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莞爾，輕拍鳳姐的手背笑道：“傻姐姐，你以往縱然是做錯了，卻總算還是有向善的心得。我知道，這一兩年你自己分到的銀錢，都拿來做善事了，不就是為了彌補過去的事麼？你既然改過了，就努力地去補救沒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比在哪牢籠裡受罪要強百倍。”鳳姐點頭道：“妹妹說的我自然都明白，以後哪裡還敢做一丁點的壞事，就是我自己不怕，我也要為巧兒積點福。”黛玉微笑道：“姐姐這麼想就好了。賈家的人在裡面如何了？”鳳姐皺眉道：“別人也還罷了，只是寶玉那幾個爺們最是吃不得苦的，整日裡哀叫不已，那襲人竟是傻了。倒是看著三丫頭和環兒母子相互扶持著，關係好了許多。”

黛玉道：“讓他們吃些苦頭也好。只是苦了三妹妹和四妹妹了。過幾日要刑部判了案子才能理會他們的出處，這之前咱們也是無可奈何。”鳳姐點點頭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好在三丫頭和四丫頭身上並沒有什麼罪名，大約就是判了入賤籍，賣人為奴為婢，花些銀子買回來就是了。名聲是毀了，人沒事就好。”黛玉點頭道：“風姐姐想得周全。先將人接出來安置在別莊吧，什麼奴籍賤籍的事我回去問問水溶再作打算。其他的人，我就管不了他們了，好好磨磨也是好的。倒是璉二哥哥，鳳姐姐可還對他心軟？”

鳳姐板起俏臉，道：“他？我為何還要對他心軟？他們賈家的爺們，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口的。人家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我和他不過是曾經的夫妻罷了。”黛玉笑道：“即使如此，鳳姐姐就好好待咱們家林管事吧。”鳳姐臉兒一紅，伸手就去恰黛玉，道：“你在哪裡聽些風言風語的，竟也來說我？”黛玉笑道：“自然是晴雯那幾個丫頭告訴紫鵑紫靈他們，她們再告訴我的。”鳳姐一愣，這傳來傳去的豈不是全都知道了？黛玉看出她的心思，取笑道：“的確是差不多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鳳姐銀牙暗咬，恨道：“這幾個鬼丫頭，看我不回去撕了她們的嘴。”

黛玉掩唇偷笑，看鳳姐要惱羞成怒了，才急忙板正了臉道：“鳳姐姐也不過才二十多歲，正值妙年，難不成就為了賈璉的事一輩子孤孤單單的過不成？你縱然願意，巧兒還小，總要有個人來疼她吧？你們母子總是要有個依靠不是？”鳳姐咬著唇，許久才道：“誰到女子一定要靠男子的？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養活巧兒。也可以過得很好，豈不比靠著那些男人強上許多？”黛玉輕嘆道：“鳳姐姐想歪了罷。並非說女子一定要靠男人養活。而是，你總有孤單的時候，總要一個人牽著你的手，陪你去開心去難過，去感動，去走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就算老了也可以相互扶持，這樣的人生，你不覺得比起一個人的孤寂要圓滿很多嗎？遇不到也就罷了，遇到了為何要放棄了？”

鳳姐道：“我哪裡又遇到了？”黛玉挑眉道：“難不成是那幾個丫頭誤會了？那就罷了。倒是前兒個林叔跟我說他想退休了，要將位子傳給林子謙，想要他先娶一房媳婦，也好幫他分擔一些事情，我看著林家門下倒有極多不錯的女孩子，改天叫人繪些畫像去給他瞧瞧。”鳳姐怨懟的膛了黛玉一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黛玉偷笑，鳳姐無奈，瞪了他一眼，只得搖頭嘆息，幽幽道：“林妹妹你不是不知道的，我比他年長著好幾歲，又帶著巧兒……”黛玉道：“那又怎樣？林子謙若是那樣淺薄的人也不陪姐姐為他掛心了。還是姐姐心裡竟當巧兒是累贅不成？”鳳姐連聲否認道：“自然不是，巧兒如今是我唯一的寶貝。我可捨不得她受一絲兒委屈。”黛玉瞭然，原來竟是擔心林子謙薄待了巧兒。看來林子謙想要贏得佳人芳心，還要下不少功夫啊。這卻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罷了，我也就是說說。兩個人相處還要相互信任才成，林子謙既然沒本事叫你相信他那就是他不好，你們自己慢慢耗吧。只要記得莫讓從前的事礙了自己往後的人生路才好。”鳳姐點頭笑道：“我知道妹妹是為了我好。”

“林姑娘！”

