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唯一比較擔心的，是這件事可能會助漲王玉婷的氣焰。

如果“職場鬥爭”真是王玉婷搞出來的，那麼她透過這種方式上位，肯定會讓她覺得自己這麼做是正確、有效的，一旦她有了這種想法，以後很可能會變本加厲，不停的用這種手段獲取利益，到時候，公司的內部環境會變得更加糟糕。

理性判斷，這種事的發生機率還是挺大的。

李川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將王玉婷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把王玉婷叫過來的目的，就是想做一番警告，避免這類事件發生。

“老闆好。”

王玉婷來到辦公室，動作有些誇張的衝李川鞠了一躬，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

“過來坐。”

李川面帶微笑，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對方坐下。

王玉婷按照指示，坐到椅子上，挺胸抬頭道：“老闆，您有何指示？”

“沒什麼指示，就是想問問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王玉婷成為新助播”一事，三天前就已經確定了。

當時，李川就讓王成勇通知了王玉婷，並吩咐王成勇幫王玉婷做好準備。

眼下，三天過去，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也不知道王玉婷準備的怎麼樣了。

對此，李川還是非常重視的。

“已經準備好了。”

王玉婷拍著鼓鼓的胸脯，自信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嗯。”

李川點了點頭，也沒有細問。

他稍稍沉吟了片刻，問了另一個問題：“周琳琳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王玉婷微微一愣，道：“她……挺好的啊，怎麼了？”

“她的心態，有沒有什麼起伏？”

“應該……沒有吧。”

王玉婷明白李川的意思了，臉色變得尷尬了起來。

李川看出了王玉婷的尷尬，但是視若無睹，當下繼續追問道：“你沒跟她聊過嗎？”

“聊……聊什麼？”王玉婷面色怔然道。

李川聞言，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

很明顯，王玉婷這是在揣著明白裝湖塗。

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問周琳琳對“她成為助播”這件事有沒有什麼看法。

周琳琳和王玉婷是一對組合，她們平時不僅住在一起，工作的時候也會一起出現，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突然有一個人上位，超出了一大截，另一個人的心態肯定會發生變化，或多或少都會有一絲羨慕或者嫉妒的情緒在裡面。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會問，李川當初為什麼選擇王玉婷當助播，而不是周琳琳？

李川這麼做，主要原因有兩點：

首先，周琳琳的性格比較溫順，不像是那種能搞職場鬥爭的人，相比之下，性格比較火辣的王玉婷更有嫌疑。

李川選周琳琳或者王玉婷當助播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安撫對方的情緒，消解公司的內部矛盾。

如此，既然王玉婷更有嫌疑，那選擇安撫物件自然要優先考慮她。

這個理由，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正義，但是沒辦法，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途徑。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就是這個道理。

老實人在人類社會中，天生就是要吃虧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如果你不想吃虧，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別當老實人！

除此之外，李川選擇王玉婷當助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王玉婷的專業能力更強。

王玉婷由於性格外向，平時在工作和生活中，永遠都是更有主導權的那一個。

直播的時候，她穩穩佔據著主位，講品、過品，都是由她來掌控的，這樣時間一長，她就慢慢鍛鍊出來了。

相比之下，周琳琳雖然也有進步，但是進步的幅度並不大，與王玉婷相比，差距還是非常明顯的。

李川選助播，不管有多少目的，專業能力這方面肯定是不能忽視的。

王玉婷的能力更強，選擇她也是理所當然。

以上兩點原因，促使李川選擇了王玉婷。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周琳琳。

在他看來，周琳琳雖然專業能力不強，但是長的比較甜美可愛，在吸引人氣這方面，可能比王玉婷更強。

如此，她也是有一定培養價值的。

念及於此，李川打算帶完王玉婷，再帶周琳琳。

他的助播人選，本來就是流轉的，一個帶的差不多了，緊接著就會換下一個。

楊潤心是他的第一任助播，王玉婷是第二任，不出意外，周琳琳將是第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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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但是沒跟周琳琳透露過。

他這麼做，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找周琳琳談話，另一方面，是他也想趁機考察一下周琳琳的心性。

他知道，自己將王玉婷提拔成助播，周琳琳的心態肯定會有波動。

他想看看，周琳琳在心態波動的情況下，是一種什麼樣的表現。

如果周琳琳能放平心態，沒有表現出異樣，或者比之前表現的更努力，那她“第三任助播”的身份基本上是沒跑了。

如果她不能保持一顆良好的心態，表現的十分浮躁，工作狀態比以前更差了，那她“第三任助播”的身份指定是保不住了，如果事態再嚴重些，李川甚至有可能直接下狠手、將其開除。

李川抱著這樣的想法，向王玉婷問出了關於周琳琳的問題。

然而，王玉婷的回答，卻是讓他十分不滿。

王玉婷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她身為一個女人，基本的敏感還是有的。

李川不相信她聽不出自己話中的意思，眼下明知故問，顯得有些虛偽了。

王玉婷此時也看出了李川的不悅，情緒慌亂之際，連忙開口解釋道：“那個……老闆，我……我最近都在準備今天晚上的直播，跟周琳琳接觸的不多，也沒有時間交流，我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不過……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有什麼想法，我們關係很好的，沒有發生過勾心鬥角的事，我成了您的助播，她應該會為我感到高興。”

“你確定？”李川挑了挑眉。

“這個……”

