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寂靜無比，年糕靠著車窗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老天爺很應景，淅淅瀝瀝的雨滴掛在玻璃上，大街上的燈光渲染開來，像是一幅被模湖了的圖桉。
一路上沉默沒有說話，唐睿婕將車開到年糕家的停車庫。
“年槐詩。”
梁緋喊住下了車的年糕，說道：“我還是不想跟你分道揚鑣。”
年糕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梁緋：“那你就祈禱明海永遠不下雪吧。”
說完，就走進了電梯。
梁緋解開襯衫的一粒釦子，覺得坐後座有些孤獨寂寞冷，就去了副駕駛，雙臂抱胸，嚴肅的目視前方。
傷春悲秋是吧，你給我等著。
唐睿婕駕車離開小區，小心翼翼看了眼梁緋：“梁總，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梁緋閉上眼睛養神：“什麼？”
“您貌似失戀了。”
“.....”
梁緋勃然大怒，心想自己有愧於年槐詩，還特娘有愧於你嗎？
“唐總啊，我覺得有時候學會閉嘴真的是門藝術，學會這門藝術的人，總能飛黃騰達，在別人不經意間走到常人不可及的位置，而喜歡逼逼賴賴的，尋常都死的很早，被這個殘酷社會所淘汰。”
梁緋說著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這是剛才小馬哥遺留在餐桌上的，被他順來了。
低頭點上煙，梁緋哈出口氣：“所以說啊，人這個東西，非常的不靠譜。”
唐睿婕縮了縮肩膀，心想梁總如今抽菸的機率比他破產的機率還低，而現在竟然主動抽菸了，看樣子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往槍口上撞，屬實違背了一位優秀秘書的原則。
梁緋正準備再尖酸刻薄幾句，手機響了，一看，鄭佩欣。
“小緋緋學長，我今晚可是把舅舅和小舅媽都給拖住了，你放心吧，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的，我正在跟舅舅一起怒罵你這個不當人的，舅舅越罵越起勁兒，剛又開了一瓶紅酒，我看了下酒單，我尼瑪，三千八一瓶，您給報銷嗎？”
“.....”
梁緋揉了揉臉：“報，多少錢都報，讓他罵。”
“喲，看樣子小緋緋學長你和表姐相處的很愉悅呀！”
“呵呵。”
掛了電話，梁緋整個人坐在車椅上閉目養神，忽然又睜開眼睛，麻熘坐直身子，幽幽的看向唐睿婕。
唐睿婕頓時毛骨悚然，說話都磕磕巴巴了：“梁，梁總，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跟了您這麼久，任勞任怨，您可別把主意打我頭上，我還想找男朋友呢，你，你，求求了，我胸是墊出來，全是海綿，真的！”
“你有毛病吧？”
梁緋費解的看了眼唐睿婕：“偉大的唐總真是越來越自信了，誠然，你是比一般女孩子漂亮，但你想想，哥看得上中等偏上的女人嘛，秀逗了簡直。”
唐睿婕滴咕道：“誰知道啊，說不定您想嚐嚐家常菜呢。”
“你這話得罪多少人，以後別說了。”
梁緋擺擺手，問唐睿婕：“位元組最近和快手是不是在鬧矛盾，快手的影片和火山小視頻的輸出內容幾乎一模一樣，兩家一起搖花手，現在市場率到底誰高？”
哇塞，梁總寄情於事業了。
唐睿婕坐直身子，恢復了一名正經秘書的職業素養，回答道：“當然是快手，火山小視頻原本應該利用今日頭條的大數據分析彎道超車才對，可據說張一銘張總吩咐過了，絕對不能和我們的抖音用同一種演算法，說...”
