生死之間啊!

如果有一個籠子,可以抓住靈魂,抓住時間,抓住一切。沐朝久用上自己的不融冰能力,就可以抓住籠子了。只要被它凍結的東西,都會被剖析成兩個面——一面生,一面死。

沒有人可以明白沐朝久在想什麼,所以沐朝久無法借鑑他人的想法。

就好像考試作弊時可以抄鄰座的卷子,但是鄰座給你展示了一張白卷。抄和不抄都是零分,糊塗蛋還是糊塗蛋。

少女的身影漸漸消散,化為一抹虛無。

人被殺,就會死。

沐朝久一把將鏡面上的少年抓起來,連同那一柄染血的長劍。他突然變得憤怒,變得抓狂,他將少年抓起來之後,仔細觀摩著對方的面龐,那是一張閉眼而感覺到昇天般安詳的面龐,反而沐朝久的猙獰面容有些不合時宜。

“死了嗎?”沐朝久問,“我問你,死了嗎?”

“差一點點,但是我已經心灰意冷了。”少年閉著眼睛,嘴唇以最小的張開程度,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沒死就好,跟我回家。”

沐朝久說完,就把少年往地上直挺挺地一摔,原本四肢已經提不上力氣像是脫臼了一樣向著地下搖擺,被沐朝久大幅度投擲之後,不得不完完全全地和鏡面完美接觸。

少年的身體變得漆黑,連同衣服一起變得漆黑,他的身體變成了液體,而撞擊在鏡面上時似乎是有人朝著地面潑了一瓢墨水,黑色的光四散飛濺,跳躍後徹底和鏡面完美貼合在了一起,這是完美的吻合。

墨水變成了沐朝久的影子,原來沐朝久一直在鏡面上是沒有影子的。現在他有了影子,因為他開始揹負起了自己的過去,自己的縮影,他選擇不再逃避。

那一名心臟中劍的少年,不就是過去的沐朝久嗎?現在沐朝久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臟隔著骨頭在身體裡面砰砰砰地跳動,這是沐朝久活著的證明。

他被殺了,但是他沒死。

手中的長劍開始發光,黎明沒有降臨,天空依舊昏暗,但是沐朝久手中的劍,已經開始煥發出新生的曙光。

杜鵑花盛開之夜舞會的第二天,沐朝久和屠夫告別了之後,早早就坐上了通往純白鎮的馬車。這一次,回去的只有他和狐狸兩個人,黑色桃心和癟老三都不和他們同行。這兩個人本來就屬於塞勒涅的黑市,他們自然不會離開。

而月見夜·源,已經長眠。

沐朝久沒有選擇參與格列佛·格沙·薩申卡的葬禮,但是他在出塞勒涅王都的路上,碰到了抱著一個骨灰盒的鳳凰火。那個骨灰盒上面放置著一個頭盔,那是格列佛·格沙·薩申卡的遺物,是聖殿騎士長生前引以為榮的東西。

沐朝久在馬車上偷偷看著烈焰的紅寶石,她現在像極了一名將軍,統率著千軍萬馬,塞勒涅王室的禮儀隊身穿白衣,把一身黑色的鳳凰火圍繞在中間,她現在重新正視了自己一呼百應的地位,正式開始接手她師父赤面鬼的位置。也許,下一次見面,烈焰的紅寶石依舊是烈焰的紅寶石,但是鳳凰火,就不再單單是烈焰的紅寶石了,她將會成為新一任的赤面鬼。

讓英雄的骨灰回家這件事,即便是再怎麼莊重,一劍天依舊沒能夠突兀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沐朝久已經將一切人有關於昨晚杜鵑花盛開之夜舞會的記憶給進行了修改和刪除,記憶會被不融冰給凍結,無法被大腦給感知到,等到了人們自然而然遺忘這件事的時間,記憶消失了,不融冰也會按照規矩而消失。

塞勒涅王室的禮儀隊聲勢浩大,陪同烈焰的紅寶石的,還有塞勒涅王都的兩名負責安全問題的兩名隊長。一名是騎士隊隊長,大騎士羅天龍,而另一名的身影有些纖瘦,因為帶著頭盔,沐朝久沒能夠把那個看起來像是戰士職介的面貌看出來。但是從他們在馬上保持的陣型,沐朝久或許能夠把那個纖瘦的身影的地位猜得八九不離十——戰士和羅天龍控制著馬匹的步伐,保持著落後鳳凰火半個身位的距離。

也就是說,戰士和羅天龍的地位都要比身為將軍的鳳凰火要低上一截,同時,戰士和羅天龍這名大騎士的地位,應該是相互等同的。也許那一名戰士就是和塞勒涅王都騎士隊並齊的塞勒涅王都禁衛隊隊長吧。

聽說是一個架空的角色,禁衛隊的士兵們都是各個貴族為了在塞勒涅的戰鬥陣型中插入自己的手下,而多股勢力凝聚起來的。那些士兵各自都是聽從自家主人的命令,而不是禁衛隊的隊長。所以久而久之,禁衛隊隊長的角色是誰來承擔,已經不重要而且被人遺忘了。

