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貝勒，這一次回來了就……就別走了吧！給漢人皇…皇帝當鷹犬，哪……哪有給咱女真人自……自己打江山舒心？”
才十二歲的扈爾漢，此刻卻是喝得滿面通紅，結結巴巴的衝舒爾哈齊開口嘟囔道。
只不過，開口的雖然的是扈爾漢這個半大小子，但上到奴兒哈赤，下到一眾建州部大小將領，此刻卻是全都一臉複雜的向舒爾哈齊看了過來。
“呵呵，大明皇帝雖然是漢人，但大明治下也不是只有漢人，還有其它壯苗回蒙等族。再說了，我們自己不也是大明的建州衛麼？”
雖說扈爾漢年齡小，但從他的話中，舒爾哈齊卻是清楚了在場眾人的態度。與此同時，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正被建州部自己招來。
“二貝勒……”
“今日我們兄弟團聚，只談家事親情，就不說那些讓人煩惱的國事了，哈哈哈哈！”
聽到舒爾哈齊的回答，扈爾漢原本還想再說什麼的，只不過卻是被奴兒哈赤大笑著打斷了。
“對對對，二貝勒好不容易回來，談那些枯燥的國事幹嘛！二貝勒，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奴才敬您一碗！”
作為最早跟隨奴兒哈赤起兵的元老之一，安費揚古此刻也是趕緊站了出來打起了圓場。
隨後，額亦都、何和禮、費英東等人也是紛紛端起了酒碗，挨個向舒爾哈齊敬起酒來。
很快，在眾人的有心烘托下，酒宴之間的氣氛這才漸漸回覆。只不過這種人為烘托出來的氣氛，卻是比之前那種自然的熱烈氛圍相差甚遠。
最後，一場原本熱烈歡快的酒宴，卻是因為扈爾漢的一句話，並沒持續多久便不得不草草散場。
……
“兜，你真的就不考慮回來幫阿渾！阿渾現在只要再拿下完顏部，整個建州便全部在阿渾手中了。到時候，只要我們兄弟同心協力，用不了多久，整個女真諸部，都將歸附我們兄弟手中，你又何必再為明朝皇帝……”
夜深人靜之時，舒爾哈齊所住房間內，奴兒哈赤卻是再次勸說起了他留在建州。
雖說之前在白天的酒宴上阻止了扈爾漢，但對於扈爾漢的‘醉’話，奴兒哈赤其實卻是相當的認同。
“阿渾，你當初為何要將我送去羽林衛？有時候我寧願當初留在遼東的是我，那樣我就不會有現在的煩惱了！”
沒有回答奴兒哈赤的問題，舒爾哈齊卻是一臉苦笑的望向了奴兒哈赤。
沒辦法，眾人皆昏我獨醒的感覺並不好受。
“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經過五年的磨鍊，奴兒哈齊也不再如同當初那麼衝動易怒，而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滿望向了舒爾哈齊。
“阿渾，如果當初是你進了羽林衛，把我留在了遼東，或許今天來勸我的就是你了！”
雖然自從回到這佛阿拉城後，自己並未說過什麼什麼，但舒爾哈齊知道，自家大哥肯定知道自己回來的真實目的。
“你到底什麼意思？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難道你還要勸阿渾不要起兵嗎？”
聽到舒爾哈齊的話後，奴兒哈赤終於忍不住面色一沉。
“阿渾，你知道將軍怎麼說你的麼？他說若是站在你的立場，你的選擇或許並不算什麼錯事。但是大哥，你生錯了時候，你不該和將軍生在同一時代啊！”
“將軍？不就是仗著外戚的身份封了個什麼冠軍侯麼？他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得知王冰對自己評價後，或許是想到了當初跪在王冰腳下的事情，奴兒哈赤此刻卻是不禁一臉的惱怒之色。
“大哥可知‘冠軍侯’這個封號的來歷？一千多年來，在漢人的歷史上，將軍是第四個憑軍功得到這個封號的人。另外你可知‘冠軍侯’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嗎？對漢人來說，意味著赫赫武功。但對異族來說，這三個字卻是意味著屍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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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自家大哥的惱怒，舒爾哈齊卻是自顧自的說起了王冰這個冠軍侯封號的來歷與意義。
“大哥你又是否知道，自羽林衛成軍以來，在將軍的帶領下，所斬殺的韃靼人有多少？近三十萬！別說我們建州部了，就是把所有的女真人加起來，恐怕也沒有這被斬殺的韃靼人多吧？”
從羽林衛正式成軍以來，不管是剿滅巴林部還是兩次出征河套，全都親身參與的舒爾哈齊，對於書林衛的戰績可謂是如數家珍。
“那又如何？他們漢人有句話叫‘兵貴精不貴多’。你別忘了咱們是女真人！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要說這奴兒哈齊也倒也不愧為一代梟雄！從舒爾哈齊口中聽到羽林衛的戰績後，非但沒有半點懼怕，反倒是升起了無比昂揚的鬥志。
“阿渾，時代變了！你說的那種情況，在弓馬彎刀的時候，或許還能實現。但弓馬彎刀，能敵得過火銃大炮麼？你可知道羽林衛征戰這麼多年來，所戰死的人有多少麼？不足五百，三十萬對五百啊，阿渾！”
見到奴兒哈赤那一臉鬥志昂揚的樣子，彷彿已經看到族人一個個倒在火銃之下的舒爾哈齊，此刻卻是真的著急了。
“五百？你這話可是當真？沒有哄騙阿渾？”
看到舒爾哈齊一臉焦急的模樣，奴兒哈赤也是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張狂，一臉凝重的看向了舒爾哈齊。
“阿渾，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會在這事上騙你嗎？百年前咱們建州已經被大明犁庭掃穴過一次了，難道大哥非要讓建州再經歷第二次嗎？”
“另外，將軍讓我告訴你，朝廷和他的底線是你可以一統建州，但前提是整個建州部必須唯朝廷之命是從！若是建州兵馬在沒有朝廷和他的命令下踏出建州一步，咱們，咱們建州部就得和巴林部一樣了！”
在王冰身邊充當了十來年的親衛，舒爾哈齊可不敢懷疑王冰這個冠軍侯說這話的真實性。說要滅你的族，那就真的不會留下一個人的！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羽林衛它有這個實力啊！
所以如果建州部惹得羽林衛前來懲罰，那後果可不是百年前的那一次犁庭掃穴能比擬的。
“嘩啦！”
“囂張狂妄，狂妄至極！我倒要看看，看看他憑什麼號令我建州部，憑什麼想把我建州部當成狗一樣馴養！”
聽完王冰讓舒爾哈齊轉述的話後，幾年征戰下來已經逐漸養成上位者心態的奴兒哈赤哪還受得了這個，當即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掀翻了炕桌。
“阿渾……”
“你不用說了，你回去轉告那狗屁冠軍侯，我建州上下，絕不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