“說啥？”
“說光年的梁緋這個人無比陰險，仗著自己年紀小天天在網際網路上打感情牌，站在蔚來總部低頭抽根煙都有人心疼，要是被他抓住把柄，肯定會打輿論戰的，得不償失。”
梁緋不禁鼓起掌，讚歎道：“有一說一，咱們張總真本事還是有的，竟然想我所想。”
唐睿婕奇怪看向梁緋：“梁總，您怎麼突然問這個了，要說現在還能對抖音產生威脅的，只有快手了，火山小視頻不足為慮，這點肖總非常篤定。”
“那麼現在豈不就是收購的最佳時機了嗎。”
梁緋笑哈哈說道：“位元組佈局了這麼多年，往短影片砸了多少錢，最後顆粒無收，他們今年的財報恐怕根本沒眼看，這麼半死不活的，投資人怎麼可能繼續砸錢，今日頭條繼續活著沒問題，火山小視頻必須死，訂機票，明天飛首都。”
“好嘞！”
梁緋總有種偷東西的感覺，畢竟這份氣運原本是人家的，不過就像那句話說的，所有風流人物都是應運而生，時代造就英雄，而不是英雄造就時代。
可如果不把位元組系徹徹底底的搞垮，讓他們在破產之前都不敢再想著進軍短影片，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敵人變成自己人。
話又說回來，光年科技也是時候要在首都有家分公司了。
梁緋的計劃是到時候把人工智慧辦公室遷到首都去，那裡科研氛圍更濃郁，也方便請到領域內的大神。
明海還是搞金融的多，沒那麼多踏踏實實搞技術的，要不怎麼明海市府鐵了心的死保光年科技呢，米哈遊這種遊戲公司他們都誓死守護，更別提光年科技了。
就是想除了金融之外，也讓網際網路的種子遍地開花。
回到光年大廈，梁緋抬頭看看，燈火通明，這個點正是同事們熱火朝天幹事業的時候，哪有下班的道理。
才十點而已，這才哪兒到哪兒。
大幹兩個月，不到兩點不下班，全體員工發誓要守護世界上最好的梁總！
梁總明年的身價如果不能翻一番，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
而街的對面，一座工地正在徹夜的趕工中，反正這附近一片全是商業區，晚上除了加班的倒黴蛋以外，根本不存在居民聚集區，工地能幹到十二點再停下。
這是梁緋的第二棟大樓，抖音的紅火讓投資人看見了這個領域寬闊的前景，再加上梁緋時不時在他們耳邊聊不遠的將來，電商的再度騰飛，什麼騰飛，直播帶貨啊。
聽著梁緋那般康慨激昂的陳述，這個手就管不住，管不住的想要打錢。
於是在企鵝科技和眾多行業大老圍攻的情況下，光年科技賬戶上的現金金額節節攀升，以至於梁緋都能再起一棟新樓了。
唐睿婕停好車，原本都準備進樓了，看見梁緋叼著煙，微眯著眼睛看著正在興建的大樓，歪了歪頭。
正想上去提醒梁緋，唐睿婕看見汪瀟瀟提著包出來，兩人對視了眼之後，唐睿婕點點頭，自己先上了樓。
汪瀟瀟今天穿了件絲綢襯衣，下襬扎進套裙內，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聲音清脆的來到梁緋身邊，
“恭喜梁總。”汪瀟瀟道賀。
梁緋拿下唇邊的煙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同喜。”
用快燃燒完的菸蒂點上一根新的香菸，梁緋又深吸了口，只覺得喉嚨火辣辣的疼，低頭咳嗽了幾聲，揉了揉胸口後，看著汪瀟瀟。
“你變蠻多的。”梁緋忽然說道，“當初你喜歡穿那種小裙子，有時候還穿JK，照片我都還有，當初搞光年工作室的時候，那些兼職的人還給你取了個外號。”
“什麼？”汪瀟瀟好奇。
“光年白絲王。”
“咯咯咯..”汪瀟瀟抿嘴樂了下，“年紀大了，穿不了那些嘍。”
汪瀟瀟淺笑的搖了搖頭，對梁緋說道：“我覺得這應該也是你想看見的吧，把一個原本不那麼好的女孩培養成如今的樣子，哇塞，我自己想想都覺得神奇，一個花錢買名校下屬獨立學院的學渣，二十多歲的年紀，成了一家幾千億市值網際網路公司的部門扛把子，多勵志啊。”
梁緋抿了抿嘴，問汪瀟瀟：“你會離開我嗎？”
汪瀟瀟愣了下，盯著梁緋的臉久久說不上話來，忽然低頭笑了笑之後說道：“我以為這種話啊，你只會跟年糕或者黎醬說，我有這麼重要嗎？”
“很重要。”梁緋吸了口煙，單手插兜，“不信拉倒。”
“信，好話幹嘛不信。”