兩人正準備起身離開，一個人影出來攔住了路。黛玉秀眉微皺，自從她搬出賈家，後來又嫁給水溶後，就極少聽見有人叫他林姑娘了。一般人都稱她為公主或王妃。鳳姐也是嚇了一跳，藍鳶站在前面，看清來人模樣道：“是薛家的薛王氏。”黛玉這才記起，薛家抄家之後，薛姨媽一直都只在薛蝌兄妹家裡，雖然上次寶釵說要買個小院給薛姨媽住，最後卻並沒有實行，薛家兄妹又不好趕她，就一直住到現在。

黛玉淡淡道：“薛夫人有什麼事嗎？”薛姨媽臉色惶恐，全沒有從前在賈家的那般圓滑自如，跪在地上哭道：“求王妃娘娘救救寶丫頭。”黛玉側開身，並不受她這一跪。上次憐她一片愛女之情答應放了薛寶釵，如今有事了又來求她。他們當真以為她的心是水做的，只要跪一跪，說幾句軟話，流幾滴眼淚，她就會很麼事情都替他們解決？她林黛玉沒那麼好心，也沒那麼大的本事。黛玉看著她道：“薛夫人，王法無情你可知道？賈家也算是黛玉的親戚，黛玉尚且沒有求情，又怎能單為令愛開了先例？”薛夫人涕淚道：“王妃娘娘明鑑，賈家犯得是確實與寶丫頭無關啊。她嫁到賈家並沒有多少時候，上次蒙娘娘恩典她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民婦只有這一個女兒了，求娘娘開恩。”

黛玉心中冷笑，薛家被抄，薛寶釵本身就是極大的原因。七八月裡洪災氾濫，薛寶釵卻暗地裡操縱糧號抬高米價妄圖壟斷市場，後來又暗中支援西寧王妃。若不是林叔他們處處攔截打壓她，只怕還會給水溶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這些，她可不相信薛姨媽真的是不知道的。就是如今，薛寶釵手上掌握著從西寧王妃處得來的許多商號和銀錢，查抄賈家的時候並沒有查出來，可讓人不得不懷疑與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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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來吧。”薛姨媽眼睛一亮，喜道：“王妃答應了？”黛玉搖頭道：“很抱歉，我無能為力？薛夫人若是有心救女兒，還不如去求些使得上力的人，林黛玉不過是個閨閣女子，並不能管這些事。”薛姨媽還不死心道：“可是……北靜王爺……”黛玉打斷她的話道：“王爺如今不願再管朝中事務，恐怕幫不了夫人。”

一邊的紫靈眼兒眨了眨，笑道：“我倒是知道一條門路，薛夫人可以去求求。”其他人不知道紫靈又想到什麼鬼，也不阻止，只是在一邊看著。紫靈笑道：“聽說薛姑娘一向和西定王府過往較密。薛夫人何不去求求慕王爺呢？”薛姨媽遲疑著道：“這……西定王如今……”紫靈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笑道：“我知道，西定王如今失勢了嘛。可是他到底還是個王爺啊。不是什麼普通的王爺郡王哦。他是護國四王之一耶，要救一個犯了事的女子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鳳姐在一邊微笑道：“前兒我去看了賈家的人，寶丫頭似乎過得極不好呢。又有著身子，那牢房裡什麼都不好。說不得有個三長兩短的。倒是還聽說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聽寶丫頭的意思，那孩子竟是西定王的，卻不是賈家的。”薛姨媽一愣。臉上有了些喜色，便匆匆的走了。黛玉瞪了鳳姐一眼道：“鳳姐姐要騙走薛姨媽也不用說這樣的謊話吧。仔細回頭慕嘯霖找你麻煩。”鳳姐正色道：“我可不是胡說的。是我親耳聽到薛寶釵說的，晴雯幾個也聽見了，賈家的人似都知道了。”黛玉挑眉道：“薛寶釵有了慕嘯霖的孩子？這個……紫靈，你信嗎？”紫靈笑道：“不信！”

鳳姐奇道：“這有什麼好不信得？薛寶釵是女人，西定王是男人，暗通款曲了有孩子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沒想到，薛寶釵這樣一個人，對西定王倒是痴情得很。”紫靈笑道：“因為西定王從頭到尾根本就不可能和薛寶釵暗通款曲啊。”

“為什麼不能？他不是男人？”

紫靈噴笑，黛玉也瞪了鳳姐一眼。紫靈才笑著解惑道：“因為西定王有潔癖，非常嚴重的潔癖。從小到大見他親近過的姑娘就只有已故的西定王妃。”還有想親近又親近不了的北靜王妃。最後一句紫靈沒敢說出來。接著道：“根據綠音姐姐分析西定王是有嚴重心理潔癖的，除非是自己認同的女子，否者根本就不能接近任何女子。”鳳姐不通道：“傳說西定王紅顏滿京城，風流又無情，不是真的嗎？”紫靈笑道：“無情是真的，風流就沒有了，至少綠音姐姐手裡就沒有收集到有關慕王爺風流的證據。”（未完待續）