王玉婷猶豫了片刻，最後硬著頭皮點頭道：“確定。”

李川盯著王玉婷，沒有說話。

“老闆，我……”

王玉婷可能是壓力太大了，一聲之下，眼眶突然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了起來。

“你哭什麼？”李川微微蹙眉。

“我沒哭，沒哭。”

王玉婷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擦了擦眼睛。

李川見狀，微微搖了搖頭，有些語重心長的問道：“玉婷，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選楊潤心當助播嗎？”

王玉婷聞言一愣，然後搖頭道：“不知道。”

“因為楊潤心長的漂亮、可愛，之前還做過銷售。她口才好、氣場強，既能夠吸引使用者停留，也能夠把貨賣出去，屬於不可多得的人才……事實證明，我看人的眼光沒錯，楊潤心把握住了機會，不僅讓自己火了起來，而且還給我的直播帶來了不少增益。”

李川說完，又扭頭看向王玉婷，問道：“你覺得，你能比她做的更好嗎？”

王玉婷聞言，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回道：“我會努力的。”

“我知道你會努力，我問的是，你能不能比她更好？”

“這個……我……”

王玉婷想說什麼，卻又有些說不出口。

“沒自信？”

王玉婷面色糾結了好一陣兒，最後低下頭，不說話了。

李川見狀，頓了頓，又問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你當助播嗎？”

王玉婷驀地抬起頭看向李川，再次搖頭道：“不知道。”

“因為你是公司的老主播。”

李川一臉認真道：“公司的這些電商主播，每一個什麼樣，我基本上都是有些瞭解。

以前，公司小，主播招募的少，我們都是有一個算一個，可著培養；現在，公司大了，跑過來應聘的主播越來越多，嚴格挑選之下，質量明顯比之前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現在的這些新主播，條件一個比一個好，可以培養的人，太多了。”

李川說完，又對著王玉婷道：“說實話，你的天賦和條件，是比不過很多新主播的，我為什麼選擇你，就是因為你是公司的老主播。

公司發展的這麼快，離不開你們這些老主播的努力，所以，我在考慮助播人選的時候，會優先想到你們……我這麼做，是為了讓你們跟上公司發展的節奏，不至於被淘汰，你明白嗎？”

“我……明白。”

王玉婷怔怔的應了一聲，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和難過。

“你不用覺得難受，這種事很正常。”

李川擺了擺手，道：“人，想要做好一件事，首先要做到認清自己、不盲目自信。

很多人覺得自己很厲害，經常說如果是我，一定會比那個誰誰誰做的更好，但當真輪到他時，他做的可能比所有人都要差勁，到頭來，只留下一地雞毛。

留下一地雞毛還不算，有的人還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覺得是某些外界因素導致他們失敗的，最後心態調整不過來，再搞出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有的人，失敗一次，就會開始懷疑自己，懷疑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會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最後喪失自信，徹底淪落下去。

這兩種現象，是最普遍的，但是你不一樣。

剛才我問你，你能不能比楊潤心做的更好，你沒有回答，那就說明你已經認清了自己。

能夠從一開始就認清自己，你就已經勝過大多數人了。”

王玉婷微微撅了撅嘴，沒有說話。

李川沒有理會，當下繼續道：“我不想勸你太多，因為我知道，你既然已經認清了自己，就不會輕易喪失自信，我能跟你說的，就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不會要求你跟楊潤心一樣，每次單獨開播，直播間都能有十幾萬人、一場直播下來做幾千萬的GMV，你以後，只要能做到單獨開播，直播間有兩三萬人，銷售額做到一兩百萬，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王玉婷聞言，臉色變了變，隨即一臉認真道：“您放心，我能做到。”

“嗯，我相信你。”

李川點了點頭，又道：“如果你真能做到，我給你……買輛車吧，一百五十萬以內，隨便你挑，你覺得怎麼樣？”

“真的？！”王玉婷有些吃驚。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嗎？”李川微笑道。

“謝謝老闆。”

王玉婷有些激動的站起來，衝李川鞠了一躬道：“我一定會努力的。”

“不用謝，這都是應該給你的獎勵。”

李川擺了擺手，示意王玉婷坐下。

待王玉婷重新坐下後，他裝作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打聽一下。”

“什麼事？”王玉婷一臉認真的問道。

“最近，我聽說了一些謠言，是關於楊潤心的，其中還牽扯到了我和蔣副總……這件事，你知道嗎？”

“啊？”

王玉婷面色微變：“有這回事嗎？我……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李川盯著王玉婷，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王玉婷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緊張的汗都快出來了。

詭異的氛圍，持續了大概十幾秒，最後以李川轉移目光而結束。

“這種捏造事實、肆意汙衊同事和領導、破壞公司內部團結的人，就是老鼠屎，對於老鼠屎，我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李川說著，面色漸漸變得狠厲了起來。

他扭頭看向王玉婷，吩咐道：“你回頭幫我打聽一下，看看是誰在搞這些事情，要是有所發現，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哦，好。”

王玉婷怔怔的應了一聲。

“行了，別的也沒什麼了。”

李川擺了擺手，道：“你先忙吧，晚上的直播，提前準備好，別耽誤了。”

“哦，好。”

王玉婷又應了一聲，起身鞠躬道：“老闆再見。”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李川盯著王玉婷的背影消失，一句話都沒說，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