汪瀟瀟靠近了些梁緋，雙臂抱胸，和他一起看那座正在興建的大樓：“毛毛預計未來五年，集團業務擴張後，全球員工人數會達到十萬人，如果再算上你的新能源藍圖中的蔚來汽車廠，還有各種控股直接參與管理的企業，和各種研發工作室，你的員工數量恐怕會超過三十萬。”
“梁緋，就是這樣，我還是喜歡當初在明海大學，最大倚仗是家裡幾千頭牛的小緋緋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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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緋笑了：“現在的我沒以前討喜嗎？”
汪瀟瀟聳聳肩：“白月光最厲害的就在於，就算是本人來了，也比不過記憶中的那個他。”
說著，汪瀟瀟把腦袋靠在梁緋的手臂上。
梁緋看了眼，腿慢慢曲下，讓汪瀟瀟枕著自己的肩膀。
汪瀟瀟看著幾乎扎馬步的梁緋，噗笑了出來，抬手拍了他一下：“喂，我都這麼口是心非了，你還玩這套是吧，活該被你吃死哦？”
“那倒也不能這麼說。”
梁緋攬住汪瀟瀟的肩膀：“感謝陪伴。”
“恩，感謝陪伴。”
梁緋決定爭取在短時間內完全吃掉位元組的短影片業務，讓張總迴歸老本行，深耕一個行業，或者尋求別的賽道去卷。
有時候想想自己真是夠心善的，換別的穿越同行，恨不得把張一銘當牛馬使喚，哪可能給你留一點湯湯水水，全拿來吧你。
所以不僅社畜要學會感恩，資本家也要學會感恩。
梁緋覺得以後自己就算要被吊路燈了，那也得吊最高的那盞路燈，無他，咱就是保留做人的底線。
首都，位元組跳動董事長辦公室內
張一銘盤腿坐在蒲團上，他那名很講究風水的秘書，如出一轍的坐在對面。
“張總，現在屏息凝神，緩緩吐氣，尋求一個人與宇宙完全契合的時機，將自己完全融入進去，感悟宇宙至理，這樣才有可能尋找到破局之策。”
“將自己全身心的交託給自然，好，您看到了什麼？”
張一銘眉頭微微皺起來，他腦海裡全是梁緋那張賤兮兮笑容的臉。
“媽的！”
張一銘睜開眼睛，把屁股底下的蒲團抽出來砸到秘書身上：“你搞什麼鬼，我讓你帶我心平氣和，你讓我越來越生氣，想幹什麼，不想幹了自己去人力部門結工資！”
秘書抱著蒲團，委屈的看著張一銘。
怎麼了嘛。
張一銘煩躁的起身，坐到沙發上端起水杯一飲而盡，最近他的情況不是特別好，之前跟著企鵝科技一起攻擊光年科技，都上升到梁緋本人了，可萬萬沒想到，企鵝科技的收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按照某位高管的話來說，當初想要收購米哈遊時候，也遭受了類似阻力，可跟這次相比，簡直可以說小巫見大巫，就沒見過那種級別的大領導，把話說得那麼直白，那麼死的。
都不能算在商言商，完全就是明著威脅。
人家直接明說了，想吃掉光年科技是吧，你們關係通天是吧，行，先想辦法把老子從這個位置上搞下去，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光年科技就挪不了窩！
他們提供的工作崗位，只能在明海！
這還玩個屁，不玩了，張一銘果斷最先離場，本來位元組跳動最近的日子就不是特別好過，沒必要給別人徒做嫁衣的同時，還惹得一身騷。
張一銘這個人非常自律，不抽菸，不喝酒，也不買豪車，喜歡讀書，喜歡跟人侃大山聊天，要不是實在覺得鬱悶了，怎麼可能想著靠冥想，融入宇宙之類的行徑讓心安靜下來。
“張總？”
外面有人進來，小聲彙報道：“那個，梁緋來了，又是不打招呼就上門，您見不見？”
張一銘看了眼助理，眉頭緊皺之後問道：“什麼意思，他又想幹什麼，怎麼動不動就突然造訪？”
助理回答：“梁緋說，最近在明海呆的很無聊，周圍都是無趣的人，想跟張總您這麼有深度有見地的同行深入對話，說不定還能成為圈內佳話呢...”
張一銘：“.....”
“倒是中肯。”張一銘點頭。
說罷，張一銘看向自己的秘書，哼了聲：“你算算，他來幹什麼的，算準了我給你加薪。”
秘書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張總，梁緋是來收購咱們的。”
這還用想嗎，這不司馬緋之心路人皆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