遇到王室的禮儀隊,沐朝久所乘坐的小馬車只能夠靠邊停下,窩在衚衕巷子裡頭靜靜地等待著那龐大的禮儀隊先行透過。沐朝久的馬車用的是貴族出行者用的重踏矮馬,底盤厚,然後重心的話向下沉,行走起來特別穩當。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但是王室的禮儀隊,用的都是戰馬。那些禮儀隊的成員原本是大部分由騎士隊的騎士擔當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卻由一些身穿禁衛隊士兵服裝的傢伙坐在精心培育的戰馬之上。那些高頭大馬,傳說都是混有地龍的血脈,眉目之間,隱隱有鱗片和龍形的模樣。如果不是塞勒涅王室如此家大業大,一般的貴族是不會耗費大量錢財在培育龍血戰馬身上的。

那些戰馬的氣息,讓重踏矮馬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瑟瑟發抖,不敢大聲喘氣。就像是一隻烏龜一樣,身體偏矮胖了不說,行為舉止就和縮了頭的烏龜一樣,怯弱至極。

沐朝久掀開了車廂上的窗簾,偷偷掀開了一個小縫隙,小心謹慎而不暴露自己氣息地去偷看烈焰的紅寶石。對於鳳凰火這種頂尖的強者來說,一旦有人看著她,那麼她一般是會出現身體的應激反應,是能夠反向牽引到對方的氣息的。觀察他人,用氣的形式來講,就是用自己的氣息鎖定了對方的氣息,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接觸,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事實上,在另一個更高的層次,那就不一樣了。

這也是導致沐朝久不輕易用肉眼之外的手段去窺屏別人的秘密一樣,他小心謹慎,隱藏在影子裡。

烈焰的紅寶石沒有重新封印自己的身形,這讓沐朝久很意外。他知道鳳凰火有一顆可以封印自己力量的紅寶石,那是她喜歡的裝飾,也是她外號的由來,更是她能夠使用聖劍單翼的憑證。但是沐朝久現在看著烈焰的紅寶石的脖子上,乾淨白皙的鎖骨上方什麼也沒有,紅寶石看起來沒有繼續作為項鍊待在她的脖子上。

她沒有封印自己的力量,改變自己的樣貌,而是用自己原本的樣子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或許她和沐朝久一樣,也摔碎了過去懦弱的自己,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影子。

突然,沐朝久眼前一亮,鳳凰火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紅寶石戒指。那是她身上唯一紅色的東西,那紅寶石紅得像是火焰在燃燒。也許是因為今天是要讓英雄的骨灰入土為安,所以烈焰的紅寶石放棄了自己喜歡的紅色衣服和紅色裝飾,她穿著一身黑色,黯淡時如同岩漿流下,明豔時如同火焰沸騰的頭髮也藏在了腦子裡,不讓人看見。

她嚴肅得像是個老修女,但是戒指所在的位置,又代表著她正在沉迷於熱戀之中。

真是讓人搞不懂的一個女人。

烈焰的紅寶石坐在高頭大馬上,她抱著骨灰盒的同時,抓緊了韁繩,防止胯下這些常常在在場上熱血沸騰的戰馬失去自己的控制。周圍有很多看熱鬧的人群,鳳凰火要防止他們被誤傷。

沐朝久沒有消除她的記憶,在離開了杜鵑花酒館之後,他去找到了鳳凰火。他委託了鳳凰火這個艱鉅的任務,而李杜康也委託給她了這個艱鉅的任務,並且交給了她一個骨灰盒和頭盔。鳳凰火感覺很頭大,這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真是有夠懂得丟掉燙手山芋的。

烈焰的紅寶石扭頭看向那一名禁衛隊隊長,說道:“伊格爾頓,位置你已經打聽好了嗎?關於格列佛·格沙·薩申卡的住所,突然就讓你調查這件事情並且快速得到結果,真是辛苦你了。”

戰士點了點頭,回答:“不辛苦,都是為了能讓英雄回家,享受到應該有的尊重與敬仰。這是我們戰士所追求的,我們也一樣在光榮地死去後,能夠得到英雄一般的對待。”

沐朝久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只是一臉猶豫地看著烈焰的紅寶石。

“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偷偷跟上去看看。”狐狸說,“我和馬車伕在這裡等你。”

“不必了,趕路要緊。我也有,想要立刻見到的人,立刻回到的地方呢。”沐朝久放下了窗簾,微笑著說。

沐朝久告訴自己:“我真的好傻,我怎麼會有資格和你一同死去?我愛你愛得薄情寡義,沒給你任何理由,我們的情意還不能算是真情,因為我還不能融化這千年的冰。”

沐朝久的內心陷入深深的自責,他的這條命本應在魔龍的利爪下結束,他應該死在棺材漂流的途中,死於不見天日的牢籠裡。

但是那人救了他,安慰他的肚子和心靈,為他的恐懼許下守護的承諾。沐朝久重新活了過來,命還是命,但是價值已經不一樣了。

這世界上,能給他活下去的意義的人,一直都在鼓勵他活下去。

沐朝久想,死亡的感覺,就和自我封閉思想差不多。我能記得,哪怕感覺有些模糊,但是狹隘的黑暗、動彈不得的束縛感、安靜等死的無奈感,我都記得。

像是被關在一口棺材裡。

把棺材開啟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就像個新出生的寵物寶寶,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就當成了媽媽。我依賴你,但是我已經有媽媽了,所以你不是我的媽媽……

你的臉被星星和月亮襯托出來,在我的世界發光發亮。你不知道你笑得是多麼溫暖,竟然選擇無條件保護著我的柔軟,你的霸道與自信讓我淪陷其中。

沐朝久說:“但過去的不重要了,我愛你,我愛你就夠了。這話我自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經開始噁心我肉麻我了,但是你一次都沒聽過。”(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