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之間的內訌，準確地說，是安然和其他人之間的衝突，季一涵都是一種局外人的身份在一旁默默觀察，從不多嘴，也從不發表意見。

而且，據她所說，這裡曾經是她的工作和生活地點，但現在突然進來了這麼多陌生人，來瓜分她的食物，生活用品，溫水，還有槍支彈藥等等，她都毫無怨言，甚至連一絲不滿的表情都沒有。

程默曾經試探過她，但是她還是一臉純真的回答道，“反正補給每半年會送來一次，沒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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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程默感到不安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季一涵話裡的漏洞太多，但是她自己卻似乎渾然不知。

比如，她曾經說過：只能透過客廳裡的那臺電腦聯絡到公司，但是現在她已經和公司失聯了這麼多天了，公司聯絡不上這座荒島上的工作人員，難道不應該派人過來看看嗎？

還有，與外界失聯這麼多天，自己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程默決定先把季一涵叫過來，先問問之前那些工作人員的情況，然後再問問自己心中的疑問。

……

“我不知道……”季一涵的這句話剛說出口，其他幾個人的心就不自覺地往下一沉，“我在五年前入職的，入職後又參加了將近一年的培訓，然後就直接被送到這裡來工作了，我又在這裡工作了4年多……”

“你的意思是……你進入公司後，一開始是不知道要來這裡工作的？”談沐陽的目光如炬，似乎想看清楚她到底有沒有在說謊。

“是的，當時是接到臨時通知，說是要到這裡來監測數據。”季一涵看著眼前盯著自己看的四個人，有點不知所措，顯然她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問她。

“你們公司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不惜餘力地來做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專案？”林慕白從始至終都不太信任她。

“生物制藥，當初我願意來這裡工作，主要是因為……薪水很高，待遇也比一般的員工要好上兩三倍……”接著季一涵有些警覺地問道，“怎麼突然要問我這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程默和談沐陽正好坐在相對的位置，不由地相視一看，程默突然轉向季一涵問道，“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這是一個他們一直以來都試圖迴避，但總是縈繞在每一個人心頭的噩夢：

現在到底是哪一年？是2020年？還是2000年？

“我是1973年出生……”

“屬什麼？”程默緊跟著問道，如果是臨時編造的話，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反應過來。

“屬牛。”季一涵隨即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我剛剛大學畢業以後，進入這家公司，培訓了一年，又在這裡工作了4年多……”

程默一直在心裡盤算著季一涵所說的時間，1973年出生，的確屬牛，1995年22歲正好大學畢業，2000年27歲正好在這裡工作四年多，時間都對得上，沒有什麼問題。

但真正的問題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她提前編造好的，或者這也是她公司的培訓內容之一，那就難辦了，畢竟在這個荒島上，暫時沒有時間參照物，手機什麼的早在飛機失事的時候，丟失的丟失，泡水的泡水，毀壞殆盡了。

“還有……”程默努力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電腦真的只是聯絡外界的唯一方式嗎？這麼長時間沒有聯絡到外面，難道你自己一點都不害怕嗎？”

季一涵聽了程默的話，淡淡一笑，“這才是你們想問得重點吧，為了取得你們的信任，我真的是全盤托出，什麼都沒有隱瞞……補給每半年會空投一次，如果之前出現通訊中斷，公司會在最近的一次空投中，投下無線電聯絡對講機，到時候我們說明情況，就會有人上島來救我們了。”

“為什麼不直接來看看？畢竟……在這個荒島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人命關天，他們不害怕嗎？”談沐陽聽了季一涵的話，覺得整件事情太令人費解了，就如同這個荒島上所研究的這個荒唐的專案一樣。

“……事實是，他們並不擔心……”季一涵猶豫了一下，接著便垂下了她的眼簾，但眼睛裡似乎有亮晶晶的液體在滾動，“我們來之前，簽了一份保密協議，人身安全什麼的……全部都買了鉅額保險……”

“到底給了你們多少錢？竟然能讓你們連命都不要了……”林慕白聽著這匪夷所思的解釋，有些嘲弄地說道。

“這事關我的個人隱私，拜託你們不要再逼我說了……一個人不能只考慮自己，他的背後可能有很多你看不見的東西，所以，請你們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指責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們無關，和所有人都無關。”季一涵含著淚，突然激動地站起來，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這幾個人，心中充滿了憤懣和不滿，甚至連眼神裡都帶著一絲嘲弄。

“我們沒有其他的惡意，你別誤會……”談沐陽看著季一涵梨花帶雨的樣子，想試圖安慰。

“現在是2020年。”談沐陽的話還沒有說完，程默赫然出聲說道。

季一涵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雞地看著程默，“這怎麼可能？難道我已經在這裡呆了20多年了？現在已經40多歲了？”

“為什麼這裡沒有鏡子……你想過原因嗎？”程默只感到自己背後的冷汗一點一點冒了出來，為什麼沒有鏡子的原因也是突然跳入了她的腦海裡。

這就好比，之前的腦中早就有了一個很重要、很模糊的輪廓，而現在，程默能強烈地感覺到，模糊的地方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可見。

季一涵的年齡具體有多大，程默看不出來，但是至少可以確定：季一涵肯定不會是20多歲的小姑娘，至少也應該35歲朝上了。

“你什麼意思？”季一涵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臉，“你是說我……”

季一涵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從房間的四周傳來兩聲沉悶的巨響，就在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屋頂的燈突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桌椅、床等傢俱也跟著劇烈晃動了起來。

“是地震……”談沐陽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大家迅速地尋找隱蔽點，因為現在想出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